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溫暖
聽着溫覓清的話,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居然是想要當眾討要這支步搖,一國公主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這幾天蓮止也並未閑着,她看似什麼都不管,實則從文荷的口中套出了不少話。不過文荷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吐露了很多消息,甚至還在心裏嘲笑這位東夏公主軟弱無用。
蓮止知曉溫覓清的生母容妃一心向佛,她宮裏修建了一座佛堂,所以便整日都待在佛堂中,不問世事。而溫覓清也因為容妃閉門不出的緣故,自幼養在洛宣然身邊。
可是現在看來,洛宣然將溫覓清養成了手裏的一把刀,驕縱無禮而又目光短淺,若是洛宣然看誰不滿,就會推出溫覓清去對付這個人。加上楚皇對溫覓清也算是寵愛,所以溫覓清這些年來愈發地過分了。
“沒想到覓清公主竟然如此喜歡,畢竟這步搖雖然精緻,但也不算是極好的。只是這是太子殿下剛剛送的,若我立時當著太子殿下的面轉手贈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對太子殿下不滿呢!”
“本公主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不就是一支步搖嗎,有什麼了不得的?本公主只是讚美一句而已,無其他意思。”溫覓清氣敗急壞地回道。
“聽覓清公主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蓮止低頭一笑,那步搖隨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十分好看。
溫知言開口:“三弟當真是有心了。”
溫知瑗回道:“只要晚漾公主喜歡就好。”
溫知言看向蓮止:“晚漾公主,不知你平日喜歡做些什麼?我也是擔心你平日在宮中無聊,若是有什麼需求,可以告訴皇後娘娘。”
蓮止想起真正的林晚漾整日忙着的事情,神情一黯:“在東夏素日操勞,希望能在西楚輕鬆一些。”
“兩日後便是賞菊宴,也算是母后特意為了公主置辦的,到時候公主一定要去。”溫知言提醒道。
蓮止點了點頭:“自是要去的,大皇子不必擔憂。”
“三弟,你到時候去嗎?往常你都是不參加這種宴會的,不知傷了多少家小姐的心吶。”溫知譽突然提到了溫知瑗,隨後好像發現自己說的話不妥,“晚漾公主應該不會介意吧,畢竟在整個楚京,青睞三弟的各家小姐可不少。”
溫知瑗笑容不變,但是蓮止卻莫名地感覺到溫知瑗的心情似乎是變差了。不過溫知譽也只是隨口一說,蓮止覺得溫知瑗應該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溫知瑗卻回了溫知譽:“與本王相比,恐怕青睞二哥的女子更多吧?畢竟二哥更加受到父皇喜愛,不是嗎?”
溫知譽臉上笑容一僵:“三弟火氣怎麼這麼大,難道是因為我在晚漾公主面前說錯了什麼話嗎?”
溫知瑗的表現讓溫知譽一驚,他知道溫知瑗從來不會在這種小事上不讓步,溫知瑗卻一改常態,似乎要向他發難。
溫覓清似乎不敢說話,而溫知言則是作壁上觀的樣子,蓮止輕笑一聲:“二皇子果真是受到楚皇的喜愛,上次在本公主面前也是直言不諱,今日在眾人面前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想來應當是知道自己不管說錯了什麼,楚皇都不會怪罪吧。這樣看來,二皇子的確更加應該得到這楚京世家小姐的青睞。”
蓮止此話一出,就連溫知瑗都有些奇怪,他沒有想到蓮止竟然會如此偏袒自己。溫知譽諷刺道:“晚漾公主與三弟還真是同心,我還以為你們相識已久呢。”
“有的人能讓人有一見如故之感,有的人卻會讓人不喜,這應該就是眼緣了吧?”
“那看來三弟甚合晚漾公主的眼緣。”
“這種事情就不勞二皇子費心了。”
“平日裏聽聞晚漾公主在東夏是手握大權,群臣無不聽令,難怪養成了這樣的脾性。”
“二皇子也不遑多讓。”
“你……”溫知譽徹底被蓮止惹怒了,蓮止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本宮是東夏的鎮國公主,一手扶持幼帝至今,手握朝堂重權,向來無畏慣了,與深宮的女子不同,所以二皇子在招惹本宮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本宮再不濟,身後還有東夏,你當真能不把東夏放在眼裏嗎?”
雖說如今東夏國力不及西楚,但是西楚既然能選擇用和親的方式與東夏交好,那就是對東夏有所忌憚。除了楚皇,沒有人敢在明面上為難她!
溫知譽心中一怔,蓮止此刻神情認真,盯着他看的目光彷彿能把他刺穿。這一刻,溫知譽有些後悔,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東夏公主嫁給溫知瑗的。
溫知言轉向溫知瑗:“三弟,你不說點什麼嗎?”
如今在這裏的人,除了蓮止都是西楚皇室之人,不管溫知瑗之前與溫知譽關係如何,他總該是幫着溫知譽的。溫知言讓溫知瑗在這時出面,可謂誅心誅的是蓮止的心!
“本王覺得晚漾公主所言不差,二哥講話向來沒有分寸,可不是人人都能如父皇一般容忍你,而且就算是父皇,你覺得能容忍你一輩子嗎?”溫知瑗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依舊是笑着的,“晚漾公主不必生氣,二哥胡鬧慣了,這次也算是得了個教訓。”
溫知譽怒極反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是陰惻惻的:“三弟與晚漾公主當真相配,今日還真是本王說錯了話。”
蓮止和溫知瑗看了對方一眼,都沒有說話。
“罷了,本王今日本就不該來。”溫知譽說完就直接走了,溫知言和溫覓清見狀,起身道:“我們也不打擾晚漾公主,先走一步了。”
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溫知瑗和蓮止。
“你剛剛為什麼要說那些話?”異口同聲,本來還有些嚴肅的氛圍立刻就緩解了,溫知瑗的笑容中帶着幾分真切:“沒想到我跟你還挺有默契。”
“你這樣惹怒了二皇子,他肯定會在楚皇面前說點什麼,你不擔心嗎?”蓮止問道。
溫知瑗一臉不在意:“他在父皇面前告狀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若是哪一天他不告狀了,父皇反而會懷疑吧?”
蓮止拔下發間的那支步搖:“為什麼要特意送它?”
“外面的禮是送給東夏公主,而這支步搖只是送給你而已。”
外面登記在冊的禮是面子,而這支步搖才是溫知瑗真正想送的。
蓮止心神微動,在過去的歲月中,沒有人會這樣關心她。在樊寧淮的心中,她不過就是一把鋒利的刀,刀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關懷。
“謝謝你。”西楚皇室可謂是步步危機,人人各懷心思,但是她發現自己似乎不反感來到這裏,她習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有人能站在她這一邊,哪怕只有一瞬間,於她來說都是畢生難得的溫暖。
“有什麼事情你就跟我說,我不知道能幫你多少,但是從你來到西楚開始,我們就被綁在了一條船上,所以我會竭盡所能。”
“我明白。”
溫知瑗沒有多留,很快就走了,文荷主動送溫知瑗離開。
蓮止看着步搖,最終還是將它放回盒子裏,她將盒子遞給了素月:“收起來吧。”
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不屬於她的,就算如今在她手裏,早晚也會到別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