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李母亡故(2)

081 李母亡故(2)

()站在一旁默然無聲的煙羅,看到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的養父,在他被伊稚斜刺死的那一刻,她都未能見到他最後一面,念及此,不禁潸然淚下,悔恨交加。她很想上前安慰李敢,可是欲邁開的腳步頓了頓,還是站在了原地,或許,讓他痛快地哭出來會比較好。

而這一刻,李家上下已是一片嗚咽,卻誰也不敢多語。李敢的表情,最是凝重,眼神亦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一旁的李陵見狀,輕輕地拉了拉煙羅的衣袖,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去安慰下李敢,因為當煙羅和李敢一同的進門的時候,李陵就自以為是地以為他們兩個的關係定是非同尋常了,殊不知,他們不過是互救了一命的同路人而已。

煙羅含淚望了一眼李陵,緊抿的嘴唇緩緩鬆開,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去。

李椒見煙羅過來,垂下放在李敢肩頭的手,握住自己的妻子陳氏,給煙羅讓出一點空地。煙羅伸手輕輕在李敢的後背上拍了拍,就像年少時父親哄她睡覺時那般輕柔、恬靜。李敢沒有回頭,只是身子一下一下的**着,原先的悲傷痛苦轉為了低聲抽泣,最後將頭臉埋在床沿上。

煙羅欲扶正他的身子,因為他的傷還未痊癒,這般躬身跪着實在對他的傷口不好。煙羅往前湊了湊身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安然躺在床榻上的李母,心中陡然一驚,李母大骨枯稿,大肉陷下,心中暗想不好。

遂轉頭看向一旁的李椒夫婦,低聲問道:“李大哥,煙羅有一事相問。”

李椒見煙羅一副認真模樣,斂起悲痛之色,做了個請的手勢:“煙羅姑娘請問。”

“李夫人生前大夫可有說是何病症?”煙羅側頭,一旁的李敢聽聞煙羅如此發問,也疑惑地抬起頭來。

李陵見煙羅如此模樣,剛才在安頓她時又得知她救了自己的三叔一命,知道她是個醫者,看來自己祖母的病情她似乎有另一種說法,心下轉動,李陵揮了揮手,示意下人都出去。一時間房內就只剩下李椒夫婦、李敢、煙羅和自己。

“大夫只道是尋常的風寒,開了些葯,可是一直未見起色。”李椒的妻子陳氏照顧李母時間最長,對她的病情也是最為了解,見夫君看向她,自然地道出了實情。

煙羅皺眉,目光又轉向李母,略一沉思,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不知道可否讓煙羅再瞧一下,李夫人得的怕不是尋常的風寒……”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後,李椒點了點頭。

“多有冒犯。”煙羅略一頷首,瞥了一眼李敢,李敢的眼中還有殘淚,雙目微紅,卻是有點緊張地看着煙羅,因為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是如何離世的。

煙羅靠近李母,伸手掀開她的袖子,隨即又看了下她的眼睛,手下一頓,心中一窒,果然如她所料,煙羅幾乎不敢大聲喘息,只覺得頭皮發麻,她緩緩轉過身,對上李椒急切的眸子。

“怎麼樣?”李椒握緊拳頭,焦急地問道。

“李夫人所染並非尋常的風寒,而是肺瘺疾。”話音剛落,眾人驚呼,都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煙羅抿了抿唇,肯定地點了點頭,“此疾會導致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身熱,脫肉破腘,咯血……”

陳氏聽煙羅說著,腦子裏一邊回想着李母生前的癥狀,不住地點頭稱是。

“醫書有雲,正氣內存,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人之血氣衰弱,藏府虛贏,中於鬼氣,因感其邪,遂成其疾,所以,李夫人生前用過的衣物和餐具皆不能留,一定要一併焚毀,否則,怕是體質虛弱者都會感染。”

“李陵,快吩咐人按煙羅姑娘所說的辦。”李椒片刻愣怔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李敢申請略有些獃滯,目光不舍地盯着李母,雖然心中痛到難以自已,臉上卻早已沒了方才的悲痛欲絕。

“煙羅,謝謝你。”好半晌,他才迴轉過身子,看着煙羅明亮的眼睛虛弱地說道。

“李敢,你的傷未痊癒,不要過度傷心了。”煙羅看着李敢發紅的眼眶,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失去親人的痛她又如何不知?她現在還想着早些去找於單呢,可是李府發生這樣的事,叫她如何開口告辭?

李敢不說話,只是低垂着頭,袖中的拳頭越握越緊,直至指節發白,指甲都嵌入了肉里。他心中積鬱的悲傷真的找不到出口,只得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嘆息。

幸得煙羅診斷及時,才沒有讓李母的病傳染給其他人,免了李家的滅門之災,李家上下對此甚為感激,一直將煙羅作為上賓款待着。

可是李敢並不好,自李母魂亡的那天起,李敢便再沒有哭過,不掉滴淚,亦不進食!煙羅看在眼中,卻隱痛於心。李椒擔心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無法支持,而害病倒下的,畢竟,他也非鋼筋鐵骨。

連着幾日,李敢皆不進水米,連話都甚少說,鬱結於心、塊壘難消,終是癙憂成疾。李椒和李陵從未見他如此憔悴,俊逸的眉山不再飛拔,深幽的眼眸卻更顯蒼暗,整個人都消瘦了。近來,更是連葯都不肯再喝。

煙羅作為醫者,也是甚為擔心,本來舊傷就未痊癒,再加上不肯進食,積鬱成疾,這要如何是好?

“還是……不肯吃藥?”

煙羅望着未動絲毫的湯藥,不禁秀眉微蹙,丫鬟喏喏的點了點頭。

煙羅眼睫微低輕嘆,亦是無奈的神色:“你去吧,把葯給我。”

“是!”丫鬟依言將葯碗遞到煙羅手中,躬身退了下去。

煙羅悄然推開李敢的房門,作為賓客,尤其是女子賓客,她本不能隨意進出男子房間,可是作為醫者,李敢就是她的病人。加上長於匈奴,對於中原的這些繁文縟節,煙羅倒還真的不是很懂。此刻,她想的就只是要讓李敢好起來。

煙羅坐在床榻邊,艾艾望他,眼底有一絲憐憫,看到如此虛弱的李敢,忽然就讓她想起了當初中毒的於單,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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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上煙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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