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宅門深深(2)
()“別動!”煙羅一聲大喊,嚇的霍去病抬起的手一怔,愣愣地掛在眼前,“你這樣很不衛生,把頭抬起來。”
煙羅又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霍去病亂擦的袖口,同時伸出右手食指,猛然將他的下巴抬起。
“喂,你幹嘛?”這回倒輪到霍去病膽怯了,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到底要幹什麼。
煙羅翻了他一個白眼,抽出袖中的綉帕,仔細地給他擦起臉上的血來,一邊卻諷刺道:“放心,我可不像某些人,讀的是詩書禮儀,卻空有一副人樣,簡直是……”
“哎哎哎,你打住啊,你又想罵我是不是?”霍去病一把奪過煙羅手中的綉帕,將她的手打開,自顧自地擦起來。
煙羅撇了撇嘴,望着荷塘里的荷葉,不予理睬他。
霍去病見血已經止住,又看了看手中沾染了血的綉帕,咧嘴一笑,趁着煙羅看着別處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塞進了袖中。
正待開口說些什麼,衛青一行人已經朝着他們走來。
“去病,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了。”衛青含笑看了一眼站立在荷花塘旁邊的煙羅,臉色轉正地對霍去病道。
“是。”霍去病應到。
“沒給大夫添麻煩吧?”衛青的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了煙羅,嘴角含笑,這句話卻讓人聽起來別有一番意味。
“舅舅,去病又不是小孩子了。”霍去病瞥了一眼煙羅,面無表情。
衛青看了霍去病一眼,沒有作聲,頓了頓,側身對張騫道:“今日叨擾大夫了,大夫提供的情況,仲卿定與皇上仔細研討,這便告辭了。”
說著略一作揖,霍去病也跟着作了一揖,隨着衛青朝府門外走去,卻在與張騫擦身而過時,用幾乎只有他倆的聲音說道:“大夫這位來自匈奴的朋友甚是有趣。”
張騫身形一怔,愣愣地瞧着衛青和霍去病的背影,心下沉吟,這霍去病雖然年幼,但是為人處事卻頗有章法,不覺悄眼看向煙羅,心中忐忑起來。
回到府上的霍去病,直接去了慕容雲歌的住處,慕容雲歌此時正在研墨,見霍去病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進了門,忍不住地調侃道:“遇着什麼好事了?怎笑的如此開心?”
霍去病剛想說出在太中大夫府上跟煙羅的事,一張口,愣了愣,還是沒說,嘿嘿一笑傻傻帶過。
“你的鼻子怎麼了?怎麼有血漬?”慕容雲歌一眼瞧見他鼻翼旁邊的點點血跡,起身走到他身前,湊近看了看。
霍去病一把捂住鼻子,連連搖頭:“沒,沒事,剛才不小心碰壁了。”
“碰壁?”慕容雲歌饒有興緻地笑笑,心中顯然不相信霍去病胡謅的鬼話,“這壁碰的可厲害,我看吶,是調戲誰家姑娘不成碰的壁吧?”
霍去病見慕容雲歌取笑他,又急又惱,可是被說中心事的心虛又使得他不好發作,隨即一甩手,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他研墨的案几上,弔兒郎當地道:“你再笑,你再笑我有好事就不帶你去。”
“什麼好事?”慕容雲歌不以為意地自顧自地執起一本字帖,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過幾日皇上要在上林苑狩獵,到時候會武侯大獎都會去,你不是嫌悶嗎?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霍去病說著得意地瞧着慕容雲歌,皇上向來寵信他,多帶個人去一點問題都沒有,況且這個人還是慕容雲歌。
慕容雲歌一聽,執着字帖的手停在空中,眼睫垂了垂,心念轉動,這確實是件好事,煙羅從無茶居逃跑,為的就是到長安與於單會面,這次大漢武帝邀群臣狩獵,怕是於單也在被邀之列,早就聽聞漢武帝封了他為涉安侯,又是匈奴人,能騎善射,倘若於單去了上林苑,那麼煙羅……
想到這裏,慕容雲歌不自覺地咧嘴笑了起來,這笑,全數落盡一旁的霍去病眼中。
“笑什麼呢?”霍去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的這位朋友除了跟自己,平日裏沒事的話絕對不對不會笑一下,不過是狩獵,竟讓他這麼開心嗎?
“沒什麼。”慕容雲歌恍一回神,急急掩去那種期盼的神色,“就這麼說了,到時候我跟你一同去。”
話說李敢這邊,前些日子在建章營忙差事,確實是一直沒有得空去找煙羅,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心裏不記掛着煙羅,今日稍微得了空,便急急地往太中大夫府跑去。
張騫見剛送走了霍去病,這又來一個李敢,很是頭疼,但李敢畢竟是李廣的三公子,也是得罪不起的,只得面露客套。
李敢卻是開門見山,朝着張騫作了一揖,便有些迫切地問道:“大夫,請問煙羅可在?”
張騫略一遲疑,略略點頭:“在。”然後揮了揮手,示意丫頭去叫煙羅。
煙羅正埋頭抄着夫子交代的功課,聽得巧雲說李敢來找她了,興奮地手舞足蹈,也顧不得那些長篇累牘的功課,徑直朝着大廳跑去。
李敢一見煙羅,立即起身迎了過去:“煙羅。”
“你可算來了,這些日子哪去了?我都快悶死了。”煙羅耷拉着一張臉開始抱怨,也顧不得一旁的張騫連連瞪眼。
“建章營里差事多,這才剛忙完,走,我帶你出去玩。”李敢說著就去拉煙羅的手。
煙羅緊繃著手臂,朝李敢擠了擠眼,示意他去跟張騫說。
目前煙羅是有求於張騫的,這裏不比匈奴,就像初見霍去病時他說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已經漸漸地領會到了其中的深意,所以該裝乖的時候還是要裝乖。
張騫見兩雙眼睛都盯着自己,頓覺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李敢霍去病這些少年,自然知道如何處事,不管是霍去病還是李敢,都是他張騫得罪不起的,遂輕輕地點了下頭。
“謝大夫。”李敢喜不自禁,拉起煙羅的手就朝門外跑去。
張騫看着兩人蹦跳的背影,心中的擔憂愈加深沉,他將煙羅引到長安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可是他不曾想到,李敢和霍去病竟和她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若得罪了其中之一,都是大麻煩,張騫搖頭,低低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