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傷離別
()鐵打的帳房、流水的兵,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高才森特意為大家安排的周末武漢游,沒想到是他離開PED前送給大金銀行項目小組最後的回憶。周一的上午,高才森開始和小貝交接工作。由於他突然提出離職申請,合伙人們臨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替代他的工作,只好讓去年剛升為高級審計員的小貝臨危受命,頂上“項目總審”的重任。項目經理Cathy也安排出了更多的時間關注這個項目。
客戶的聯絡人小鍾自從知道高才森離職了以後,態度也有了明顯的改變。以前,小鍾一到審計師工作的會議室就會找高才森說話,然後是一番噓寒問暖與討好。自從知道小貝將接替他的工作以後,小鐘的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了小貝身上。對高才森不理不問,最多只是禮貌的打聲招呼。對於超級敏感的高才森來說,這無疑讓他在離別的傷感中多了一分世態炎涼的感傷。
高才森交待完工作后,這周四會提前離開審計外勤,回公司走完PED的離職流程。在他正式離職前,他還需要和人事部、所負責項目的經理、合伙人逐個談話。周一下午一點半,審計小組成員剛從午休中進入緊張的工作狀態。這間有200多平方米的超大會議室里只剩下高才森、豆豆和常河淼,其他同事都到客戶的辦公室里去催資料、問問題了。豆豆和常河淼在會議室里繁忙地敲打着鍵盤。但此時此刻,高才森卻開始收拾電腦。原來高才森早上已收拾好行李,寄放在了酒店的前台。客戶為高才森安排的車,此刻已在下等着送他到機場去。
“現在就要走嗎?不是定了周四才回去嗎?”豆豆這才知道,今天是高才森離開審計外勤的日子。
“家裏和公司都有些事,所以提前兩天回去。我昨天晚上已經將工作都向小貝交待清楚了,你們以後就跟着他混了。哈哈。”高才森回答到。
“你交待我寫的分析性複核你還沒看呢。你這麼快就走了,誰來coach(指導)我呀?”豆豆傻傻地問到。
“還有小貝呢。他已經是高級審計員了。還是他們級別的topperformance,還怕教不了你這個小丫頭。”高才森以他一貫調侃的語氣說到。但是,眼睛裏分明閃爍着一絲傷感。
說到這兒,小鍾在門口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到:“車子到了,可以出發了。”
“好的,我差不多收拾好了。”說著,高才森將筆記本塞進了電腦包,拉好了拉鏈。
豆豆和常河淼一起站起來,目送高才森離開。高才森低聲地說到:“我走了,你們倆要好好乾。”
“你這一走,弄得我都有點兒想走了。”常河淼說到。
“不行,你們和我不一樣,你們才剛進來。要走也一定要做一年高級審計員再走,最好做一年經理。”高才森說到。
“我會記得你的。因為,你還沒有review我的工作底稿。”豆豆說到。
“哈哈,留給小貝看。”高才森笑着回答到。豆豆張開雙臂和高才森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高才森拍了拍她的頭,微笑地說:“回公司還能見得着,我沒那麼快走。還有一個月才lastday。走了,走了,你倆幫我和其他人說一聲。”
豆豆有些不舍地目送着高才森從會議室的前台往後門走去。腦海里回想起這段時間與這個北大天才相處的點點滴滴……
每次豆豆請教高才森的時候他從來都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反問豆豆更多的問題。在他下面工作的其他同事都很怕他,不敢隨便問他問題。怕被反問得無話可說。但是臉皮厚的豆豆卻一點兒都不怕他,反倒很喜歡這種互相提問的交流方式。因為,他的問題總會讓豆豆不停地思考,不停的進步。
豆豆在和高才森一起做項目的時候,總有種被“拔苗助長”的感覺。高才森很過分地把她一個放在湖南的審計外勤,用激將法讓豆豆領下艱難的工作,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愛說風涼話,喜歡諷刺人,繞着圈子詆毀讓他反感的客戶……但是,卻總在很適當的時候給予提醒和支持,用很輕鬆的語氣教授着一個個嚴肅與枯燥的會計審計問題。高才森時而給人一種痞子的感覺,時而又儒雅得象一個學者。應該說,他是一個帶着痞子面具的學者。
高才森留給豆豆的,不是如何去審計一個會計科目或如何去完成一個審計程序,而是如何從一個高度去了解自己現在正在做些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停地讓豆豆去思考,去學習。授之以漁,而不是授之以魚。雖然高才森從來沒有手把手地教豆豆做什麼,但豆豆卻能把從來都沒有做過的工作都順利地完成了。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晌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與走廊射了進來。豆豆看到高才森與小鐘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這一片白色的陽光之中。離別,總有那麼一點兒淡淡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