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暖心
她已經離開了一天一夜,如果船隻停靠一個晚上的話那麼現在肯定已經開走了,大海上沒有任何信號。
羅蕊蕊抱着試一試的心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沒有想到電話居然通了。
“喂。”聽到張木那熟悉的聲音,這一刻羅蕊蕊幾乎要落下眼淚,明明才和張木只相處了一個月的時間,但那人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是我。”她的聲音帶着哭腔,但張木一下就聽出來是她的聲音,這下可急壞了張木。
“蕊蕊,是你嗎?”從羅蕊蕊離開之後張木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離開了,他做夢都在想羅蕊蕊聯繫他,這大概是兩人最後的聯繫了。
但他沒想到羅蕊蕊會這麼早就給他打電話,不會這麼快就到吧?
“是啊,張大哥,你來接我好不好?”羅蕊蕊此刻除了給他打電話之外她實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慢慢告訴我。”張木一聽羅蕊蕊這聲音就不對勁,很顯然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張大哥,我到了雲南之後本來是想包車回去的,但是沒想到上了一輛黑車,差點被人販子給賣了。
還好我聰明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昨晚我悄悄跑了出來,現在身體也受了傷。”
“怎麼會這樣!蕊蕊你現在在哪裏?安全嗎?”
“暫時是安全的,我在山裏找了一個願意收留我的老人家,但我暫時不敢再一個人出來,我害怕。”
“你把地址告訴我,並且隨時保持通訊不要中斷,我馬上就過來找你。”張木可是急壞了。
他當然知道人販子拐賣人口的事情,不僅是小孩要注意,尤其是單身的小姑娘,這種事情太多了。
他只慶幸船隻又多留了一天,否則他一定接不到羅蕊蕊的電話。
“我問一下婆婆。”羅蕊蕊手中的是一個老年機根本就不能發定位。
老婆婆很是誠實的將什麼地區都告訴給了羅蕊蕊,甚至精確到什麼山腳,畢竟一個小姑娘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家人還不擔心死?
“蕊蕊,我馬上就過來,你不要害怕。”張木說著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羅蕊蕊的心突然沒有那麼擔心害怕了,張木雖然不是什麼公司的總裁,但他卻能夠帶給羅蕊蕊一種安全感。
以前和安米歐在一起的時候羅蕊蕊就老是很擔心安米歐會和自己分手,畢竟他太完美,自己又太過於普通。
她變得患得患失,最終還是失去了。
想到安米歐羅蕊蕊突然還想要給他打一個電話,她想知道同樣一件事安米歐是怎麼對她的。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才接通,“hello。”
“米歐,是我。”
“羅小姐,我不是將話和你說得很明白了?我們已經分手,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於我,我每天事情很多,沒時間聽你那些廢話。”
“米歐,我被人販……”
“嘟嘟嘟……”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人就掛了電話。
羅蕊蕊握着電話,臉上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想到元旦節那天晚上兩人曾在廣場上一起聆聽鐘聲,他給自己買了一個氣球。
那時候他說有了這個氣球不管自己在哪裏他都會找到自己,可是米歐,現在卻是你親手丟了我。
羅蕊蕊的眼中滑出一行清淚,那人從前對她越是溫柔現在對她就有多殘忍。
“怎麼哭了?你一定是想家人了吧?放心,我老婆子這裏很安全的。”老婆婆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響起了兩個男人的聲音。
“有人嗎?”
“我們進來了。”
羅蕊蕊做夢都忘不了這兩人的聲音,她一臉驚恐之色,“婆婆,那人販子來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別著急,你先到屋裏躲着,我馬上出去將他們打發走。”老人家還算是沉穩,並沒有害怕攤上事就將羅蕊蕊交出去。
“嗯。”羅蕊蕊也不管那麼多,趴下身體就往床下一躺。
剛剛才躲到床下門已經被人推開,那兩人竟然無所畏懼的闖了進來。
羅蕊蕊從床下看到兩人沾滿泥土的鞋子,這兩人分明找了她一夜,她緊緊捂着自己的唇,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着。
如果這次被人給抓了回去,羅蕊蕊知道等待她的是生不如死。
“你們是誰?怎麼跑我家裏來了?”老婆婆很是生氣的質問着兩人。
“原來有人啊,我們還以為沒人呢,老太婆,你看到一個年輕女人沒有,大概二十來歲,穿着黑色的衣服。”其中那人極沒有禮貌道。
“這裏就我一個人住,哪裏來的女人,再說我老眼昏花,什麼年輕女人,我沒見過。”
“當真沒有見過?老太婆你該不是在說謊吧?”
羅蕊蕊的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她不知道別人能不能聽到,反正她自己是感覺她呼吸都不順暢了。
“我騙你們做什麼?我和你們又不認識,你們快走,我老太婆家一貧如洗什麼都沒有,更不要說年輕女人。”
兩人掃了屋子一眼,果然是有夠寒酸的。
“好了,我們走吧,一看就是個窮的響叮噹的家。”
“呸,那死女人究竟跑哪去了?我們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說不定就在這附近,我們去找找。”兩人說著就走出了屋外。
羅蕊蕊覺得這兩分鐘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下,哪怕是那兩人已經離開她仍舊不敢動身。
老婆婆也擔心他們會折返,所以並沒有這麼快就讓羅蕊蕊出來,而是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去院子裏餵雞。
一直目送着他們去了下家這才回屋,“他們還沒有走遠,你暫時不要出門,就在這裏獃著。”
“是,婆婆。”羅蕊蕊也知道自己要真的被人發現,老婆婆肯定是攔不住兩人的,說不定還會給老婆婆帶來不好的後果。
她灰頭土臉的從床底下爬出來,頭上和身上又多了不少灰塵。
“我這就去給你燒水一會兒你洗洗。”
能夠在這個時候遇到這樣溫暖的老人,羅蕊蕊覺得這就是雪中送炭。
“謝謝你婆婆。”
“不用謝,你個小姑娘家家也挺辛苦的,你就呆在這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一下。”
“嗯。”羅蕊蕊那顆被生活以及安米歐傷得遍體鱗傷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溫暖了一些。
這世上有壞人不假,但更多的卻是好人,一如張木,一如這位老婆婆。
羅蕊蕊在簡陋的房間裏面洗了澡,換上老婆婆兒媳婦的衣服,額頭上的傷也被老婆婆用山裏的草藥給包紮了一下。
那兩人雖然已經離開,羅蕊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悄悄守候在什麼地方,她平時連老婆婆的房間都不敢踏出去半步。
在這裏等待的時候除了擔心那兩人隨時隨地殺回馬槍之外,羅蕊蕊倒是過得很不錯的。
這個小山村雖然一點都不富有,但羅蕊蕊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寧靜。
老婆婆家裏沒有彩電,也沒有一些先進的設備,更不要說沒有wife,唯一一部手機還是老年機,裏面只能玩俄羅斯方塊。
羅蕊蕊也好奇老人每天做些什麼呢?院子裏栽種了一些花草,每天她就修修花將剪一剪草。
時不時去山裏採摘一些野菜,空閑的時候就戴着老花鏡繡鞋墊。
羅蕊蕊本以為這裏會很無聊,但日子卻比她想像中要好過多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在這裏她不用擔心有沒有錢,住的房子大不大,更不用擔心衣服好不好,也不用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老婆婆教她繡鞋墊,“你想要給誰綉呢?”
“我……”那一瞬間她腦中浮現的不是安米歐而是那個大鬍子張木。
“看你這不好意思的樣子,你一定是想要給心上人綉吧,我都能夠理解,這給心上人綉呢就需要綉一些有趣的式樣,例如鴛鴦戲水,天鵝交頸……”
“他只是我朋友,婆婆,我就只是給朋友綉而已。”
“好好好,那你想要綉個什麼樣式的?”
“隨便什麼都好,我瞧着你綉這花就不錯。”
“這是我給我兒子繡的,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呢,過一天就少一天,他在城裏工作,每天都很辛苦。
孩子大了也不能像是小時候那樣天天陪在我身邊,我就想着給他多綉幾雙鞋墊。
這樣就好像我一直都陪着他,以後就算是我死了,他的鞋墊也夠用了,他看到這些鞋墊的時候也會想到我。
只不過這些天我越來越不中用了,有時候穿一根針要老半天的功夫,人不服老不行啊。”
老人許是孤寂許久了,因此羅蕊蕊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十分精神,話也變得很多,將平時從來沒有對孩子說過的話全都給羅蕊蕊說了。
羅蕊蕊聽着真的有些心酸,這大概是很多人的現狀吧,鳥兒長大離巢,在不需要父母的餵養。
他們組建自己的家庭,生下自己的孩子,讓生命有了延續代代相傳,所有的關心也都放到了自己的下一代,卻忘記了生自己的父母。
所以每個兒女從生下來那一刻開始就欠了父母的,不止是一條命,還有剩下的陪伴。
父母和兒女之間,永遠都是父母所付出得多,兒女這輩子也都還不清。
“婆婆,我幫你穿針好了。”
“小姑娘,現在有你給我打個伴也挺好的,但你始終要離開,婆婆到時候又是一個人咯。”她雖然是用輕快的語氣,羅蕊蕊仍舊感覺到了她言語之中的悲傷。
“婆婆我答應你,以後我一定會經常來看你,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我一定會回來的。”
“那你可不要騙我這個老婆子,我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啊盼啊。
“我不會騙你的。”羅蕊蕊肯定道。
在這裏她不僅僅是休養身體這麼簡單,而且連心靈也進化了不少,她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蠢貨,都幹了些什麼!
也許她今天落得這個下場就是她做的那些錯事的報應,以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報應的,但如今她信了。
五天之後那個男人終於來了,這裏並不好找,一路上他弄錯了好幾回,終於跌跌撞撞到了這個小村子。
“蕊蕊,我到了,你在哪兒?”
這幾天她們每隔幾個小時就會通話一次,保證對方都安然無恙,知道他越來越近,羅蕊蕊的心也越發安定下來。
以前她很羨慕和嫉妒曲靜波對羅初的好,那時候她只看到了曲靜波有錢和背景,後來發現他是肆無忌憚的寵着羅初。
她遇上安米歐以後便以為他也是那樣的男人,誰知道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只有張木。
那個可以因為一句話就不遠千里趕來救她的老實人,也許他沒有披紅褂騎白馬,但他就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羅蕊蕊激動得推開門扉,看到竹籬笆前張望的男人,他的鬍子似乎又長長了,頭髮也亂糟糟的。
換做從前的羅蕊蕊肯定會很討厭這種邋裏邋遢的男人,但現在這個大鬍子在她看來卻是莫名的安心。
“張木,我在這。”這一次她沒有喚他張大哥,而是直呼其名。
張木着急的朝着她跑來,“蕊蕊,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也不管那麼多,張木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他頗為心疼和自責,“對不起對不起,我就不應該放你走的,哪怕是將你捆在我身邊也好,至少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張木那着急的模樣摧毀了羅蕊蕊最後一道防線,她踮起腳,雙臂纏繞上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鬍子扎得她臉有些癢,這種感覺才讓她覺得熟悉和安心。
張木被她突如其來的吻給嚇到,這還是頭一回羅蕊蕊主動親吻他,離開之前那個火熱的吻已經讓他回味好久了。
這一刻他獃獃的站在原地忘記了反應,手臂收緊,這一次失而復得,他不打算再放手了。
一旁採藥回來的老人看到這一幕,也欣慰的笑了笑,這才應該是愛情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