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靠譜的搭檔
朝府。
喜鵲嘰嘰喳喳的叫着,說不出的歡喜。
朝魯打了一個哈欠,將兩條長腿在柔軟的貂皮上盡量伸直,房間裏已經點起了暖爐,溫暖又舒適,他竟覺得有幾分困意上涌。
林素雲將門關上,轉身問朝魯:“你真讓錦兒去給陸洲做蠍尾?”
朝魯皺眉:“不然呢?”
“錦兒從小就沒離開過我們身邊,突然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這心裏總不是滋味,再說她怎麼就非要去呢……”林素雲眼睛裏充斥着擔憂與不解。
一開始以為朝錦兒只是悶的慌想找點事做,等回過味來才覺得不對勁,很明顯問題出在陸洲這裏。
“別擔心了,不是還有曲七娘嗎?”
朝魯晃了晃頭,看着林素雲的後背,突然覺得林素雲今天的身段竟然柔美了許多。
林素雲不知道該怎麼說。
作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女兒可能是奔着陸洲去的。
自從女兒登上青雲榜以後,她就一直擔心朝錦兒的脾氣。
今兒劈劈這個,明兒劈劈那個。
這樣下去,以後還怎麼找道侶啊?
可是今天發現朝錦兒似乎對陸洲的態度不一般,她頓時有種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你說,咱女兒是不是喜歡上陸洲了?”林素雲喃喃問道。
“你說什麼?”
朝魯的喉結微微顫動,努力將視線從林素雲柔軟的腰肢上挪開,心底暗暗叫苦,陸洲這小子的酒里到底放了多少補藥,勁兒怎麼這麼大?
“我是說,咱女兒和陸洲……”
“他們倆啊,要是成了正好,就咱那閨女動不動就把人給劈了的性子,我頭髮都愁白了好幾根。”
“有你這樣當爹的嘛!”
“前幾日你不是還愁着女兒以後嫁不出去嗎?女人啊,翻臉比翻書還快。”
“今晚你自己睡。”
林素雲心裏氣悶,直接站了起來,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朝魯怔了怔,似乎,說錯話了?
還有,
你走了,我怎麼辦……
……
……
麗春院的後院是老闆娘曲七娘的院子。
曲七娘正是陸洲進門時見到的女人,麗春院的姑娘都叫她七姐兒。
而現在,陸洲和朝錦兒就被曲七娘一路帶到了後院的一個房間內,房間內有着粉色的流蘇,梳妝枱上的胭脂粉用鼻子一聞便知道是卿雲齋的上等貨。
曲七娘的唇角含着一絲笑意,凝目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
男的背脊挺的筆直,眉很濃,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挺直的鼻樑使他整張臉看上去更加削瘦。
女的她很熟悉,青雲榜排行第七的朝錦兒,朝都統的女兒,想不認識都難。
只是她很意外,朝錦兒竟然會是她的蠍尾。
確切的說,是面前這個叫陸洲的蠍尾。
因為,陸洲才是蠍首。
“最後我再確認一遍,你確定要開啟這個情報點?”曲七娘問道。
她問的人自然是陸洲,因為只有蠍首才有開啟蠍子窩的資格。
陸洲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原本我很確定,現在看到了蠍尾,我反而不確定了。”
朝錦兒怔了怔。
本就清冷的面孔泛起了一絲紅潤,可能是被氣的。
曲七娘笑道:“你不覺得被嫌棄的應該是你這個蠍首嗎?”
朝錦兒位居青雲榜第七位,無論怎麼看,實力都比陸洲高上許多。
作為千牛衛的情報機構,除了收集情報歸納信息之外,也經常會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而這種特殊的任務一般來說實力越高越容易成功。
陸洲作為蠍首,修為一般,竟然看不上青雲榜第七的蠍尾,讓曲七娘不由覺得好笑。
陸洲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對她實力的懷疑,只是因為她太過耀眼了,整個瀋州城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她的名字,這樣的蠍尾,恐怕我們都不用出門,全瀋州城都知道我們這兒是千牛衛的地盤。”
陸洲比任何人更了解卧底的殘酷,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帶着這樣一個定時炸彈,他實在不放心。
朝錦兒面無表情的看了陸洲一眼,然後掏出一件物事,往臉上一覆,轉眼之間就變成一個容貌普通的女子。
“這下陸師兄可以放心了?”
看來這姑娘也不是全無準備。
陸洲卻搖搖頭:“還不夠放心。”
朝錦兒眉頭輕皺:“還有哪裏不放心?”
陸洲嘆了口氣:“你叫我陸師兄,我能放心嗎?另外,若是你的身段能變臃腫點,就更好了。”
朝錦兒吐氣如蘭,隔了許久方才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改過來。”
曲七娘見二人已經談妥,他們都有千牛衛的印鑒,也都對上了所有的暗號,沒什麼好懷疑的,再加上朝錦兒的身份在這擺着,她叫陸洲為陸師兄,陸洲的身份也自然做不得假。
也就是說,麗春院這個情報點,正式啟動了。
“好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曲七娘,是這座蠍子窩的養蠍人。”
“你們也把各自的情況互相說一下,以後行動的時候多一分了解,便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
“朝錦兒,蠍尾,返虛境九品。”
“陸洲,蠍首,歸元境三品。”
修鍊一途道阻且堅,鍊氣、築基、結丹之後,方是歸元,陸洲顯露出來的便是歸元境。
歸元之後還有化神、凝道、返虛三大境界,每一個境界又分九品。
朝錦兒如今便是返虛九品,距離渡劫境只差臨門一腳。
曲七娘對他們的修為不感興趣,她只是養蠍人,行動與她無關。
“從今天起,你們便是搭檔了,你不再叫朝錦兒,你的名字叫曲錦兒,是我曲七娘的遠房侄女,回頭我把資料拿給你,你也不叫陸洲,你現在的名字叫陸川,我剛聘請的賬房先生。”
作為一個職業的養蠍人,曲七娘早就準備好了蠍子的身份。
陸洲的嘴角不經意的抽了一下。
敢情一直以為自己應聘的是殺手組織的CEO,其實只不過是東管洗浴城的會計?
還帶着一個不靠譜的搭檔……
麗春院的所有姑娘都知道,新來了一個模樣清秀的賬房先生。
姑娘們頓時來了精神。
春花秋菊總愛圍在賬房先生沏茶聊天。
冬梅夏荷沒事就和賬房先生談詩賞賦。
唯獨曲七娘的遠房侄女總是冰着一張臉,好似麗春院的姑娘都欠她幾吊錢。
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
天地良心,陸洲只是為了從這些姑娘口中套出一些情報而已。
比如——
黃山書院的院主和清風書院的大弟子為了花魁大打出手。
金獅鏢局的黃鏢頭只堅持了三分鐘。
金剛寺的枯葉禪師對着姑娘講了一夜的佛經,把姑娘講的痛哭流涕。
朝錦兒看到這些情報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這些也算是情報?
曲七娘好像對陸洲的表現很滿意。
“你覺得這些都是廢話?”陸洲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難道不是嗎?”朝錦兒瞥瞥嘴。
“你說是就是吧。”陸洲覺得對於這個沒有經過社會毒打的姑娘,還是不要講太多道理。
因為懂的人不需要,不懂的人講了也不會懂。
“我還有一個問題。”朝錦兒看着他,嘴角忽然微微翹起。
“陸賬房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