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郎有情妾有意
皇上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衣袖,像是玷污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冷硬的:“難道還要拉禹昕嫣一起下水嗎?”
難道還要拉她一起下水嗎?
禹瑞君愣住了。
而皇上也不想再同他講什麼,只是嫌惡的瞧他一眼,離開了那裏,下一道旨意,再臘月之時,將禹瑞君發配置邊關,無朕旨意,再不許踏足國土一步。
可禹瑞君當時的樣子,至皇上臨死,腦海中都不禁浮現。
分明是面無表情,可是卻像是天崩地裂一樣,從未在他的臉上出現過的。
傻傻的,獨自一人站在髒兮兮的地牢裏,多日的隱忍,只換了來這下場。
看起來,很難過。
被軟禁許久,直到皚皚大雪,禹昕嫣窩在房間裏,終是等來了這個結果。
她無法接受。
當即踹開房門準備去找父皇,卻被那嬤嬤攔在面前,小小丫頭不怕死,帶着一把小刀卡在脖子上,眼睛紅了嗓子啞了:“你要是不讓我見,就讓父皇收屍!”
見又能怎麼樣呢?
嬤嬤實在是不懂:“皇上九五之尊,公主就算是去也無法能將九王爺救回來的。”
你管我呢!
她提起自己繁瑣的裙子奔走在雪地里,路太滑跌了好幾跤,身後烏泱泱的跟了一堆不放心的侍衛,惹的過路的宮女太監嘖嘖稱奇,原來禹瑞君蓄意侵佔禹昕嫣都事情已經在宮中傳開來。
而禹昕嫣作為主角,不知道哪裏拐來的一股歪風,只說禹瑞君與禹昕嫣兩個人不顧倫理兩情相悅,被皇上棒打鴛鴦,禹瑞君這會子已經被準備發配置邊關,而禹昕嫣正要跟父皇求情。
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嗎?
“父皇!”
禹昕嫣衝進太和殿,掀開袍子跪了下去,大太監都阻攔不及,見這小公主竟然哭得梨花帶雨,連忙上前:“公主您哭什麼?快快快,趕緊起來。”
禹昕嫣不管不顧,推開太監的手:“父皇,皇叔跟父皇關係那麼好,為什麼要將皇叔趕走!父皇!若是嫣嫣惹了錯,嫣嫣會改,父皇不要趕走皇叔,不要趕走皇叔!”
她聲嘶力竭,哭在殿前,一聲一聲,都是足以讓禹瑞君聽了心碎的哭聲。
可是這裏沒人心疼她。
她見跪着不管用,就磕頭。
直到潔白的額頭都已經磕出了血。
她聲音沙啞不成調:“父皇!”
“求求你父皇!”
“嫣嫣替皇叔承認錯誤,父皇!”
“父皇!嫣嫣再也不犯錯了!”
手腳都冰了。
額頭磕腫了。
身邊的大太監都凍得哆哆嗦嗦了。
小禹昕嫣執幼的跪在地上,重複這個過程。
直到,皇帝出現在門前。
她眼中猝然亮起兩道光,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腿麻的絆了好幾下,走到皇上面前:“父皇、求求你在疼嫣嫣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帝王臉色陰鬱,低頭看着自己情真意切的女兒。
看來禹瑞君將她帶歪,已經是時間的問題。
等她再大一些,她懂了男女情愛,又當如何?
“臉都凍得青了。”皇上的語氣是許久不聽的溫柔。
禹昕嫣以為有希望了。
可她冰冷僵硬的小手,卻被一雙溫厚的大掌從衣襟上拿下來。
皇帝的聲音輕輕地:“將公主帶回去,無朕旨意,不許公主踏出殿中一步。”
他溫柔的給了她最後的答案,禹昕嫣震驚的看着他,卻見帝王未再看她一眼,轉身入了殿中,屋子裏面的暖氣撲面而來,卻像是一片冷霧,熄滅了她眼中的光。
嬤嬤如釋重負,將她從雪地裏面抱起來,見公主眼神獃滯,嘆了一口氣:“好好的一個孩子,都被那人給帶壞了。”
宮中已經開始不許有人提九王爺,禹瑞君的名字如同一夜之間消失了一般,所有人,都稱呼禹瑞君為那人。
禹昕嫣開始高燒不起,夢的糊塗了,總會喚幾句小皇叔,有時候來看望她的皇上聽見了,皺了皺眉頭,再也沒有過去看過她。
禹瑞君坐在地牢裏面,透過那四四方方的小窗,想自己這一路走來干過所有的蠢事,自嘲的笑了。
“你怎麼樣。”
身後傳來少年低低的啞音,禹瑞君轉過頭,見顧清絕站在門口,手中提着一個食盒。
他入牢這麼久,除了那幾日看她的人,他是第一個真心來看的。
“還好。”禹瑞君聲音裏帶着濃重的鼻音,地牢裏甚冷,倘若他不是習武,只怕現在也已經病倒不起了。
顧清絕眉宇皺着,凝望着他,讓獄卒打開門。
禹瑞君有些訝異,顧清絕走進來,從食盒裏面拿出一件衣服:“穿上。”
是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的。
“我會在這裏頂替你半個時辰,公主那邊我都已經打點好了。”顧清絕道:“她病重,發燒已經好幾日了。太醫說,若是再這樣燒下去,只怕是人就不行了。”
“……皇上呢?”
“皇上上次去看他的時候鬧了點不愉快,她當時人在昏睡,喊了你。被皇上聽到,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她。”顧清絕提起這事兒,還有些不悅:“後來是我日日去看,假借天冷日日帶了個斗笠,就為了今天。”
說著,他將一個斗笠交到他的手上:“這斗笠你帶着,少說話,他們早就已經放鬆警惕,看見你,也不會說什麼。只不過……”
顧清絕頓了頓:“她這兩日病的嚴重,說話斷斷續續的,也沒有什麼力氣睜眼睛,你要假扮做我,不能告訴她,是你去看她了。”
“我知道。”
禹瑞君攥着斗笠,心裏撲通撲通的跳。
他終於可以見到她了。
只是禹瑞君沒有想到,禹昕嫣會病的那麼重。
果真如顧清絕所說,門口的那些侍衛早就已經因為長期的枯燥乏味而玩忽職守,他進去,他們還熟稔的跟自己打了個招呼。
推開門,空氣里就有一股濃重的藥味。
而他想要見的人,在重重紗帳後頭,安靜的躺着。
禹瑞君這一顆心揪着,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看看她怎麼樣,笑若端着葯碗從卧室出來,撩開帘子,看見了他。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小小年紀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公主剛喝了葯,要說話,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