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欺君之罪
牛痘疫苗的病症很輕，徐添只是頭兩天有點發熱而已，除了臉上的幾顆痘痘還沒褪之外，沒幾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但旁人並不知曉。
他的院落空無一人。
負責給他送飯的下人連遺書都寫好了。
經過玉蘭王府的老百姓都是遠遠繞開走。
徐添也很知趣地沒往外跑製造恐慌。
疫苗發作的這些時日，始終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文房四寶齊備的卧室里專心作畫。
只有徐元鴻還每天堅持來看他。
徐添很感動，然後就把父王關在了門外，說什麼都不讓進。
美其名曰是不想傳染父王。
饒是如此，徐元鴻還是天天到他門口來噓寒問暖。
如此行徑，也是讓原本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徐添甘心叫他一聲父王，打心底里接納了這個父親。
下人見了也是唏噓不已。
“也不知是造了哪門子孽哦，主公大人統御有道，廉政親民，卻總是為了這個不學無術成天闖禍的少主操碎了心。”
“就是，現如今還染上了瘟疫。”
“這個少主真是坑的一手好爹啊。”
“上蒼何其不公。”
“還好，少主還算自覺，沒有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叫人。”
就在下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徐添久閉的房間裏就傳出了一聲：“來人！”
徐添喚來下人，交給他一疊圖紙，都是他之前在房間裏畫的，“給我備齊圖紙上的材料。”
“是。”
下人手捧着圖紙哆哆嗦嗦地下去了。
看着下人按照吩咐準備的一地器材和兩桶黑漆漆的石油。
徐添舔舔嘴唇，畢業后就很久沒有做實驗了，還真有點懷念呢。
他戴上手套和護目鏡，再一次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閉門不出。
沒人知道他在幹些什麼。
“玉蘭王府的世子大約是快不行了，一連數日足不出戶，多半是卧床不起了。”
聽到線人描述的貢親王點點頭，心頭大石頭落地。
這場疫病來得好啊。
以玉蘭王世子的體質，多半是扛不過去的。
寶貝女兒總算不用嫁給這個無用廢材了。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徐添必死無疑，甚至都做好迎接玉蘭王世子追悼會的準備，連皇帝都已經擬好撫慰玉蘭王的聖旨時。
把自己封印了多時的徐添打開門，出來了。
嗅着外面新鮮的空氣，他長長的伸了個攔腰。
當他沐浴更衣完，邁着輕快的步子穿行在王府里。
見了他的下人無不面色慘變。
卧槽，這尊瘟神怎麼出來了？
下人雖然避之不及，但見徐添過來，該行禮行禮，該叫少主還是得叫少主。
在這種時候他們內心往往會悲呼，唉，下人沒人權啊！
徐元鴻見他出現在書房門口，不禁訝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
這幾日來，見不到兒子的徐元鴻也真是憂心難過壞了，茶不思飯不想，臉頰和眼窩都可見地凹陷了下去。
彷彿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望着父王憔悴的容顏，徐添也是有些過意不去，道：“父王，其實我已經沒事了，全好了。”他沒說謊，只等臉上的痘痘結痂掉落，他就痊癒了。
徐元鴻瞪着一雙都是血絲的大眼睛，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把抱住了他。
挺過去了，我兒真的挺過去了！
已經過去快半個月時間，這會兒還沒死就說明挺過去了。
“父王……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會熬過去的。”
徐添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嗯。”
徐元鴻激動地點點頭，一開始他可不信兒子真能康復，不過仔細想想，兒子的病症可能沒那麼嚴重，之前還叫人給他鼓搗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工具。
有精力玩工具，應該本身也沒那麼悲觀吧。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徐元鴻狂喜道，“多虧了你母親在天有靈。”
這個跟母親在天之靈倒沒啥關係。
徐添給自己種牛痘一來是這個世界正在鬧天花，謹防自己也被感染，二來也是順便成功逃婚。
不過徐添也聽說了，這陣子這位不知情的玉蘭王，確實常常跑到在母親的靈位前跪求他平安。
……
“挺過去了？”
聽到心腹太監上報徐添康復的消息，嵐崇帝眉頭微微一皺，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有許多武道高手都死於疫情，本以為以那弱點子是抗不過去的，想不到居然又起死回生了？
“你說這玉蘭世子，會不會……”
嵐崇帝狐疑道。
“陛下是懷疑，這玉蘭世子是裝病？”
心腹太監能成為最親近皇帝的人，侍奉皇帝多年，自然懂得嵐崇帝的心思。
嵐崇帝微微眯起雙眼。
“啟稟皇上，貢親王求見。”
這時外面又來了個綠衣太監。
“宣。”
得到皇帝授意的太監尖聲喊道：“宣貢親王晉見！”
“皇兄，臣弟剛剛得到消息，玉蘭世子竟痊癒康復了。”
貢親王行禮后便直入主題。
“朕已知悉。”
嵐崇帝面無表情。
貢親王想了想，道：“小女聽聞愛郎痊癒，復起聯姻之心，臣弟本想照舊將提親提上日程，但……臣弟心中仍有顧慮。”
嵐崇帝一揮手：“皇弟，但說無妨。”
貢親王這才徐徐道來：“臣弟顧慮有二，其一，按說這瘟疫得過一次的人，但凡痊癒皆不會再得此病，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染過瘟疫的人，身上不潔，難保不會傳染別人。”
這也是嵐崇帝在頭疼的問題。
這玉蘭世子已經康復，那賜婚的聖旨到底是下還是不下？
下吧，怕把人招進帝都傳染別人，畢竟染過病的人身上有毒。
不下吧，貢親王提親的風聲都已經傳出去了，到時候說他皇室出爾反爾，丟面子。
只聽貢親王接下來道：“其二，皇兄，您說會不會有這個可能，玉蘭世子他……並未患病？”
嵐崇帝與心腹太監相視一眼。
想不到皇兄弟想到一塊去了。
嵐崇帝平靜道：“你是說，他是裝的？”
貢親王道：“臣弟打探過了，在他疫病期間，玉蘭王府上上下下無一人被傳染，按理說這瘟疫傳染性強烈，沒道理不波及近鄰。”
“嗯。”
嵐崇帝點頭。
貢親王眼中泛起一絲狠光：“如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玉蘭世子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膽大包天，按律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