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使
“無門無派。”
男子夾了一塊鹵牛肉放入嘴中,發出咀嚼聲,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是在對阿竹挑釁。
我就吃肉,又能奈我如何?
阿竹氣急,冷笑起來:“野道士,不提也罷,想來也高明不到哪裏去,我自己身上有死氣,當然會想辦法祛除,還要你多管閑事不成?”
“阿竹,不得無禮。”
白鳴岐瞪了一眼阿竹,阿竹很不高興,憋着嘴巴,然後轉過身招呼店小二上菜去了,同時轉過頭惡狠狠瞪了一眼這男子。
白家也算是家大業大,在當地也是赫赫有名,作為少爺的家僕,身份比起普通家奴自然是要高上不少。
他跟在自己少爺面前,家裏的下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更不會言語衝撞,這野道士行為舉止自然是讓他憋屈的。
“小傢伙,你命不久矣了,還有心思吃飯啊。”
年輕男子放下手中的長筷,好奇的打量着白鳴岐,忽然伸手抓住白鳴岐的手腕,眼中盪起一絲笑意的說道。
白鳴岐一驚,想要縮回手,但是對方的手如鐵爪一般,讓他根本就無法動彈。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男子才鬆開手,眼眸之中露出一絲驚訝,臉上更是露出複雜之色,不過這種神色只是一閃即逝。
“果然如此,你這樣的身體能夠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迹,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見,真是稀奇,稀奇,你身上似乎沒有半點玄門法術,我很想知道原因。”
陸寒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白鳴岐,那冰寒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顯得十分的僵硬。
白鳴岐苦笑一聲,看了一眼客棧外的小雨,眼眸之中忽然閃爍着一絲狡黠的光芒,當即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如果你答應護送我回青城山,我就告訴你如何?”
“青城山?!”
陸寒一聽到這名字,眉頭都擰成一個川字。
此時阿竹已經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二人的談話,他是一個心思剔透的人,再加上現在的處境,當即開口道:“只要你能夠把我們平安送到青城山,想要什麼都可以,甚至是修行者的法器。”
當然,這只是在畫餅,就算是出動自家的少爺,也不見得能夠獲得法器,畢竟修道的宗門之內,也只有內門弟子才能夠擁有。
陸寒抬起頭盯着阿竹,冷冷一笑道:“想要什麼都可以?如果想要你家少爺呢。”
“你……你是那窮凶極惡的妖人派過來的?!”
阿竹聞言,臉色大變,手往懷中一掏,指縫間已然夾住一張兩指寬,手掌長的黃符。
陸寒盯着阿竹手中的黃符,目中寒光一閃:“這靈符並不是你所畫,你又能發揮出幾分威力?靈符也是分為三六九等的,你手中的靈符,靈氣已經有些潰散了。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誰,雖然我不遵守清規戒律,但又怎麼會與惡人為伍?再者,我勸你收起靈符,這是一張赤陽靈符,對付一般的普通人還行,但是要對付我,遠遠不夠。”
“阿竹,放下靈符,娘親交給我們的靈符不多了,這一路還不知道是否遇會遇到那人的追殺,如果現在消耗,以後再遇到咱們就死定了。”
白鳴岐瞪了一眼阿竹,心神紊亂,低聲開口了。
阿竹悶悶不樂的收回靈符,埋怨的看着自家少爺,湊到白鳴岐耳邊細聲道:“少爺,當年你要是努力修鍊玄門道法,咱們如今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再說,主母的保靈丹只能護你到二十歲,還有兩年,你當如何?”
白鳴岐有些不耐煩的搖了搖手,這句話戳中了他的痛楚,當年他若是不貪玩,潛心修鍊,也不會像如今這般,面對修行之人,竟毫無還手之力,好似那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般。
而自己修行的強身健體之術對於修行之人來說,簡直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很明顯,眼前的這個野道士就是一個修行之人,甚至他背着的木劍和腰間的長笛極有可能是法器。
法器不同於武器,法器凌駕於世俗之間的絕世武器,因為法器已經蘊含了特殊的力量在其中,絕非世俗武器能比的。
“現在也不遲啊,爛泥扶一扶還是能上牆的,剛才摸骨,我發現你資質甚好,修鍊一翻,還是有些作為的。”
陸寒狠狠灌了一口酒,面無表情的看着白鳴岐,心裏卻在想着另外的事情。
“你要我的身體,該不會和那傢伙一樣,想要佔據我肉身吧,奪人肉身,這是魔道手段,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誅之。
這對你沒有好處,觀你模樣,你絕非魔道中人,也不需要肉身,即便你會奪舍的法術,要適應我的肉身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白鳴岐咬了咬嘴唇,一臉警惕的看着陸寒。
以前他就聽自己娘親說過,這個世界上奇詭的秘術多,有些修道之人大限將至,肉身腐朽,便會尋覓上好肉身,搭配秘葯,進行奪舍,活出第二世,不過這其中風險很大,但是只要自己能夠活下去,他們還是願意鋌而走險的。
這追殺他的仇人便是其中之一,因為他體質非凡,十分適合修行者奪舍,這樣風險大大降低,成功幾率很大。
因為這個原因,這才導致全家落入那魔道中人手裏,慘遭屠殺。
“你認為我現在的肉身已經不堪重負?我陸寒還是有點自信的,斷不會做如此有違天道之事。”
陸寒嘴角抽了抽,無奈說道。
此時兩碗陽春麵端了上來,興許是餓久了,阿竹抽了筷子就大快朵頤,而白鳴岐則是拿着筷子撥弄着,嘴巴翹起:“阿竹,怎麼沒肉?我要吃肉,我都好幾天沒有吃肉了。”
這模樣,完全是一副吃貨的樣子,哪裏還有半分警惕?早就甩到腦後了,主僕二人此時的模樣,看的陸寒不停地搖頭。
“少爺,今時不同往日,咱們身上的碎銀還不知道能否支撐到青城山,你就將就點吧,這一次你受了風寒,抓藥還花了不少呢。”
阿竹吞咽了口中的麵條之後,可憐兮兮說道,他又何嘗不喜歡吃肉,只不過逃離的匆忙,現在能住客棧,能解決溫飽就不錯了,哪裏還有錢大魚大肉?
現在心情不好,自然是無視這野道士的。
白鳴岐目光落在桌上那一疊牛肉上,這牛肉醬汁鹵過,切成薄片,色澤誘人,看的他吞了吞口水,眼中閃爍着懾人的光芒。
陸寒一怔,知曉他意思,伸手把這疊牛肉拿回自己身前,淡淡道:“你受了風寒,牛肉吃不得,小二,上點雞湯,蒸一條魚,對了,還有驅寒的紅棗薑湯。”
“怎麼,你同意護送了?”
白鳴岐一愣后,臉上毫無掩飾的露出驚喜之色,阿竹見自家少爺失態,當即伸手扯了扯自家少爺的衣袖,同時一手扶額做出痛心的表情。
好歹也是白家的大少爺,不至於為了得到一個護衛如此失態吧,而且對方這明目張胆的示好,意圖明顯。
陸寒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激動地不知所措的白鳴岐,然後繼續吃肉喝酒起來。
吃飽之後,白鳴岐渾身暖洋洋的,一顆懸着的心也沉了不少,商討了一些事宜之後,接着又縮回房間,躺在床上手裏拿出一張捲軸,阿竹則是幫他去熬藥。
深夜,捏着鼻子,喝了葯之後的白鳴岐有了些許的睡意,小心翼翼收起了這泛黃類似於羊皮一般的捲軸,很快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一縷寒風從窗外吹了進來,白鳴岐感覺自己胸口有些悶,不知道被什麼壓着,想要睜開雙眼,眼皮卻很沉,全身都變得僵硬,似乎被禁錮起來,動彈不得。
糟糕,靈壓身!
客房的窗戶已經打開,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不知何時漂浮着幾個白紙燈籠。
這幾個白燈籠之中冒着綠幽幽的火焰,燈籠的表面上卻繪製着鮮紅如血的符文,這些符文詭異無比,隱約間還有凄厲的聲音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趴在白鳴岐身上,一雙慘白的手臂探出,雙手狠狠握住了白鳴岐的脖子。
頓時,一股陰寒的氣息侵入白鳴岐的脖子,他艱難的睜開眼睛,一張蒼白的臉衝著他笑了起來。
“白家小兒,終於找到你了,嘿嘿,跟我回去,如若不然,主人定不會饒你魂魄,你乖乖跟我走,興許主人大發慈悲,讓你和我們一樣,成為靈使。”
白鳴岐此刻呼吸困難,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的這靈使,這根本就不是尋常的靈壓床,這靈使也曾今追殺過自己。
呵呵,把自己煉製成靈使就是饒過了自己了?只是受到永久奴役吧!
“你……你不是死了么!我……我分明記得你被娘親所殺!”
白鳴岐嘴裏擠出這一句話后,大口大口的喘氣。
這靈使當初也參加追殺他們,但是在半路上就被自己娘親的靈符打得化為一團霧氣,並且很快就消散了,這是自己親眼所見。
“嘿嘿,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主人的實力有多強大,我們是有主之靈,不同於一般的遊魂野靈,只要不徹底的毀滅,就能恢復,好了,你跟我們走吧。”
這靈使邪邪一笑,鬆開白鳴岐,雙目落在一側的那捲軸之上,臉色大喜,竟不再搭理他,而是伸出手往這捲軸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