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風波
那是城內一家知名酒店,外表大氣磅礴,內里機關算盡。說是機關算盡一點兒都不為過,時時處處緊貼客戶所想,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得妥貼周詳。
要不說沒有花錢的不是呢。
從前台拿了房卡,進電梯,進房間。嚯,這才是人該住的屋子,那裏頭,嘖嘖嘖,怎麼形容呢,我第一個反應是趕緊拍個照片,回頭好在朋友圈裏好好裝裝逼。床真好,屋子裏的設施也真好,富麗堂皇,奢華得不像話,我咔咔一頓拍照,拍了幾張,還沒等發朋友圈呢,這傢伙的信息又擠了進來,還是短訊遙控,讓我去洗澡。
不然我也想洗洗啊,機會難得。我租的那老房子的舊熱水器鈕都壞掉了,每次我都得用鉗子才能給它進行加熱。洗漱完畢,見這傢伙的信息又進來了,讓我脫光了上床等他。
我一笑,心想,還真好久沒跟男人上過床了,脫就脫。
不過心裏也犯合計,不知道這小子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真想睡了我?我?就我?我把浴袍“嘩”的打開,低頭一看,就自己這熊樣,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肉又松,癟癟瞎瞎的,這小子眼神兒有問題吧。還是他大魚大肉吃慣了想換個口味?哪兒吸引人呢!
我越想越不對。
該不會是......
他不會是什麼跨國黑社會,想把我整暈然後賣到國外,強迫我賣春或者是......想把我給割了,整零碎了賣器官吧!
這年頭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可不能無。
什麼是變數?人心就是變數。
比如淮海,看起來那麼能跟我白頭偕老的一個人。
我把手機開了靜音,然後塞在沙發墊後面。我不知道會不會有萬一,但是我知道,萬一來之前,老天可能會忘記提醒當事人。算是有備無患吧。
如果我當真出了什麼意外,警察把我這手機搜着了,至少他們會知道,最後一個聯繫我的人就是張若雷。
到躺在床上為止,我仍舊對張若雷這個人十分感興趣。拋開他是個大奸大惡國際犯罪集團主腦這猜想,估計這小子是生活太過無聊,想找個人尋開心。
就像網上盛傳的那些橋段,比如一個女下屬發了曖昧的短訊給男領導要出去開房,男領導以為有便宜可占,先去房間洗了澡脫個精光,裹着浴巾出來時卻發現滿屋子的同事正震驚的看着自己半裸的身體。
生活因為未知而可怕,同時也因為未知而讓人心生憧憬。
此刻,我,梅子,正光不出溜的躺在這家星級酒店富麗堂皇套房的大床上,張若雷進來時,渾身酒氣,進門就開始脫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也剝了個精光,隨後“哧溜”一聲鑽進我被窩裏來。
這也太直接了吧,還真當我是賣的啊。可我來了,洗了澡,脫個精光,如果再矯情的話......
還沒等我作出下一步反應,門外“噹噹當”響起激烈的拍門聲。
怎麼?查房的?不道德交易?張若雷這癟犢子,他不會玩兒得這麼大吧,真說我是賣的?
我使勁兒推他,還沒等把他推開,耳邊只聽得“咣當”一聲,門居然被打開了。
什麼情況?
這可是星級酒店啊,門板是面板嗎?
黑暗中,只見一個女人尖着嗓子旋風似的迅速刮到我床邊,然後“嘩”一下就把被子給我掀開了,再然後一把就把張若雷這小子給提溜起來,小眼神追光一樣直接打到他下半身的要害部位。接着她“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開始像個潑婦,噢不,像個孩子耍賴一樣號啕大哭。
“姓張的,你混蛋!原來是真的。你真喜歡玩兒良家婦女,你真喜歡人妻。嗚嗚嗚,那我怎麼辦?你......啊?你瞅瞅,你瞅她,她哪兒比得上我!”
媽的,原來是要拿我來當擋箭牌啊。
說真的,一點欣喜,又有一點失望。
來時,或許尚有一點期待?
人性之複雜,自己往往沒有辦法了解自己。
事已至此,陪他演好下半場吧。這下半場要是演得好了,簽個大單應該沒什麼問題。
燈已經被打開,那女人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那傷心是作不得假的,一時間,我竟疑真似幻,彷彿看見從前的自己。
略有心酸,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其實不值,為他多掉一滴眼淚都不值。女人的眼淚應該為值得的那個人去流,但是真正值得你去流眼淚的男人,卻又不會捨得讓你為他流淚。
罷了,讓她死心也好。
我正胡思亂想,冷不防那女人從地上一個高彈,炸彈一樣朝着我就撲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張若雷的身體也是不含糊,反應也夠快,穿着貼身的四角褲也朝我撲了過來。
女人被他一擋,一個趔趄差點兒站立不穩。她似乎並未想到張若雷能如此護住我,心頭火氣,柳眉倒豎,小胸脯一起一伏,想必是氣得炸了肺了。只見她二目圓睜,伸出一支手來,拿食指點指張若雷。
說:“你護着她!啊?你居然還護着她!她哪點兒比我好。”
說罷,她又一擰細腰,見縫插針的就要過來跟我拚命。
“你個賤貨,婊子......”
“夠了!”
張若雷大喊,一把抓住女人手腕子。
“鬧夠了沒?你這麼任性,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真愛我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你該替我高興。再說了,感情能勉強嗎?強扭的瓜能甜嗎?給自己也留點兒臉面。”
卧槽。
這戲演得也太逼真了!為了甩個女人,我也是醉了。這世界欠他一個奧斯卡啊,還當什麼富二代啊,乾脆,趕緊的,進軍娛樂圈啊,他爸還有錢,還能砸錢捧他。就他這長相,這身條,弄不好弄個演技加偶像派,一把就興許火啊。
那女孩兒聽他一喊,一愣,看了他一會兒,隨後一跺腳,“哇”一聲大哭着轉身跑了出去。
全世界終於歸於平靜。
這傢伙仍舊貼肉摟着我,再然後,他的手開始在我身上走,讓我一把給攥住了。
“合同!你不要了?”
“要啊。信不信我光屁股追出去找那妞兒說清楚?”
“靠!算你狠。”
“哪兒啊!您是老闆。”
“你不是說過下海第一單給我免單嗎?”
他在我頭頂說話,說實話,好長時間沒男人這麼摟着我了,他嘴裏有酒味兒,淡淡的,身上是男人味兒。男人味兒這東西非常奇妙,女人碰上了可能會想男人,男人碰上了女人味兒可能會想女人。荷爾蒙惹的禍,也是人之常情。我從來不想白蓮花,聖母婊,說自己不需要,也沒需要。不,我有需要,我也想,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床第之歡,出於愛,出於慾望,都沒毛病。
也不是我突然之間就開放了,而是每個人都是血肉之軀,只要是你情我願,只要不傷害到別人,這沒什麼。
而這前提其實很少有人能兼顧到。當你只想到自己的時候,當你覺得自己不過身體溜了個號兒的時候,很有可能,在另外一個人那裏,比如你的妻子、丈夫、愛人、戀人那兒,對他們來說,那就是滅頂的災難。
人有慾望是沒有錯的,沒有反應倒才有可能是種病態。但是人嘛,萬物靈長,最重要讓理智控制感情,而非感情控制理智。
我穿妥了衣服,把包找出來,從裏面拿出合同、筆,拔掉筆帽,遞給張若雷。
他看我一眼,猶豫一下,刷刷刷大筆一揮。我心裏這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了。看也沒看就把合同捲起,往包里一塞。
正要走,他卻一伸手就把我給拽回來。
什麼情況?
蒼蠅腿兒也是肉?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要順便睡睡我?
“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回事兒。”
我詫異的抬頭看他。
張若雷像看傻瓜一樣看了我。
“回馬槍。我怎麼知道她會不會懷疑,在酒店大堂等着拆穿我。”
您還別說,沒毛病。
次日晨起,我們在酒店門口分道揚飆。臨別張若雷告訴我讓我下午帶着新合同去找他。
新合同?
張若雷目光直視前方,嘴邊一抹不易被覺察的奸笑。
我疑惑的從包里掏出合同,一看,只見合同乙方簽字處龍飛鳳舞三個大字:張學友。
張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