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落選
鎮國公府後宅,一間古色古香的女子閨房內,瀟爽雙目緊閉,額頭冷汗密佈,人事不知躺在床榻上。
來往進出的丫鬟俱都輕手輕腳,唯恐聲音大點驚醒了重病昏睡的小姐。
一場轟轟烈烈的選秀,大齊建國之後,新帝初次遴選後宮,她家小姐歡歡喜喜參加,到頭來卻躺着被人遣送回來。
看着卧榻上紙片人似的,單薄羸弱,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的小姐,又琴忍住淚意給瀟爽擦拭額頭汗珠。
“菩薩保佑,小姐早日醒來。”又棋端着熬好的湯藥進來,口中碎碎念着幾句祝禱詞。
身為鎮國公唯一的女兒,即便只是庶出,小姐也本該是入宮為妃,高貴坦途的命運,誰知卻在選秀過程中病倒,生生錯過了這樣的大好時機。
以手試過葯碗外檐確定溫度不燙手了,兩個丫鬟合理扶起床榻上昏迷的女子,一勺一勺細心開始喂葯。
苦澀葯汁滑入口腔,瀟爽眉頭緊皺,嗆咳着醒了過來,她這是怎麼了,為何身體如此沉重無力?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又琴驚喜的抱住女子身子搖晃,“又棋,快去通知國公爺和世子,小姐蘇醒了。”
她不是正在選秀嗎?又琴這丫頭真是糊塗了,這個時候爹和大哥都在宮外呢。
記憶慢慢回籠,瀟爽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這是?她的閨房,怎麼回來了?
皇上明明誇讚她端莊敏惠,溫婉識禮,正要吩咐貼身內侍賜玉牌留宮,怎麼她會在閨閣中?
珠簾輕響,鎮國公瀟陌滿身酒氣走了進來,“爹?”看到父親親自前來,瀟爽就要掙扎着從床上下來行禮。
腦中依然昏昏沉沉,身體酸痛沉重,瀟爽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回國公府了,但是看到鎮國公這個一向威嚴的父親,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醒了就好,身子不適,就不用行禮了。”揮手讓丫鬟服侍女兒躺好,瀟陌沉吟片刻,清冷道:“皇上寬宏大量,並未因你御前失儀降罪,入宮為妃是不成了,但陛下還是降旨,賜你為平王側妃。”
女兒木楞呆傻的樣子,讓瀟陌本能不喜,這個庶女真是無用。好好的入宮選秀,仗着家世身份,就是去走個過場,順理成章就能成為皇帝妃嬪的事,都能給搞砸了。
“皇恩浩蕩,待你痊癒之後,記得儘快入宮謝恩。”外間珠簾再次碰撞響動,等瀟爽抬頭去看,室內早已沒有父親的身影。
“小姐,奴婢服侍您喝葯吧,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推開又琴送到唇邊的葯汁,瀟爽急切問道:“我這是怎麼了?咱們不是在宮裏選秀嗎?”
父親冷淡疏離的樣子,讓瀟爽滿心苦澀,湯藥還沒下肚,她已是滿腹苦楚,還喝什麼葯。
平王側妃,如何能與天子寵妃相提並論,就算不能嫁入宮中,好歹指婚給翼王或安王,無論哪一個,都比南宮嘉那個不受寵的庶子要好吧?
南宮翼和南宮騰皆是皇后嫡出,兩人都有問鼎太子之位的機會,南宮嘉有什麼,生母早逝,又因軍功被皇帝和皇后忌憚。這樣的人,她嫁過去,會有什麼前程?
“選秀早就結束半月有餘,小姐不記得了嗎?殿選當日,你突然昏倒,好在皇上沒有降罪,只是命人將小姐送回國公府,又派了太醫前來醫治。”
又琴的話,如同天雷在瀟爽腦中炸響,暈倒?逗她呢?選秀是多麼重要的事,她怎麼可能會無故昏迷?是誰在背後搞鬼,偷偷暗算了她?
可惡,千防萬防,都到臨門一腳了,卻驟然發生意外。這是瀟爽怎麼都沒想到的結果。
“大哥呢?又棋,你沒去請世子爺嗎?”父親空有國公爵位,卻日夜醉生夢死,不過問瑣事,她能依靠的只有兄長瀟鈺了。酷文
瞧見主子臉色不好,又棋不敢分辨半句,當即跪地請罪,“小姐恕罪,世子爺不在府中。”
……
京都郊外碼頭邊,靠岸停着一艘兩層樓船,樓上艙房內,靠窗坐着兩個青年男子,正舉杯暢快對飲,另有一男童好奇朝着外面張望。
“景渝,不要調皮,小心掉進水裏。”一邊與瀟鈺喝酒,許臻霆不忘叮囑小師弟注意安全。
“鈺弟,此去一路順風,為兄再敬你一杯。”原本許臻霆計劃,帶着孫景渝,坐瀟鈺的順風船一同回青城洲。
可就在前幾日,他收到大師兄來信,小師妹帶着家人上京來了。如此一來,他倒是不能急着送景渝返鄉了。
師傅的仇拖了這麼久,如今仇人身份已明,他們師兄妹該聯手,找出仇敵藏身之所,先為師傅報仇要緊。
“干!”瀟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京都他暫時不能留了,選秀已經結束,皇帝下旨為各位王爺,以及京都新貴子弟指婚。
趁着這股賜婚熱潮,玉嬌公主再次磨着皇帝下旨為兩人指婚,不知出於何種考慮,皇帝暫時沒應,但瀟鈺卻急着溜之大吉。
母親三年孝期已過,他再沒理由推拒皇帝賜婚,若不早點走,真被驕縱刁蠻的玉嬌公主纏上,他怎麼對得起心愛的女孩。
站在碼頭,揮手送走瀟鈺,許臻霆拉着孫景渝的手,上了永寧伯府的馬車。
太子之爭一直沒有落下帷幕,宮中皇后與妃嬪斗得水深火熱,宮外翼王安王平王兄弟反目。
衛國公家眷遭人刺殺,沈猛一狀告到陛下面前,平王成了皇帝第一個懷疑的對象,鈺弟這個時候出去避避也好。
津寧洲刺史遞上來的奏疏,寫得明明白白,刺客都招了,口口聲聲說是受了平王指使,死牢中諸般刑具用了一遍,刺客仍沒半點改口的意思。
看這情形,平王這回的麻煩大了。身為至交好友,他們本該在這個時候,上奏皇帝力證平王清白。
王爺卻特意命人傳信,叫他們按兵不動,保全自身,沒有明確證據之前,千萬不要牽扯進來,平白惹了皇帝厭棄。
……
樓船越行越遠,碼頭上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瀟鈺才返身回了船艙。
“世子爺,屬下已按您的吩咐,將鎮國公府的令旗掛了出去。”
水面上監督檢查的差役,見到樓船上迎風招展的旗幟,印着鎮國公府獨有的標識,當即遠遠撐着巡邏小舟避讓開去。
新帝繼位之後,對聯通京都和望海洲的大運河,看管十分嚴密。
除非是官府船隻,或者勛貴世家,以及各級官員出行,才能走京航大運河。其餘平民或商旅,想來京都,只能從陸地上走。
自然,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舉人,出示身份證明后,也是可以乘坐官家船隻,入京趕考的。不過,需要支付的船資,不便宜就是了。
弓浩猜測,皇帝大該是忌憚前朝餘孽,宗政胥仍然逃亡在外,且最有可能潛藏的地點就是望海洲,所以才對京航大運河這般嚴防死守。
“吩咐下去,揚帆起航,日夜不停,用最快速度趕到刺殺地點。”
好兄弟有難,他義不容辭。平王遭皇帝軟禁,待在王府中寸步不能走出,查找衛國公家眷刺殺案一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