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遊艇碰頭
查德教授跟着服務員進來,身後跟着一個與姜飛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查德教授只和姜飛象徵性地握了一下手,輕描淡寫地說:“能把馬丁實驗室脫手,對我們來說,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姜瓦登的工作效率並不高,後面我們會有更大的成效,只是姜總,你應該提前打個招呼,我們可以早一點佈局。”
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地道,姜飛賠笑說:“我預先沒有通知你們,就是怕自己下不了決心。”
“嗨,沒關係,生意不行的時候就要果斷放棄,姜總,這是我的學生兼助手車博仁。”查德教授介紹身後的年輕人,姜飛笑着和車博仁握握手說:“幸會。教授,淵文笙和虎妞是你熟人,這一位是武珍麗小姐。”
查德教授和武珍麗握手說:“我是久仰大名了,今天沒多少時間,下次約了姜總,我們慢談。”
查德教授的架勢顯然是在應付,姜飛同情地看着武珍麗說:“大夥入座吧。”
等全部坐下,查德教授面無表情地看着姜飛,姜飛笑着說:“我把今天的情況通報一下,我已經出讓了馬丁實驗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七天以後,實驗室就和我徹底沒有關係了。很感謝文笙,這一次與我同進退,賠了不少錢,但是轉型以後,這些錢肯定能掙回來,武珍麗,你現在後面也有大老闆,可調用的資源比以前多了,有沒有什麼想法?”
查德教授詫異地看了武珍麗一眼問:“你現在改行了?”
武珍麗笑了笑說:“我是因為唐泰斯被放長假了,所以自己做點業務,姜飛,這點就不好了,你其實猜到我和火九基金有聯繫,但是一直故意裝作不知道。好吧,算你狠,我曾經幫助火九基金追回來五千萬,當時負責和我打交道的呂郁誠比較欣賞我,後來給了我幾個案子。但是案子以外的投資,我就沒辦法了。”
姜飛心想,你總算說出來了,能讓皮洛蘭參與的,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這步棋是姜飛與虞孟力商定的,兩人權衡再三,覺得還是不要掩藏的好,但是結果並不如意。姜飛臉上笑容可掬地說:“那真是遺憾,查德教授是業界裏面的權威,原本以為你們好好交流一下,肯定能對你的事業大有好處。”
查德教授不冷不熱地說:“交流總是個好事情,哪怕是純粹的商業行為,個人資產增加,不也是一種成就嗎?”
查德教授始終抱着生意說,其他人就不便插手,姜飛曉得虞孟力、托馬斯和查德教授一直處得很好,今天明顯有怪異,姜飛試探道:“是啊,我們一定要爭取讓所有股東和員工都切實得到收穫,既然馬丁實驗室放棄了,查德教授,是不是同樣建立一個查德實驗室?”
查德教授並不表態,問道:“你們真有這個設想啊?”
姜飛笑了,幸虧自己繞了這麼一個圈,頷首說:“那是自然,馬丁實驗室在我眼裏,最實用的就是框架,能夠自我輸血,保持項目的研發,我們後面也參與這樣的模式,實驗室來和工廠配對。”
查德教授關心的是好處何在?姜飛如果堅持這個框架,查德教授相信虞孟力兩人在股東會議上一定會同意,如果自己不同意,姜飛就會重新找一個人來挑大樑;可是姜飛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考慮,車博仁忽然問道:“姜總是在考慮龔蔻小姐的想法嗎?”
車博仁是硬着頭皮說的,當著外人的面,姜飛的口風很緊,根本無法見機行事;但是查德教授還不能不表態,車博仁只好來試下水,反正以他的身份,就算說錯了也沒關係,姜飛大不了說上兩句,做員工的給老闆說兩句算什麼。這時服務員進來上菜,牛排、熏魚、蒸蛋、西藍花,姜飛請查德教授先用,查德教授只是擺手說:“讓服務員來吧。”’
姜飛看了車博仁一眼說道:“龔蔻現在的情緒很差,木婉妙的死讓她深受刺激,車工,你忽然提起龔蔻,是不是有她什麼消息?”
“沒有。”車博仁忽然意識到自己惹禍了,自己應該不知道這個人,急忙解釋道:“龔蔻上次回來的時候,請教授和我們聚了聚,聽說她是你朋友。”
“那個丫頭現在比以前靈活一些。”查德教授的眼睛裏沒有放出半點光芒,彷彿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上次龔蔻說,微林電氣將和一些合作夥伴成立一個創新中心,邀請全球各地的實驗室去參與,想讓我們成為其中的會員;只不過一切都還是務虛的階段,我就沒有向你們和老虞提起。”
姜飛想了想說:“這種交流總是個好事情,不過現在有一個機會,苔絲正準備收購炫匯,他舅舅騫爾羅出大頭,我也需要表示表示;一旦收購成功,我們和微林鎮的關係將更加緊密,真要有這樣的事情,到時候我來和海倫、龔蔻說。”
車博仁感覺自己好像一腳踩空,姜飛他們還有這樣的舉動,查德教授等服務員倒好酒,問姜飛:“收購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姜飛呡了一口酒,客氣地說:“是微林鎮主動要我收購的,只是我現在投資電影,急需錢用,正好苔絲有興趣。你們不知道,電影的投資預算出來,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現在正在四處籌錢。”
查德教授一言不發,車博仁也不說話,因為前面說了太多,現在回頭思考,便知道姜飛對一切早就心裏有數,看上去高高掀起的浪花,不過是拍在岸上散去的水花;武珍麗泰然地說:“炫匯可是木婉妙的資產,龔蔻同意轉讓了?”
“當然,海倫派來的人就是這麼說的。”姜飛的眼睛、聲音以及手勢都表現出這是無需懷疑的事實,武珍麗低聲又問:“今天你把實驗室讓掉了,會不會影響龔蔻最後的選擇?”
對於姜飛來說,就算龔蔻改變也沒有什麼傷害,但是卻會影響苔絲的收購;如果收購失敗,苔絲會不會怪姜飛?姜飛微笑着說:“假如真的是因為這樣讓收購失敗,更說明我今天的選擇是對的。”
苔絲放下耳機,臉色凝重,對同樣臉色難看的計書婭說:“很遺憾,姜飛沒有管我這邊的死活,你去彙報吧,收購炫匯是我自己的事情,成敗都是私事。”
計書婭右手按住苔絲的肩膀,惋惜地說:“別在意,男人就是這樣,姜飛能玩到現在,他本身就是一個冷血的人,要是不能收購炫匯就算了。”
“那不行。”苔絲似乎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故作平靜說道:“我舅舅已經把錢打過來了,這件事做下去比收購成功重要。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計書婭前腳離開,鳳凰後腳就進了辦公室,鳳凰不明白說道:“你的家事,何必讓計書婭知道。”
苔絲看着鳳凰說:“我不在乎。”
“我很想幫你。”鳳凰頓了頓問:“姜飛真的不好色?”
苔絲氣得笑起來:“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想去試一試,要不要我給你創造機會?”
“我賭你不敢……”鳳凰看着苔絲的眼神不對,笑話再也講不下去了,頓時難過起來說:“苔絲,你不會真的動情了吧?”
“我不知道,興許兩個人相處久了,難免有些弄假成真。”苔絲有些意興闌珊,鳳凰一時不知所措:“我,當然想幫你,你說,要我怎麼幫你?”
鳳凰並不知道苔絲的秘密,苔絲隨即笑起來說:“鳳凰。你說,姜飛會不會猜到我們在做什麼,所以故意那麼說。”
鳳凰想了想正在吃飯的人,突然發現,有淵文笙和武珍麗這樣的人物在座,苔絲還能聽得這麼安穩,難說其中沒有詐。鳳凰渾身頓感輕鬆,如果這樣,包廂里的人不是故意,苔絲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能夠聽到任何有內容的東西,就算是聽到了什麼也未必是真的。
燈火輝煌的碼頭,吊機在工作,裝着貨物的貨車緩緩駛出碼頭;李兀平靜地站在遊艇的甲板上,隔欄望着開始咆哮的海面。曹寶乙一步一步走上遊艇,臉上都是不滿,李兀迎上去說:“曹老,有人想見你,真的是麻煩你跑了一趟。”
曹寶乙沉默不語,李兀看了看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說:“是劉玲娜,她對你們的那部電影很感興趣。”
曹寶乙笑了笑,他是內部人,自然聽說姜飛是不得不拍的傳聞,現在看果然大有文章;曹寶乙慶幸自己當初選擇的正確,在船艙門口停住腳步,回頭望着大海說:“來之前你就不能告訴我……你們還是不相信我……”
明知道曹寶乙是故意抱怨,李兀低聲下氣地說:“劉玲娜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真的沒辦法……來,抽煙,抽完我們再進去。”
兩人在甲板上抽完一支香煙,聽遠處汽笛長鳴,才把煙頭扔進海里,一先一後下了船艙,劉玲娜坐在船艙的小沙發上正在看書,聽見兩人腳步聲,放下手中的書說:“你們來遲了。”
“請原諒,我們煙癮犯了,抽了一支煙。”李兀請曹寶乙坐下,給曹寶乙倒了一杯水;讓曹寶乙詫異的是,遊艇上似乎只有李兀和劉玲娜兩個人,兩人竟然一個手下都沒有帶。劉玲娜嘴唇猩紅,身體前傾說:“曹導,我了解你,你在姜飛那裏就是希望能有一個更大的收穫,我聽李兀說過你們的事,但那都是小打小鬧。”
曹寶乙禮貌地一笑:“我們都是熟人,我能否冒昧地問一句,你打算做什麼?我可是聽說,你這一陣子身體都不大好,在電視台請了長假。”
老滑頭,果然一直在盯着自己,劉玲娜在心裏罵了一句說:“說正事,我是故意請假的,我不像你們,手底下有人,我只能自己去做每件事。我是在我辦公室里打電話。自從共同的朋友死了,我們的危機一直延續到現在,我對這樣的局面感到噁心,我知道,你們和我一樣,對姜飛的調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我沒有調查姜飛。”曹寶乙平靜地說,“我是姜飛的朋友,除了靈馬那些不可觸碰的秘密,姜飛手下任何一個房間,任何一個辦公室,我都可以隨便出入,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至於靈馬,你我都知道,實力強勁。”
劉玲娜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說:“你不承認沒關係,我會把你的情況轉達給我們的朋友,他很快就要來電話了。”
“請等等!”李兀曉得劉玲娜這一手不會起效果,急忙攔在前面勸解說:“曹老,我們沒有什麼目的,一切都是為了錢。”
“是的,那又怎麼樣?”曹寶乙胸有成竹地說:“我在姜飛那裏同樣能掙到錢。”
“我們都明白。”劉玲娜溫柔地說,她心中明白,如果曹寶乙確實壓抑到無法忍受的地步,這個老傢伙一定會拂袖而去。曹寶乙笑笑說:“我不知道姜飛是什麼,但是他能夠吃掉老虎。”
李兀正要開口,備用的手機響了,劉玲娜輕輕敲擊手機上的接聽鍵,打開了免提,一個鋼鐵般的聲音響起:“歡迎你們,朋友們,曹導演能來,讓我們的事情簡單很多,我和姜飛打過一個電話,他很識時務,跟着就去準備拍電影了。這是我們共同的勝利,說明姜飛還是容易控制的,曹導演,姜飛有沒有可能加入我們?”
“你沒有權力那樣做。”劉玲娜忽然警覺起來,自己聯繫的人竟然和姜飛有聯繫,那麼自己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劉玲娜自然清楚,現在自己的價值遠遠不及那個小年輕,要不然自己也不會苦心孤詣地要拉李兀和曹寶乙進來。曹寶乙驗證了一個消息,滿意地說:“謝謝你的坦誠,繼續。”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指令性質:“劉玲娜小姐,我對你說過,你的酬勞不會少,但是怎麼做,以我說的為主。”
“太荒唐了,”劉玲娜臉色通紅,厲聲說:“我希望我們能夠繼續下去,你要明白,你和姜飛友不能有聯繫,這種聯繫會讓你送命。我要和你的操控人說話,你們要立即拋棄這種想法。”
“黑龍都說你是個堅強的人,從來不聽從勸告,我看也是。”話筒中說完一陣沉默;劉玲娜嚇得臉色發青;李兀笑着問:“能知道你的姓名嗎?”
那頭很乾脆:“kang。我願意成為你們的朋友,你提醒了我,曹寶乙,我沒有黑龍那麼複雜,我只想幫助你們……我們是朋友,我需要你們看着電影拍攝的過程。”
劉玲娜三人沒有感動,只是深深感到不安,對方能威脅姜飛就範,自己三人轉眼成了監督者,天知道這個kang撒下的網有多大;要說拍電影的過程中沒有貓膩,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隨意回答。
上天對任何事都是有一個時間限度的,誰也沒有永生的權力,劉玲娜發現了自己的錯誤,自己沒有資格與通話的另一方平起平坐;上面的船艙閃過一絲光速,也不知道是船隻路過,還是飛行器飛過,劉玲娜明顯有些疲憊,望望身邊沉默的兩個男人,不禁心生凄涼,很想單獨找個房間歇一歇。
李兀曉得,一定是出了劉玲娜都不知道的事情,劉玲娜與對方的關係,並沒有劉玲娜自己講的那麼親密。李兀突然覺得很坦然,竟然抬頭望了望劉玲娜,無比悠閑地對着手機一笑說:“你希望我們做什麼?你要知道,我們三個人的價格可不便宜。”
“我喜歡講錢,每個人在這個社會上都有自己的價值,能夠統一衡量的只有錢。”手機里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裏,充滿了毒雞湯的誘惑力;曹寶乙不動聲色地說:“你出得起多少錢?”
對方很肯定地說:“這部電影投入的百分之五十,按照姜飛的投入,打進你們的賬戶。”
曹寶乙嘆了口氣說:“我沒問題,劉玲娜,我們三人平分如何?”
劉玲娜清醒過來,現在不是倒下去的時候,和李兀對視一眼,劉玲娜能看見李兀在燈光下透出彷彿與自己一樣的憂慮;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誰也不知道後面的事態會走向何方,劉玲娜點點頭說:“同意。”
李兀自然也是同意,這場面讓他的聰明幾乎沒了用武之地,對方的可怕不用描述,連姜飛都去安排拍電影,自己還能怎樣;電話那邊倒是充滿了服務的周到,竟然把三人的銀行賬戶都報了一遍,讓三個人的臉色發青,其中很多賬號都是黑龍事情用的,對方竟然是一清二楚。
通話結束,三個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久久的沉默;曹寶乙自嘲地笑了笑,忽然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一個莫名的訊息傳來:“催促攝影組開工,把攝影組的賬戶傳給劉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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