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看熱鬧
花影順天橋的護欄向橋面癱軟下去,緊緊閉住眼睛,一點都不想睜開。
這一切真討厭,學習不好外加腦袋瓜不夠活絡就基本等於GameOver,成績一般必須考不上好大學,可爛大學畢業出來為什麼就沒人要?
花影越想越傷心,她的腦海中出現小學初中高中老師授課水平一般般的模樣,然而,並沒什麼用,不能怪老師授課太生澀,尤其是數學!初中那位數學老師姓甚名誰,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的。
“好吧!不怪你們,是我笨!不是你們教課教不好!是我自己智商太低!理解力太差!不能領會你們晦澀的授課內容!”
蒼天吶!
照本宣科我也會啊!老先生們!
花影癟嘴一笑,閉上眼睛的世界,一定是另外一個世界。
她沒想錯,那的確是另外的世界,那是她自己的精神世界,和現實嚴重脫節。
什麼?嚴重脫節,別扯了好不?
只是很窮很沒本事而已,幹嘛定義為嚴重脫節?
太過分!
花影的心又痛了一下,醫院最近都開設胸痛門診,大門上用最大最顯眼的字警示出來:胸痛!不能忽視!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是心肌炎好不好?
現在這種痛,是因為沒錢沒工作沒社會地位沒男朋友沒人疼沒人愛沒人理睬……
總而言之,就是傳說中的一無所有而又無從得到、無能為力。
“為什麼要姓花?”……
花影悲哀至極,嘆口氣,分明無錢可花,卻偏偏姓花。
錢!
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然而,自己卻身無分文,難道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所以這輩子要姓花,還要無錢可花,不但無錢可花,還必須身無分文?
沒天理!外加自己確實又笨、理解力又差!
“努力也沒用!”這句話是專門用來形容她的吧?
她無助的仰起頭,緊閉雙眼,感受刺骨的寒風吹過面頰的刺痛,臉色越加蒼白。
“錢……”
“錢……”
“親情,友情……”
“愛……情……”
……
花影顫抖的悲鳴聲像寒夜的鬼叫,總之不是那麼好聽,天橋上實在太冷,唯有神經質腦抽筋的人才會在這種天氣這個時間跑到郊區的天橋上來。
有時候,人因為一時憤怒,情緒失控,精神達到某種亢奮狀態,所以感受不到外界壞境的刺激,當憤怒和鬱悶發泄完畢,外界環境的冷暖刺激就會隨之而來,毫不留情。
就像現在,她如此嚴重猶如鬼叫的嗚嗚走音就是被凍的。
現實是殘酷的,她如果想回到床上,蓋上棉被……
那得走很遠的路,因為現在早就沒公交車了!
這才是花影忍不住放聲痛哭的最主要原因!
她真的好想睡覺。
畢竟壞情緒已經成功發泄完,無厘頭的胡思亂想也要告一段落,人總要回歸現實,現實是要工作,要吃飯,要有錢,最起碼能擠得起公交車,買得起方便麵,喝得起自來水。
不然,怎麼活?
……
天橋下,四輛豪華跑車停在寬闊的柏油路邊,從車上下來好幾個人,其中有個穿一襲黑貂皮草的年輕女孩,踩着極其精美的恨天高,一臉愕然,望向天橋上,可她什麼也看不見,因為夜霧太重,就算有四輛車的大燈照明,也無法看到天橋上面的情形。
“人家不要去!你們去吧!不就是失戀的瘋子在亂喊?有什麼好看的?”宋菲菲雙手抱懷,一臉寒風戚戚的表情,迅速鑽回車裏,凍得花枝亂顫,順手將黑貂皮草上的霧水撣得乾乾淨淨。
“菲菲,你不去?”另一個女孩縮在車裏,也不願意去湊熱鬧,這絕不是她多麼的清高,而是外面實在太冷。
“嗯,不去,太冷,沒意思!我的菜不在這兒!沒興趣!”宋菲菲一臉傲然,望向車窗外站在一起的四個大男孩。
“你們都不去?”其中一個男孩走過來,半開玩笑的意味顯露在他那雙有點迷人的眼睛裏,之所以迷人,不是因為他真的很迷人,是因為他簡直太有錢了。
“曉澤哥哥,恐怕只有你的那位願意上去了!”宋菲菲嗲嗲地嘟起嘴巴,將目光轉向後面正從韓曉澤車上下來的女郎。
車燈的強光中,李茵的包臀皮裙和大長腿外加一件很厚實的華麗火紅大衣,在寒風、燈光和夜霧中顯得分外惹眼。
“曉澤,我跟你上去吧!你們幾個啊,也確實夠無聊,我還急着看你飆車的樣子有多酷帥呢!”李茵踩着模特步扭到韓曉澤身邊,其實她一點也不願意上天橋,開什麼玩笑?這麼冷的天,在車裏跟着他們玩飆車還差不多。
再說了,今天晚上來,是要親眼看看本城首富的大少爺到底有多高傲?天底下哪有不偷腥不貪色的男人?
她才不信!
所以,她對天橋上鬼叫的那個女人毫無興趣,但,礙於韓曉澤的面子,她還是下車來了。
李茵瞄了一眼車裏面躲着的宋菲菲,嘴角不由得揚起,她知道宋菲菲這女人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張氏集團未來董事長的夫人?
宋菲菲啊宋菲菲,你真是心比天還高。
李茵似笑非笑將目光從宋菲菲身上挪開,嬌嗔道:“曉澤,到底走不走?人家可是大冷天陪着你的呢!”
韓曉澤一把握住她的腰,爽朗笑道:“走啊!”
其他三人也嬉笑着跟過來,段亦天是這三人其中之一,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車裏的女孩子,癟癟嘴,說:“還是韓老賊的小甜心好啊!你們兩個,快走快走!別當韓老賊的電燈泡!”
段亦天伸手扯了一把剛走過來的董銘、還有王宇的衣服,故意大聲說道:“咱們兄弟三個趕緊走人!你們兩嫌車燈還不夠亮?”
“走走走!哪能當電燈泡啊?韓老賊,你的女朋友真是夠意思!不錯啊!”王宇和董銘豎起大拇指,稱讚着,隨聲附和着,一面說笑,一面滿不在意,逍遙而自在地輕步朝着天橋上走去。
似乎冬夜的寒冷竟被看熱鬧這件事抹除了,在這一刻,誰也不覺得冷,或者,剛從車裏出來,所以大男孩們根本沒感覺到寒夜殘酷的冷意。
這是年輕的熱焰,在灼燒着青春,揮灑着青春,生機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