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哭泣的花
多希望，你有永遠的笑容
接下來的幾天裏，小離幾乎很少看到成子木的身影，偶爾看到，也是匆匆忙忙，她心裏難受，卻又自己安慰自己，“他一定為了考重點努力複習，成爺爺替他安排了那麼多考試，他一定很忙，很累，我還是不去打擾他。”
終於熬到了星期六，張小離起床后發現父親已經走了，桌子上放着早餐和兩個雞蛋，還有一個白色的盒子，她揉揉眼睛，打開盒子，眼睛睜得溜圓，手機，竟然是新款手機，還能照相!
她拿出手機，便看到盒子裏的紙條，“閨女，生日快樂，禮物是送你的，不過你不要以為有了手機就可以耽誤學習，老爸我可是時刻監督着。”
張小離撇撇嘴，可是心裏依舊暖暖的，對於父親的不善言語表達，她心中瞭然，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開心的拿着手機在院子裏轉了幾圈，在樹下自拍了一張照片，正準備美美的欣賞，大門被推開，成子木背着一個雙肩包走了進來，張小離下意識的將手藏在背後。
成子木一把抓住，看到手機上的照片，輕輕按了幾下，扔回給小離，“臭美什麼？”
小離自然沒看到他拿手機做了什麼，嘟着嘴回到，“就臭美，要你管，這是我老爸給我的生日禮物，你呢？我的禮物呢？”
“忘了。”成子木答得極為自然。
“好你個成子木，好歹我們從小玩到大，我也算飽受折磨的跟着你這幾年打架逃課什麼都幹了，那得是多麼堅厚的革命感情啊，你居然連我的生日都忘了，連個禮物都不準備，你還是不是朋友，沒良心，過分。”張小離火冒三丈，越說越氣，一抬腳拖鞋就直接飛到了成子木的身上，成子木迅速轉身一把接住了她踢飛過來的拖鞋，蹲下來替她穿好，拍拍她的頭，“你說你這一生氣就踢人的習慣能不能改改，換衣服，我沒那麼沒良心，禮物沒有，驚喜還是有的，快去，等着你。”
張小離半信半疑的走進屋內換衣服，成子木拿出手機，將剛才發到自己的手機上的小離的照片保存好，設置成了自己的主屏幕屏保，又把手機加了密碼，放回口袋，看着背着小挎包走出門的小離，眼中堆出了一絲了笑意。
陽光下，他伸出手，小離緩緩向他走來，一臉假裝不情願卻又滿帶笑意的眼睛看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兩人牽手走大院子，大門被輕輕關上。
小離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輕輕地抓着成子木的白色襯衫，看着小鎮街道兩邊的景色，春天的風微暖，吹在人身上暖暖的，今天天氣真好，確實是個出去玩的好日子。
成子木在小鎮遊樂園門口停了下來，存好車，他拉着小離的手走進大門，邢沫，曲晴，還有方易，笑嘻嘻的朝她招手。
兩人來到三人面前，邢沫和曲晴一把抱住小離，“生日快樂，小離”，並一人遞個她一個粉色手袋。
小離下意識的就要打開手袋，成子木一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急什麼，回家再看，哪有當著別人面拆禮物的。|”說完便把手袋奪走塞進自己的背包。
“成子木，生日當天不要拍我的頭，會長不高的。”小離不滿的嘟囔着。
方易看着他笑了笑，揚了揚自己手中的藍色盒子，小離剛要伸手去接，方易卻是一個轉身繞到成子木的身後，將盒子塞到了成子木的背包了，並替他背着，轉過頭天皮的眨眨眼。
小離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易，氣呼呼的拉着邢沫向前走去，留下三人在身後樂的直笑。
可是越走小離越覺得不對勁，她每走過一個一個路口，就會有一個同班的同學送上一朵花，一路走來她一共收了15朵花，15朵黃色薔薇花。
小離站在那裏，轉身回頭看着成子木站在不遠處的眼光下，對自己微笑，然後她看見無數的氣球從她眼前飛起，氣球上掛着一條粉色橫幅，精緻的字體是成子木的筆記，“張小離，生日快樂，我們永遠陪在你身邊！”
小離的眼角濕潤，她瞬間明白了這幾天成子木的匆忙和邢沫他們的躲閃是什麼意思，原來是為了準備這個驚喜，她笑了，笑中帶淚，成子木，你是在告訴我，要我相信，你會回來么？黃薔薇的花語我知道，是永遠的微笑，我願意永遠微笑，可是卻不願意做那個等待的人，我有點後悔了，為什麼我會說出，讓你離開的話呢？
成子木緩緩走來，伸手擦掉她的淚水，輕輕的拍着她的頭，：“傻丫頭，生日快樂！”
小離看着他微笑得眼睛，吸了吸鼻子，嘴角揚起明媚的微笑。
成子木，你看，我一直在笑，笑得很開心，成子木，你要記得我的笑哦！
接下來的一整天，五個人在遊樂場裏瘋玩了一天，歡笑，唱歌，刺激，，最後安靜的坐在旋轉木馬上，慢慢旋轉，慢慢享受。
成子木看着坐在自己前邊的小離，嘴角是滿足的笑意，眼睛彎彎的，細細的劉海帶着些許汗珠，和邢沫手牽手，開心的聊着。
“小離，希望你永遠保持這樣的微笑，平凡，快樂。”。
“成子木，我要吃蛋糕。”
小離回過頭，忽然嚷道。
“好，我早就準備好了，少不了你的蛋糕。”成子木跳下來，旋轉木馬停下，他站到小離身邊，伸手扶她下來，捂着她的眼睛，帶着她慢慢的來到一旁的休息凳那裏，然後鬆開手，一個雙層的奶油蛋糕出現在眼前，上面寫着想“生日快樂。”
張小離迫不及待的伸手點了一點奶油就往嘴裏送，曲晴笑着說她不害臊，成子木微笑的看着她，眼神寵溺又溫暖。
簡單又歡快的生日在遊樂場裏畫下了完美的句點，幾人分手后，成子木帶着小離往家走，一路上，小離都哼着輕快地小曲，雙手，卻是下意識的緊緊地抓着成子木略顯瘦弱的腰。
夕陽正好，小鎮的街道沒有了白天的喧嘩，此刻安靜又祥和，夕陽的光輝拉長了兩人的身影，自行車歡快的消失在小鎮的街道，只有那輕快地歌聲，久久沒有散去。
時光總是匆匆在指縫中流走，也只有經歷過中考的人才懂得原來那些曾經被自己荒廢的大把時間再也回不來。
夏天已至，從清晨起便是烈日當空，空氣燥熱，連偶爾吹過的風都是帶着灼熱的氣息，烈日下，小離一手拿着冰棒，一手捧着英語課本，邊走邊看，慢悠悠的晃在小路上，一滴冰棒化掉的水滴在課本的單詞上，小離急忙擦掉，嘴巴咬着冰棒低頭拿出紙巾，擦着擦着便停了下來，抬頭站住腳步，看着頭頂的大太陽，已經是下午放學后，陽光依舊刺眼。
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周圍除了瘋狂的背書聲，就是知了晝夜不歇的叫聲，曲晴和邢沫每天放學早早的就離開去了補習班，方易最近也不怎麼露面，成子木，，，，。
小離微微嘆了口氣，兩個月了，一面都沒見過，自從生日過後，他就開始不停的考試，不停的忙碌，有時甚至連小鎮都好幾天不回，成家那緊閉的大門，小離總覺得現在推開它，沉重無比，成爺爺讓人送來幾盒營養品，說是學習緊張，補充腦力的，之後就再沒什麼聯繫，或許是怕打擾她複習吧，就這樣，明明一牆之隔，兩家卻像是商量好似得，幾乎沒有交集，而成子木，竟也一次沒有聯繫過自己。。
“好你個成子木，竟然這麼久都不聯繫我，連一個短訊也沒有，本姑娘不稀罕，最好一輩子別再聯繫我，有什麼了不起，去了好學校，離開這裏去大城市有什麼了不起，哼！”
小離語氣中滿是氣氛，眼中確是久久化不開的濃濃的失落，吸吸鼻子，她將書本塞進書包，大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腳步沉重，背影看起來，孤獨寂寞。
推開自家大門，空蕩蕩的院子裏，一碗溫溫的米湯，一盤土豆炒牛肉，靜靜放在桌子上，而角落裏父親的自行車已經不在，小離緩緩放下書包，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眼淚便落了下來，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可憐，朋友一個比一個忙碌，父親也是如此，這兩個月除了學習，她就只剩下一個影子陪着自己，說到底，還是因為成子木消失了兩個月，讓她覺得不習慣，是啊，習慣了他在身邊不停的損自己，習慣了每天肩並肩上學放學，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他忽然跳出來吵鬧，抬頭，淚眼模糊的看着隔壁成家大宅，小離放下碗筷，此刻，她只想逃離這個孤獨的小院，她輕輕推開了成家大門，院子裏很安靜，連黑虎都懶洋洋的趴在那裏，呼呼大睡，小離走進內院，輕輕推開了房門，客廳里靜悄悄的，她換了鞋，走進客廳，郭姨從廚房那裏抬頭看見她，眼神一亮隨即做了噓聲的手勢，指了指樓上，小離笑着點點頭，腳步輕輕的上了樓，成爺爺的書房門開着，他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身上蓋着薄薄的夏涼被，手中緊握着一個相框，小離看過那張照片，她知道上面的是自己的父母，她沒問過，從未問過成爺爺或是自己的父親關於母親的事，只知道母親從前也是軍人，是成爺爺的部下，其他，她不敢問，不敢知道，她想，總有一天，父親會告訴她的，替成爺爺蓋好了被子，她輕輕退了出去，下了樓，郭姨告訴她成奶奶陪着成子木離開小鎮去了成子木父母那裏，小離婉拒了在郭姨留她吃完飯的要求，換鞋離開。。
來到院子裏的木樁處，小離輕巧的站了上去，看着滿園的花草，還有不遠處的葡萄架子，她想起了小學時候成子木背着她兩人偷偷在大人午休的時候摘葡萄吃，吃了一下午最後兩人都鬧起了肚子，在醫院了哭喪着臉面對面輸液，不知不覺笑出了聲，好像小時候兩個人在一起沒少調皮搗蛋，靜靜蹲下身子，小離的身子依舊很穩，伸手摸着已經陪自己經過漫長時間的木樁，小離留下眼淚，卻又快速起身，開始了一個人在木樁上練習起來，腳步輕盈，偶爾輕喝，整套拳訓練下來，她的劉海已經濕透，身子一躍跳下木樁，小離擦乾眼淚，環顧四周，轉身離開。
往日熱鬧溫暖的成家大宅，在落日餘暉下，顯的安靜空曠，小離輕輕關上大門，門內的黑虎嗚咽的叫了一聲，又垂下眼。。
回到家裏，小離將飯菜收拾了，回到自己房內，整個小院關了燈，只有她的房內亮起一盞小燈，在漸漸落黑的夏夜，顯得無比寂寞昏暗。
躺在床上，小離看着桌上已經漸漸枯萎的黃玫瑰，心中泛起一陣酸澀，考試的壓力，擔心父親的忙碌，這些天的孤獨一人，想念成子木的心情，一下子席捲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昏昏沉沉中，她似乎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卻終究是累了，淚眼模糊的睡了過去。
一雙白皙的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眼淚，又放下一個盒子，一個人影離去，輕關房門。。
成家大宅成子木的房間內，一個屏幕亮着，裏邊放映着小離下午流淚站在木樁上打拳的過程，成子木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畫面里的小離，他沒告訴她，兩個月前，成家大宅四處都裝了隱形攝像頭。
“小離，我離開了這麼久，你自己一個人，是這麼孤獨么，那麼為什麼，你要勸我離開呢，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走，就真的走上了爺爺和爸爸的路，再也不能平凡的回頭了。”
“小離，我其實比別人成熟的多，因為身在這樣的家庭，我說過我是暫時離開，可是這三年，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你知道，其實我有多害怕和不舍么，你知道，我此刻妥協，以後再想回來，會有多難么，我離開這麼久，你真的以為我只是單純的去考試了么，小離，你不知道的！”
昏暗的房間裏，成子木懊惱的埋着頭，是啊，出身兵戎世家的他，何止是比着同齡人成熟一點點，父母，家人，每個人對他的教育和思想灌輸，還有他骨子裏的軍人世家的本色，註定了他的不平凡，可是，他的糾結和不舍，誰人能懂，他年少的心裏，隱藏的不敢言說，不夠成熟的感情，又有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