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秘的鬼婆婆
“歡迎收看晨間新聞，自七日前持續發酵嚙齒動物大肆撕咬信息樞紐逐漸演變為交通軌道的大肆破壞。”
“非常遺憾的是，近期家寵襲擊主人世間持續增加。除卻體部各部位的腐爛，金屬機械化現象日漸嚴重。”
老舊的播音映射出灰濛的畫面，聞聲的李璇看着獨具一格落在村尾的簡陋屋舍，微微調整了一下笑臉，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麻煩到別人。因為鬼婆婆的屋舍，到了。
“起來吧，喝點熱水。”
往昔的景象，一如既往的揮散不去。年少的自己賭氣出逃的身影彷彿就在眼前。所謂朋友的背叛，言語的欺凌接踵而至。
自那次被年紀還小的黑胖少年毆打之後，對於母親悲切的神色，離家出逃便是他的回應。
鬼婆婆應該是龍隱村最年長的老者了，那滿是褶皺的面龐，佝僂的身形，卻也是鬼婆婆這個稱呼的由來。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吧，李璇這樣想着，她也從未提起。
為了補給分配的方便，原本稀稀拉拉的屋舍，也不斷的朝着村口匯聚而去，只餘下鬼婆婆一家，標示這村尾的位置。
鬼婆婆沒有子嗣，孤身一人。自然也成了小時候李璇調皮的對象。放火，敲門，破壞庭院，令人髮指。
“你不討厭我嗎？”只是他自己沒想到，最後離家出走的地方，會選擇這裏。
而正因為是這裏，他才得到了救贖。
被發現的時候年幼的李璇正躲在屋后的柵欄旁，凍得瑟瑟發抖，但自尊告訴他，他不能穿衣服，哪怕是凍死，他也不願屈服。他不想看到母親悲切的神色了。
委屈的淚水佈滿了不甘，他想父親了，想家裏那座大山。
“沒有，我喜歡你們的朝氣。”
那滿是老繭的手溫暖異常，滿是雜物的房間堆疊着一些稀奇玩意兒，那也是李璇第一次見到滿是黑白影視的銀屏。
“一個人孤獨的時候，便拿出來看看。”鬼婆婆如此解釋。
鬼婆婆現在一定是孤獨了。
站在門口的李璇此刻才明白，年幼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鬼婆婆的陪伴。如今自己大了，關係親昵了，卻也疏遠了。
李璇快步走上前去，他已經徹底的將對方當做自己的親人。李璇不知道的是，對方已經不是一句親人能夠詮釋的了，這是啟蒙恩師。而自己除卻每月十五來見一面之外，為了避免和那些嘲諷他的孩童碰面，他都將自己關在家裏。
“吱呀……”
老舊的木門卻散發著輕快的音調，隨風而落的灰塵，似乎詮釋着有一些時日沒有開啟的樣子。
佝僂的身形靜坐在黑白銀屏的面前，斑白雙鬢下的渾濁眼神，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這令人眼澀的畫面。
“婆婆！”李璇輕車熟路的走上前去，拿起水壺，裝起收集而來的雪水，放在一旁的電熱器上加熱。
老者緩緩的扭過頭來，手裏的拐杖顫顫巍巍的，好像隨時都要折斷一般。
“十五了呀。”鬼婆婆咧嘴笑着，露出微黃的牙齦。
“嗯，十五了。”李璇有些心疼。該死的，自己為了逃避，居然也未曾想過來探望探望鬼婆婆。
“余夏和薛萌那丫頭倒是來過幾次。”似猜到了李璇的想法，鬼婆婆自顧自的倒上一杯微熱的水。她不喜滾燙的熱水。
“嗯，他們去參加覓食任務去了。”李璇眼色有些閃避。
“對哦，今年你們都十八歲了。”鬼婆婆顫顫巍巍的扶起身來，似乎想要證明自己依舊硬朗的身形。
“你也想參加吧。”
鬼婆婆的話語使得李璇瞪大了眼睛，原本已然暗淡的瞳孔，似乎又被點燃了一般。鬼婆婆這樣說的話，那一定……
“誰說畏懼寒冷就比別人弱了。”鬼婆婆拍了拍年幼李璇的頭顱，“婆婆答應給你做一件衣甲，讓你十八歲也能出去戰鬥！”
“真的嗎？”年幼的李璇瞪大了眼睛，鬼婆婆家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很多，他願意相信。
“真的哦！”鬼婆婆故意拉長了聲線，“但是衣甲並不是身體，有着重量和操作。你這小身板可不行哦，你必須趕緊讓自己強裝起來。”
“要吃飽喝足，休息好！”
現在想起這些話來，倒確實是像在哄騙小孩一般。但是此刻的李璇，卻奇迹般的選擇了相信，相信面前這個老者，相信這個嚴格定期檢查自己身體的老者。
鬼婆婆看着日漸成熟起來的李璇，乾枯的嘴唇微微顫動，似在猶豫，似在糾結。
“沒關係的，婆婆，我現在也很強啊，我不怪你。”
李璇抿嘴一笑，似乎，真的是哄騙小孩的呢。自己怎麼還會緊抱著兒時的幻想。這些年，鬼婆婆不僅教自己如何靈活運用自己身體的優勢，還說了很多關於外面的世界。
至少，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再任由人欺負的少年了。
“噓……”電爐上的水壺冒着不菲的熱氣。
李璇微微一笑，自斟自飲了一杯滾燙的開水，“那我去排隊了，等我哦，鬼婆婆。”
要是再留在那裏的話，李璇真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畢竟，那是自己這八年來強大的精神寄託，如今憑空消散，任誰也無法輕易接受。
“就算沒有那衣甲，我也必須證明自己的實力，爭取參加覓食小隊！”李璇站在鬼婆婆屋舍的不遠處，咬緊了牙關，恨恨的說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已經十八了。
鬼婆婆攙扶在老舊的門邊，看着不遠處孤立的少年，摸了摸手中的衣甲，輕聲呢喃：“從零，也不知道老朽這決定，是對是錯啊！”
相比較村落的伴隨着清晨的蘇醒，村口的熱鬧似乎跑過了睡眼的惺忪。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並沒有人在意這位裹着厚棉襖出現的少年。
“果然，還沒有出發呢。”李璇自顧自的呢喃，跨過人群，走向前去。
周圍的人愣了愣神，似乎沒曾想過，一向躲在最後面李璇，幾日竟然會如此的大膽走向前來。雖是詫異，但最後也沒說些什麼，畢竟相比較小孩的頑皮，大人們要懂事的多，畢竟曾經，他們也沒少受到前任村長李從零的照拂。
村口的高台，便是為覓食小隊訓練和踐行用的。
“相比較往日的中食節，今天倒格外的令人高興。”李長秋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靜靜的觀望着台中央的三個年輕小伙。
“他們分別是薛家薛萌，余家余夏，以及犬子劉長春！”
自豪的語氣，介紹着龍隱村新誕生的三位勇者，劉長秋老眼含淚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那是榮耀。
“哦！了不起！”
台下的人哄鬧出聲，李璇也跟着鼓起了掌，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高台的另一邊站着的中年男子——徐南！
作為覓食小隊的大隊長兼訓練人，余夏等人能夠實踐參加到覓食小隊的任務中，也必須他的點頭認可。
李璇緊盯着這個曾喚作舅舅的人，心中海浪翻湧。
“叫舅舅，李璇！”玄若冰抱着剛剛呀呀學語的李璇，開心着衝著自己的好友介紹着這幼小的生命。
六歲那年。
“滾開！誰是你舅舅！”相比較平日裏淘氣頑皮被這覓食小隊大隊長教訓，在自己撒嬌討饒的那一刻，這句話，也是李璇心中最大的陰影，也是此刻他父親失蹤唯一的懷疑依據。
“行了，長話短說。”台上的徐南冷冷的開口，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人群中這熾熱的視線。
“對對對，時間緊迫，出發！”劉長秋唯唯諾諾，徐南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雙亞學院不止一次下來招募，都被他婉拒了，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是能有一個有能力人坐鎮，自然也能減輕自己不少的負擔。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啊！
而至於雙亞學院，每隔一段距離便有着專門的學院機構吸納着各個倖存者中的佼佼者，用以同機械獸戰鬥，開採更多可利用資源，研究機械獸出現的原理和應對方法。而龍隱村便隸屬於雙亞學院的管轄範圍。而所謂的佼佼者，自然都出自覓食小隊。
這也是是為什麼劉長秋如此興奮的原因。要知道，只需一人加入了雙亞學院一家便無憂了。更有甚至，一飛衝天也不可能。
徐南手裏，相當於拿捏着龍隱村的未來。
“等等！”似乎並不懼怕徐南的權威，一道略顯稚嫩的聲線，自人群的恍惚中脫穎而出。
“李璇？！”
薛萌和余夏微微愣了愣神，相比較薛萌的驚訝，余夏則是皺緊了眉頭，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他怎會不知道李璇的想法。
十八歲預示着成年，而龍隱村的少年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加入到覓食小隊，哪怕不能進入雙亞學院，那也能作為覓食小隊填補一家的家用。還有一種便是去村子周圍的礦窯開採礦石。十五的中食節便是由每月月尾上交的礦石換來的。
李璇說什麼也不會去礦窯的！
“李璇，你這是幹什麼？”李長秋沉聲說道，嚴厲的語氣之中卻滿是惋惜。
“怎麼？龍隱村有名的廢物還想着去雙亞學院呢？”柳陰忍了半天終於找到機會了。現在他要好好羞辱面前的李璇一番，以報小時候被欺凌之仇。
李璇挑了挑眉，並不理會他人的神色，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南。
回過神來的徐南挑了挑眉，這是李璇唯一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心中沒想過李璇能贏，徐南直視着李璇的目光：“你想挑戰他們中的誰？”
他自然知道李璇的心思。
為了在行動上配合雙亞學院的策略，龍隱村自然遵循強者為尊的道理，李璇的挑戰若是成功了，自然能夠加入覓食小隊。雖然並沒有人相信他能成功。
“他！”
柳陰看着李璇指過來的手指，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光明正大打出手教訓李璇的機會。
而至於徐南沉穩的臉色終於是起了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