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三章 珍重
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因為遇見了蘇嬈,他才有了朋友,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當面告別,所以就寫了一封信。
從院子裏的石桌子上拿了一個杯子,壓在了上面,轉身從屋頂上走了。
沐杉雖然在幫忙包葯,但可是看不見墨清風的身影,心裏還是有幾分不踏實。
“李大夫,墨公子又出去辦事情去了嗎?”
李大夫搖了搖頭,“那小子現在還在睡呢。”他們起身的時候,路過他的房間,裏面的呼嚕打得是震天響。
聽着李大夫這麼說了,沐杉的心裏才像堵塞在心口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一樣,長呼了一口氣,雖然心裏依舊堵得慌。
搖了搖頭,想把心裏的異樣感甩走。
心兒扒拉着竹筐里的草藥,發現很多都還很潮濕,似乎還有水分一樣,“李大夫,這藥材不幹,可以研磨成粉嗎?”
李大夫是一個非常墨守成規的人,蘇嬈留下的藥方上說了,製作膏藥的草藥必須乾燥,“不行,一點水分也不能有,你拿去後院再晒晒吧!”
李大夫說話的時候,還偏頭看了看外面,此時此刻陽光正好,曬一天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心兒答應着,伸手提起竹筐就往後院去了,掀開門帘,正要跨腳出去,卻看到地下躺着一隻瓷杯,瓷杯下面還有一封信。
“誰有事不能當面說,還寫信呢。”
沐杉看着心兒一直站在門帘那裏嘴裏還振振有詞的,便有些好奇,“心兒,你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做什麼呢?”
“小姐,墨公子走了。”
心兒將竹筐放在了外面,急急忙忙的把信拿過來給沐杉過目,她雖然跟着自家小姐識得幾個字,可也只認得什麼“走了,再會”的字眼。
沐杉拿過信紙,大概的看了幾眼,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我在蘇州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今日就離開回京城去了,當面道別怕徒增傷感,所以便用此方法,日後再會,望諸位珍重。”
其餘人聽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對於墨清風這個處理方式還挺滿意的,男人家最忌諱的就是離別之時,拖拖拉拉的了。
沐杉的眸色卻是一瞬間就暗了下來,相處了那麼久,就連一個當面道別都得不到嗎?
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就被抽幹了一樣,軟得退後了幾步,鼻頭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
回春堂里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看着沐杉,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沐杉擦了擦眼睛,“抱歉,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府了。”
說罷也不等別人搭話,率先走了出去,心兒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沐杉上了馬車才肆意的掉起了眼淚,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墨清風的來去匆匆,沒想到真的到了他不告而別的這一天,她的心裏竟然會如此的難受。
心兒看着沐杉哭的淚流滿面,心裏也十分的不好受,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讓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沐杉在心兒的懷裏才放聲大哭,似乎想要將心裏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樣。
“小姐,你忘了他吧!”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像手裏的流沙,捏的越緊就流失得越快。
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什麼情情愛愛,但可是她是身外人,所以也看得比較透徹。
“心兒,你不懂。”沐杉哭夠了,才嘶啞着嗓子回答她。
一旦愛上了,就像沾染上了毒藥一樣,怎麼也戒不了的。
怎麼可能說忘記就能忘了呢。
聽着沐杉如此回答,心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所以也就默不作聲了。
於是車廂里就靜了下來,只聽見集市上叫賣聲,和車軲轆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京城裏的茶樓上,蘇嬈她們要了一個包間,透過窗剛好可以看到正堂中間搭着的戲檯子。
正好有一個說書人在上面說書,講戲文,說得就是“孔雀東南飛,自掛東南枝”的悲劇愛情。
在座的幾個男人聽得百無聊賴,蘇嬈和彩雲卻聽得津津有味。
桌子上泡着一壺清茶,還有些瓜子、花生等小食,北蕭寒看着蘇嬈沉迷於聽戲文,半天才磕出一顆瓜子來。
着實是有些難為她了,於是就動手為她一顆顆的剝了起來,將剩餘的瓜子倒在了桌子上,把瓜子仁放了進去。
又將小碟子放在了蘇嬈面前,顧珩看着本該屬於他的事情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做了,心裏也鬱悶得很。
蘇嬈看着北蕭寒的舉動,心裏一暖,臉上掛着明媚的笑容,開口道了謝,“多謝公子了。”
北蕭寒也回了一笑,“不礙事,就當我解悶了。”他不愛吃瓜子,這戲文也無聊,還不如書上的詩張呢。
剝瓜子、看着蘇嬈一臉滿足的模樣,倒也是解了悶了。
這一幕落在顧珩眼裏,像極了眉來眼去,面無表情的臉變得鐵青了起來,“暗十四,走了,這戲文沒什麼好聽的。”
說完這話,顧珩就站起來,轉身走了。
暗十四本想再跟彩雲待一會兒,但可是看着自家將軍黑的像木炭一樣的臉,也不敢再待了。
匆匆與彩雲道了別,也跟了上去,“彩雲,我改日再來找你玩。”
蘇嬈一臉錯愕的看着顧珩離去的背影,這傢伙,不是他說讓自己帶路,找一家說戲文的茶樓嗎?這聽得好好的怎麼一言不發就走人了呢?
“怎麼了這是?”
蘇嬈一頭霧水,北蕭寒卻聞見了一股醋味,看來這個鐵面將軍的確是喜歡上了蘇嬈。
看她這反應,只怕是還不知道呢。
“不理他,咱們繼續聽戲吧!”北蕭寒又笑了笑,將剝好的瓜子推了過去。
蘇嬈應了一聲,又聚精會神的看着底下的說書人。
顧珩到了下方,抬頭看着兩個人依舊是有說有笑的,蘇嬈就連餘光都沒有給自己。
當下心裏更氣了,一甩袖就走了。
暗十四跟在後面,也覺得自家將軍這個醋是吃得莫名其妙,但是礙於他的威勢又不敢說出來。
陸府西苑裏,墨清風進了門,只看到探兒一個人在院子裏的鞦韆架上坐着,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