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掃興而歸
現在給她們喝的這些,都是進宮前做的,也是今年的最後一茬兒了,想着帶到宮裏分給這些妃子,也好收個人心,至少給自己減少些許麻煩,才忍痛拿了出來。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麗妃對她的敵意,茶還沒有進嘴,下首的女人就輕蔑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按理這茶是娘娘親手做的,本宮應該承了娘娘的好意,只是本宮身子骨弱,吃不得這些不知根不知底的東西,萬一吃壞了肚子,害得皇上心疼,就是本宮的大過了!”
若說方才的話,白蘇還能理解為是針對菀夫人的,那這番話聽在誰的耳朵里,都知道是針對她這個皇貴妃的了。
進宮之前,白擎告訴過她,宮裏最囂張跋扈的人非麗妃莫屬,甚至那個安靜得如同隱形人的靜貴妃,也是因為她才不願意踏出宮門半步,虧得當時她還替麗妃辯解了一番,現在看來,果然是針不扎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
這裏到底是禧寧宮,菀夫人聽到她這番話,心裏早就把腸子給悔青了。
雖說平日裏她囂張了些,但也是因為宮裏的人看在她的父兄的面子上,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現在畢竟在人家的宮裏,皇貴妃又算是皇上明媒正娶進來的,她這麼明目張胆地譏諷,萬一她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不能讓白蘇生氣,敬瑤放下手中的茶盞,轉而對臉色如常的白蘇道:“皇貴妃娘娘的花茶確實香醇沁人,謝娘娘厚愛了!”
說罷又轉頭對着自顧自的麗妃道:“妹妹知道姐姐身子骨弱,但妹妹倒覺得,這花茶與姐姐平日裏喝的雨前龍井甚是相像,姐姐不妨嘗一嘗呢?何況難得嘗一次花茶,姐姐若是失了這個機會,真的是大損失了。”
她只想着不要讓白蘇下不來檯面,卻沒想到麗妃心裏對白蘇是厭惡到了極點,誰幫她說話都不行。
但麗妃也並沒有忘記她此行來的目的,還是按捺住性子,藉著菀夫人的台階下來了:“既然妹妹如此喜愛,本宮就不敗皇貴妃娘娘的性子了。”心裏卻將這一筆賬記在了白蘇和菀夫人的頭上。
說完沒有理會白蘇,側身伸手,重新端起還溫熱的花茶,小啜一口,抿上薄唇回味着其中的感覺。
見到她這幅模樣,白蘇心裏也不禁一陣冷笑,她還以為會直接霸氣地拒絕,沒想到也不過是面子上的功夫。
既然她這麼“勉為其難”地喝下了這麼不知根知底的花茶,白蘇也懶得再與她爭論個不休了,隨口問了一句“味道如何”,只當做回應了。
但顯然,麗妃並沒有意識到白蘇的敷衍,還以為是在求教她如何改進,心情霎時變得高昂起來,看向白蘇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不屑。
身旁,菀夫人也是一臉好奇地看向她,想着她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不過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很擔心,萬一這位無腦的麗妃又得罪了皇貴妃,那她一定不會再救她的!
倒是麗妃對菀夫人有幾分誤會,把她眼中的擔憂,看成了崇拜。
聽聞此言,她一股子的驕傲油然而生,正準備開口的時候,白蘇卻搶先一步,轉移了話題:“不知道麗妃與菀夫人幾時進的宮?本宮不過剛進宮一日,便覺得疲憊,二位在宮裏待了這許久,可有些解乏的事物?”
麗妃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白蘇氣的攥起了芊芊素手,白嫩的手上霎時出現了幾個指甲的紅印。
昨夜是白蘇與皇上的洞房花燭,現在竟就將此事拿了出來現,這等子狐媚的東西,若真要讓她得了寵,自己豈不就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麗妃咬了咬牙,發出一聲冷哼,回道:“是本宮與菀夫人考慮不周,竟忘了昨夜是娘娘與皇上的洞房花燭,今日該歇息的,娘娘也大可放心,歇息兩日就不覺得疲憊了。只是過幾日便是千秋節,娘娘難道不為皇上準備準備嗎?”
麗妃也是剛剛才想起千秋節一事,心中又氣又恨,當年她入宮的時候,也未曾在千秋節之前。
更何況今年是千秋節大慶,皇上放在這個時候讓皇貴妃進宮,心裏孰高孰低,宮裏的人就有了分量。
原本白蘇也沒有想起此事來,現在經她提起,才想起今年宗政季衡已經二十歲,是千秋節大慶,她這個新進宮的皇貴妃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不準備點什麼,怕是皇帝也不會高興。
沉吟半晌,白蘇才將手疊在腿上,對上麗妃的目光:“多謝麗妃娘娘提醒,本宮也正想着要為皇上準備些東西,只是昨日才進宮,心裏一急險些忘了。”
目光掃過她的身邊,瞥見了菀夫人臉上的不豫,心下有了幾分思量。
麗妃原本笑意盈盈的神情瞬間塌了下來,她本想着給白蘇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反倒提醒了她。
不過也無妨,千秋節將近,過上半個月就要舉辦壽宴了,便是現在準備也不定來得及。
“既然娘娘記了起來,本宮也就不打擾了,娘娘好生歇息,可別誤了千秋節大慶才是!”麗妃酸酸地說了一句,便帶着猶如隱形人一般的菀夫人離開了禧寧宮。
坐在威嚴的太師椅上,白蘇換了個姿勢,單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檀木桌,投向殿外的目光若有所思。
夏秋與冬春送走了麗妃菀夫人後,轉身回到了正殿,瞧見白蘇這般的姿勢,相視一笑。
冬春忙不迭地走上前去,笑說道:“娘娘這番架勢,是要去教訓誰嗎?有奴婢與夏秋在,何須娘娘親自動手?”
方才站在娘娘身後,看着麗妃盛氣凌人的模樣,恨不能上前出言教訓教訓她。
但是不按着妃位來說,麗妃的資歷比娘娘要老,在宮裏也吃得開些,若是真與她杠上,吃虧的還得是娘娘。
聽得她這一語雙關,白蘇也笑了,收回手,變回溫婉賢淑的姿態,抬頭笑道:“本宮想打的人可是艷冠後宮的,萬一教訓壞了,皇上可不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