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黑色幽默:越活越寂寞10
三表叔有些失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麼點?這麼多年你是昨混的?俺說嘛,別人闖北京都買了房買了車了,你這還帶着我擠公交車。俺原來聽說你不是在北京當經理的嗎?後來自個兒還開了個公司。怎麼了這是?不會是跟三表叔哭窮吧?放心,俺這趟來就是要幫你個大忙,肯定不會找你借錢滴。”
十年前,吳耐來北京的時候,一開始也是很不簡單,沒多久就進了一家廣告公司,從文案做起,步步高升,短短几年,就升到了公司經理,雖然公司不大,是個分公司,畢竟也有十幾個人,整天在自己手底下,小媳婦一般讓自己呼三喝四地折騰。都說廣告公司象搶錢,不搶白不搶,吳耐有了些存款之後,索性辭了職,自己註冊了一家廣告公司,很不幸,折騰了兩年,關了。關完才明白,給別人打工和自己創業完全不是一回事。給別人打工就象母雞生蛋,有了成績,馬上可以盡情打鳴,獲得獎賞。給自己打工如同蟒蛇吞獵物,吞不下去,就要被噎死。
吳耐的臉紅了紅,有些羞愧地說:“三表叔說哪的話了?耐子是那種人嗎?原來是當過經理,開過公司也不假,後來不是賠了嘛。”
三表叔很吃驚:“就這一哈子,說賠就賠了?”
吳耐有些失落:“那可不?二十多萬的積蓄搭進去不說,還搭了爸媽五萬呢。”
三表叔似是理解了,安慰着:“這麼回事呀,看來呀,這北京城也不是那麼好玩滴哈?俗話說滴好呀,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行了,這寶貝,一到手,你就是百萬富翁了,甚至是千萬富翁。”
“我可沒那好緣分好運道。這幾年背的不行。”
“誰說滴?我看你就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嘛。跟我去趟試試吧?不試怎麼就知道末緣泥?”說完三表叔直勾勾地盯着吳耐,眼神似是萬丈光芒,要把吳耐沉寂的內心照亮。
吳耐沒有立即回答,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低下頭來。
關了公司的時候,吳耐心中覺得無限蒼涼,把自己關在出租房內,閉門不出,心中的鬱悶和迷茫化作了文字,足足一年,數易其稿,處女作小說《寂寞無行路》出爐,接連跑了幾家出版社,希望換到幾袋大米,幾斤紅燒肉,沒人願意施捨。有的說是文學性不足,有的乾脆搖頭,一句話也沒有,也有一家可以出,自費!吳耐乾脆打消了這個念頭,把稿子掛到了網上,希望遇到伯樂,伯樂沒遇到,反倒挨了不少新時代小青年的臭雞蛋和亂磚頭,被砸得找不着北。觀念落伍,文字庸俗。吳耐萬分沮喪,恨起自己為什麼不在母親的肚子裏多賴上幾年,文字好壞不論,至少年紀上多了個噱頭。這令吳耐更是心碎,曾經目空一切的夜郎自大被打回了屎殼郎的原形。原來自己只是一隻螞蟻,卻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是兇猛的大白鯊,要橫渡汪洋!對於重操舊業,吳耐已是心灰意冷,甚至於見到一些還在廣告圈裏掙扎的朋友,還會產生几絲的憐憫和同情,廣告從來就是一個折磨人的行業。吳耐忽然發現了自己的一無是處!鬱悶着,迷茫着,掙扎着,孤獨着。終日飽食,無所事事。日子象捂不住的火焰,在燒烤着焦灼的內心。
三表叔的到來,彷彿為他送來了一片光明。猶豫了一陣,吳耐抬起頭來,看了看三表叔,說道:“試試?”
三表叔讚許的目光看着吳耐:“對着咧!”
吳耐笑了,重複了一次:“那就試試?”
三表叔也笑了,說道:“這就對咧!一會兒就訂票,事不宜遲,夜長夢多,馬上出發。能訂軟卧就軟卧,訂不上軟卧,硬卧也將就着,要是能訂上機票那可是最好,俺還末坐過飛機泥。”語氣象是領導在部署工作。
吳耐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答道:“好的!三表叔,我儘力。給我一天時間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辦,辦完我們就走!”
三表叔略顯不耐煩,還是笑着說:“年輕人就是事多,那就抓緊辦吧!”
吳耐順從地答道:“好的,三表叔,您先休息,我馬上去辦。”吳耐平時和同齡人說話的語氣總是陰陽怪氣,冷不丁抖個包袱。對於長輩,大部分做得到認認真真,畢恭畢敬,畢竟是長輩。長輩給了晚輩許許多多的寬容,晚輩給予長輩起碼的尊重還是必要的。
吳耐把三表叔送回了酒店房間,已是半夜。很多公交早已停開。吳耐換了兩次車,再也換不到車的時候,打了一輛出租,回到了櫻花西街一室一廳的住處。確是有些累了,免去了洗漱,脫去鞋子和外衣,鑽進了被窩,嬰兒般甜甜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