第19章 危機
“我自己來開。”
老實說賭裂我也是第一次,其實嚴格說起來,賭裂要比單純的賭見龍複雜得多。
因為賭裂不單單要賭裂縫的變化,有時候還要賭水頭,也許窗口的料子是三分水的玻璃種,可第二刀下去水頭就變了,是漲是垮誰也不敢說,所以才叫擦漲不算漲,切漲才是漲。
開石頭的機器發出一陣陣的轟鳴,我摸着那窗口的三分水玻璃種,眯着眼用了強光手電想要窺探一絲裏面的情況,可手電打下去,細小的裂紋似乎早就滿眼到了石頭最深處。
“羅飛,你磨蹭啥!”
“開啊!”
田七有些惱羞成怒的催促着,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慢慢的順着窗口開始打磨石頭的外皮。
很快窗口的面積就擴大了一倍,可是細小的裂紋已然沒有消失,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紋,徹底讓我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不遠處那些伸長了脖子等着看我運氣的,眼見石頭的咎並未消失,一個個也笑了。
王天保和察猜就更加不用說了,臉上那叫一個得意啊。
賭石場就是這樣,你的石頭漲了,有很多人羨慕,如果你的石頭垮了,絕對不會有人同情你,甚至於還會有人覺得舒坦,反正賭鬼就沒一個心理是正常的。
“靠!”
“這怎麼搞的!”
田七衝上來一把推開了我,看着那玻璃種上密密麻麻,像是碎玻璃一般的裂紋,也是滿臉的怒色。
“現在只能切了,一刀下去我也沒把握。”
我深吸了一口氣,十分艱澀的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現在那塊三分水玻璃種的開窗料雖然水頭還沒變,可裂紋也沒有消失,基本上已經算是垮了一大半。
這種情況下,繼續磨皮,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倒不如一刀來的乾脆刺激。
擦了沒漲,眼下也只能賭切漲了,田七雖然惱火,卻也沒辦法,只能咬牙點了點頭。
呼哧。
我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個砂輪,照着裂紋的走勢一刀切了下去。
“跳色了!”
“竟然跳色了!”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呢,周圍已經有人漲紅了臉大喊了起來。
田七一愣,衝上前一把推開了我,抱着那跳了色的半塊石頭笑的很大聲。
而我早就是一身冷汗了,我沒想到好運會再次光臨,那一刀下去不僅裂紋沒了,水頭還變了。
原本三分水的玻璃種,一刀下去竟然變成了兩分水的冰種。
整個橫切面光滑如鏡,那剔透的好似冰塊的質地,透着一股讓人眼熱的光澤,這絕對是出冰種滿料的跡象。
而且我最後選的這塊開窗料很大,足足有十多斤,因為有咎一刀切了一半,現在還剩下一半,也足足有五斤多,按照現在這狀態,如果出了滿料的冰種,那絕對是賺大發了。
不遠處察猜和王天保見我竟然一刀下去真的漲了水,兩個人面色也是變得十分難看。
很快現場就有人開價了,能出滿料冰種的石頭,而且個頭還這麼大,價格一路哄抬,最後一刀掙的錢,早就遠遠超過了察猜選中的三塊石頭總和。
“買個屁,羅飛繼續開!”
“今天老子要弄個滿料的冰種!”
田七這會也上頭了,一雙眼睛因為激動都變得有幾分漲紅了起來,一個勁的催促我繼續開。
現在石頭只是因為出了咎,直接從中間切了刀,跳了色,可我也不敢說繼續開下去,真的就是滿料冰種了。
“田七,算了吧。”
“這一次咱們已經贏了,繼續切下去,可能會變。”
我走到田七身旁,伸手拽了他一下,壓低聲音提醒了他一句。
因為那塊石頭,雖然現在整個橫切面都是剔透晶瑩的冰種,怎麼看怎麼讓人眼熱,可我看到的卻是這塊石頭的變數。
一變垮、二變漲、三變賠老本。
這是曼巴常說的一句話,雖然聽上去有些理所當然,可也不無道理,反正在寺廟那段時間,我見過曼巴賭裂、賭變,但是那老狐狸絕對不會賭三變。
其實賭石說到底,最讓人無法預測的,並非石頭本身,而是人無窮無盡的貪慾。
大概曼巴那老狐狸,正是憑藉著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貪慾,這麼多年才能在得勒市大大小小的賭石圈子裏,名震一方吧。
我選中的那塊開窗料現在出手,田七已經穩賺不賠了,當然這跟繼續開下去,出了滿料冰種的價格自然是天差地別了。
“怕個毛,今晚老子鴻運當頭。”
“你不敢,我來開!”
早就被那滿料冰種的誘惑給沖昏了頭腦的田七,壓根就聽不進去我的勸阻,只是一把推開了我,自己滿臉興奮的衝到機器前面。
見田七選擇繼續賭下去,我也沒轍了,只能緊握着拳頭,祈禱他真的是今晚鴻運當頭。
一塊有很大幾率能出滿料冰種的石頭,不引人矚目是不可能的,整個賭石棚里,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外皮一點點被磨掉。
“見鬼了!”
田七的怒罵聲已經告訴我答案了,第三變我們賭輸了,那塊石頭的確出了滿料的冰種,可原本被我一刀切沒的咎也出現了。
“我還不信了!”
田七已經癲狂了,虛眯着顫抖的雙眼,像極了電影裏的爛賭鬼。
田七一刀下去,密密麻麻的裂痕沒有消失。
最後整塊開窗料都賭完了,雖然出了滿料的冰種,可因為出了咎,最後切下來的料子,撐破天能打一塊大牌子,價格也從第二變的哄搶,瞬間跌倒了低谷。
“我去!”
田七怒罵了一句,把手裏的廢料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遠處王天保早就笑開了花,眼眸里全是囂張得意的神態。
因為田七控制不住自己的貪慾,今晚的賭石,我們輸了,一刀下去贏了,一刀下去又輸的一敗塗地。
罵罵咧咧了幾句,田七在王天保的鬨笑譏諷聲當中低着頭就走了,原本我也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可背後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瞬間就讓停下了腳步。
“小子,等一等。”
我轉過頭看着此時此刻神情很古怪的察猜,同樣吃不準這傢伙想幹什麼。
“你們已經贏了,還想幹什麼?”
“蛇哥要見你。”
察猜滿臉我玩味的看着我,冷不丁的一句話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
蛇哥,這個黑石場真正的幕後老闆,我在黑石場待了一年,從沒見過蛇哥的真面目,卻也知道蛇哥在得勒市絕對是潛藏的大鱷,甚至於比道陀、丹拓還要強勢。
可是我想不明白,蛇哥為什麼要見我?
難道就因為我兩次賭石,都開出了好料子?
可不管是什麼原因,蛇哥要見我,我都知道絕對沒好事。
“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
“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察猜的話鋒一轉,一個眼色,黑石場裏好幾個領工就把我給圍了起來。
看那架勢,我今晚是見也得見,不見也跑不掉了。
“我去。”
那個時候的我,壓根就沒辦法反抗,察猜冷笑了一下,揮手幾個緬國人直接把我架上了一輛吉普車。
離開了黑石場,車子直接開到了得勒市一家很豪華的娛樂場。
“小子,待會見到蛇哥給我老實點。”
“不然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察猜領着我來到了娛樂場三樓一個包間的門外,冷冷的警告了我一句。
包間裏一陣男女的聲音讓我覺得有些尷尬,可更多的還是害怕,不管是道陀還是蛇哥,他們任何一個人想要弄死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蛇哥,人我帶來了,您現在見?”
察猜十分恭敬的敲了敲門,那一刻我注意到察猜的眼神,半點沒有在黑石場的囂張,反而是寫滿了畏懼。
察猜已經算是個狠角色了,那蛇哥能讓察猜都如此恐懼,我真的不敢想像那包房裏,是不是就坐着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