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司緋
“是的。”瓔珞想到蘇悟塵那封言簡意賅的信，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和月知認為是這個意思。”
注意到瓔珞沒有叫月知公子，周嬛春遲疑了一下，但並為多問，眼下她哪裏還顧得了這些？
她停留片刻，掃了一眼瓔珞：“今天我問了吳二一些關於司緋的事情……”
重重做了一個呼吸，才把後面的話繼續說完：“想必，月知那邊也已經和你說了不少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了吧。”
瓔珞點點頭，沒有否認。
“我們都是在范陽城報名參賽的，即使我可以打敗所有的人，最後也一定會遇上她的。”周嬛春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圈。“能留在這個圈子裏的人會越來越少，況且現在我們還不確定是否還有別的高手。”
瓔珞看着周嬛春在紙上畫著的那個圓圈，眉頭緊鎖。
從吳二的醫館回來之後，周嬛春就開始和瓔珞商討關於出宗大會的事情，身上的粗布衣服還沒有來的及換下。
瓔珞注意到了周嬛春身上還穿着粗布男裝，眼眸抹過一絲暗淡，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周嬛春因為他們的事情，確實用心了。
“姑爺，你洗漱洗漱吧，明天就要上場了，今晚好好休息，別的事情暫時不用擔心了。”說完，她就站了起來，淡淡的告辭便走出了房間。
等到瓔珞走後，周嬛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周嬛春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房間外面隱隱傳來別的房客說話的聲音。
她揉了揉眼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眼睛腫了，一時間怔了一下。
情急之下，周嬛春衝到銅鏡前面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啊……”不看鏡子裏面的自己還好，一看，她就不由嚇了一跳。
鏡子裏面的自己，原本一雙漂亮的杏眼腫得像兩個核桃，讓她本來漂亮的模樣一下子大打折扣。
她也沒有來得及想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一股顱腦衝進浴房，急急忙忙洗漱了一番，用一塊冷毛巾敷在眼睛上面，濕着頭髮等着瓔珞進來給自己梳妝。
今天……就要去和人比試了。
說起來，周嬛春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正規的場合，特別是一想到“打架”這兩個字，整個人不由自主一個哆嗦。
雖然之前練習的時候和周伶墨比試過很多次，但是自己從來沒有贏過周伶墨，甚至經常被他壓制到無法還手，這次要是上了擂台……
雙腿，打着顫，周嬛春整個人更加覺得自己有些恐慌和不安，眼眸中的神情閃爍不定，很是為難。
這次，可是真正的戰場啊！
深深吸了一口氣，周嬛春想要壓制住心中的緊張，一直用冷毛巾搓着自己的眼睛，卻不曾意識到，這毛巾已經讓她那雙本來就極為好看的眼眸變得多出一些複雜的紅色。
一直到瓔珞進來，周嬛春方才停下，一臉無辜看向瓔珞，特別是她那一雙眼睛，神情變化的更多。
“姑爺？”瓔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拉住周嬛春的手臂。
捧着毛巾，穿着白色長裙，披散着還有點濕的長發，周嬛春這副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瓔珞，你看我的眼睛。”周嬛春給瓔珞展示自己的眼睛。
“一定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今天早上起來就腫了。”她又自己補充了一句。
“哎，第一次上場就腫着眼睛，幸好可以戴兜帽。”
瞧了一眼牆上掛着的兜帽，拍拍胸口，周嬛春算是鬆了一口氣。
女子都愛自己容貌，更何況周嬛春現在的身份，確確實實是她的女兒身。
“姑爺，我給你梳頭吧，今天還是戴小姐的那支簪子嗎？”瓔珞拿起木梳。
看着瓔珞手中的玉簪，周嬛春的眼眸一沉，半晌才輕輕開口：“今天不戴簪子了。”
她白皙的手指把簪子放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今天……頭髮上什麼都不用戴了。”
她一點都不想惹人注意，更何況，今天她還極有可能身受重傷呢？
正要開始梳妝，瓔珞忽然注意到她的手指有幾個地方長出了繭子，這是經常練功的人的通病。
只是……
這周嬛春本不該是這樣的命運。
梳妝過後，瓔珞攙扶着周嬛春出門，這門外正是熱鬧，而駕車的月知早在門口等候多時。今天他的眼睛倒是沒有腫，但眼底下烏青一片，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姑爺。”月知看着戴着兜帽的周嬛春，低聲道。“今天你的對手是北支人云起。”
“你已經知道我的對手是誰了嗎？不應該到時候再抽籤？”
聽到自己對手的名字，周嬛春皺了皺眉頭，這月知的消息，是不是太過於靈通了。
“這是城主特意安排的。”月知頓了頓。“避開了高手。”
聽到他最後的這句話，周嬛春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多說，只是淡淡道：“月知，我知道出宗大會這件事情對於你們來說很重要，以後做事小心些，現在和當初不同，我們走動的越多，暴露的風險也就越大。”
月知沒有問為什麼周嬛春這麼說，也沒有反駁她，只是回過頭專心的駕車。
“是，姑爺。”
坐在馬車上，周嬛春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於知己知彼這樣的事，自然對她有好處的，可是……以後是沒有那麼多暗箱操作的機會的。與其最後出醜被淘汰，還不如扎紮實實打上去。
想到這裏，她緊了緊手腕上的綢緞。
今天那綢緞上面依舊淬了毒，一步倒。
這不是什麼毒藥，是強力蒙汗藥。
天還沒亮，司緋就坐到了湖邊的觀賽席上。
這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她卻穿着薄薄的衣衫，靠着呈亮的長劍，坐在空無一人的觀賽席上。
令狐徹命人從別的地方搬來好幾車的雪，倒在昨天已經比試過的湖面上，蓋住上面的墨跡和星星點點的血跡。
就昨天這種程度的比試，居然還是有人流了血……
嘴角勾起一抹陰森可怕的弧度，司緋看着重新變得白茫茫的湖面發獃，她的兜帽放在身側，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今天是她上場的日子。
司緋拚命從久遠的記憶中找尋那個小女孩的蹤跡，最後實在想不起來她的模樣了。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去報名參加什麼出宗大會呢？她自己也想不通。
眼神茫然，紅色的瞳孔無神的看向遠處，沒有了平時的狠厲。
緩緩地，司緋摸了摸手中的長劍，眼眸黯然。
“走到最後的，只有可能是我司緋一個人。”
等到周嬛春來到賽場后，觀賽席上已經坐滿了人，至於她，則是一眼就看到遠處穿着紅衣的司緋。
今日的司緋，已經已經戴好了兜帽，一個人坐在角落，周圍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人敢坐在她的身邊。
周嬛春也沒有脫自己的兜帽，便坐了下來。
今天參賽的一共有十二個人，除了她之外，全部都是男子，周嬛春不知道哪個人是月知口中的雲起，只能等着。
抱着胳膊，將神情全部藏在兜帽之下，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的人，周嬛春的心卻變得更加緊張。
如果輸了，她豈不是就麻煩了？
周嬛春正想着，突然感覺到賽場之上冷光一現，一名白衣女子仙氣凌人，降落在大地之上，掃過在場之人，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比試，開始！”
隨着擂台上的女子飛身而下，周嬛春就看到兩名男子如燕般飛身上了擂台，他們速度極快，僅僅是眨眼之間，就打在了一起。
左邊的男子身形高大，足足比周嬛春高出一大截，目測有兩米之高，而在他對面的男子，不過和周嬛春一般瘦弱矮小……當然，這僅僅是放在男人裏面來看的。
“看樣子，那右邊的男子獲勝的機會很大啊！”周嬛春不由自言自語了一句。
她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些日子，心中自然知道武功高低和身形沒有絲毫關係，可是，這兩個人差距如此巨大，實在是讓人覺得難有勝算。
特別是，左邊的那個人身材還很魁梧……
“右邊之人會獲勝。”
剛剛說完那句話，一旁的瓔珞眼眸微微一動，輕聲開口。
“左邊的那個人出自百折派，那裏的弟子全部都是防禦的好手，但是他們在武技上卻差很多，至於右邊的，則是唐門弟子。”
一聽瓔珞這話，周嬛春心中已經瞭然。
在她原先的世界，也是有唐門的存在，唐門習慣使用暗器不說，行動敏捷，由此看來，左邊的那個人確實是遇到了麻煩。
兩人不過是交手一招之後，就見擂台之上風起雲湧，那左邊的男子更是一步邁開，踩在地上，頓時席捲起陣陣煙塵，手中大斧一揮，一道氣息已經直接朝着唐門弟子掃去。
手心一緊，周嬛春緊緊盯着對面的唐門弟子。她也算是學習暗器之人，而唐門，無疑是暗器和用毒上最為有名的，說不准她還能學到什麼。
就在她盯着看的瞬間，也不知怎麼，唐門弟子的身影在眨眼間化成了一道光影，等到她看清楚恩時候，卻見左邊的男子好像是岩石一般堅固的胸膛之上，已經留下了三個清晰的血道。
那三個血道，幾乎都是要害！
當真厲害！
周嬛春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她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唐門弟子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法。
“承讓！”唐門弟子抱拳，對面的男子則是淡淡一笑，搖搖頭走下了擂台。
臉上帶着一絲興奮，唐門弟子出手的速度她都看不到，這唐門豈不是很厲害？如果讓他們解毒……
“瓔珞，我們不如去請唐門的弟子為周伶墨解毒吧！”臉上的笑容幾乎完全藏不住，那雙好看的大眼睛裏閃現出來黑寶石一般的光澤。
瓔珞被她這樣的神情愣了愣，方才無奈看向唐門弟子走去的方向：“唐門……早已經沒落了，唐門那點能力，根本比不上幻音樓半分。”
“這樣啊……”聽到瓔珞這樣說，周嬛春也隨即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