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碰不得
夜裏的八九點鐘之後,夜庄開始忙碌起來,這裏通常是晚飯過後的第二場狂歡,所以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姑娘們就已經準備好了。
夜庄在京都建立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算是小有名氣,一般來這邊的客人都是常客,自然懂這裏的規矩,當然有時候也有意外。
有些頭一次被常客請過來的老闆,不太懂規矩,時不時的就會鬧出些不愉快的事情來。
琪丫頭跑過來的時候,我正泡好了一桶面準備趁着空檔吃點,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進食,中途又經歷了那麼費力的運動和長久的睡眠,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可琪丫頭哭哭啼啼的跑過來,作為老闆我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食物,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說起來複雜但其實也簡單,夜莊裏頭鬧事的,多半是不規矩的咸豬手和不把小姐當人看的豬頭男。
琪丫頭的小姐妹凌丫頭遇到的,就是個非要讓她當眾脫衣服的豬頭男。
夜庄從我媽創立以來,就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KTV只唱歌喝酒,要干別的請上樓。
陪酒小姐也賣身,但陪酒有陪酒的規矩,賣身有賣身的規矩。
偏偏有些客人看不懂這些。
我看了一眼桌上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泡麵,抿了抿嘴,頭也不回的跟着琪丫頭去了出事的包間。
這間包間的客人我是認識的,一個小商品貿易公司的老闆,算是我們這邊的常客了,平常也很規矩,今天鬧事的不是他,是他帶過來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矮胖男人。
看見我進去的時候,那位熟客抱歉的看了我一眼,但我也只是微笑着回應。
那邊凌丫頭衣服被撕扯開了,正慌亂的用手扯着,臉上的妝被眼淚洗刷的亂七八糟,低頭小聲的抽泣着。
而那個罪魁禍首正四仰八叉的坐在沙發上,完全沒有半點做錯的事情的樣子。
見我過來,那人只是輕蔑的掃了我一眼。
“派個小丫頭片子過來是什麼意思?把你們老闆叫出來。”
我微微笑了笑,語氣溫和態度恭敬,“客人,我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夜白,能問下到底是什麼事情弄得您不愉快嗎?”
那胖子看了我一眼,顯然對那句話有些懷疑,但跟那邊的小商品老闆確認之後,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
“你們這裏的小姐讓爺不高興了!”
“不知道小凌做錯了什麼?”
胖子顯然對我這問話不太滿意,但是看我一臉笑容,也沒多計較。
“一個陪酒的小姐本來就是出來賣的,我讓她脫個衣服都不願意,我扯了她的一下她竟然還對我動手!你看看我這臉上的巴掌印……”
胖子指了一下自己的臉,但是從那被肥肉佔據的臉上,我沒看出絲毫被打的痕迹。
但我還是嚴厲的看向一旁的凌丫頭,語氣有些不悅。
要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如論如何都不該輕易對客人動手,這一點我常常教導她們。
“你對客人動手了?”
凌丫頭連忙搖頭,淚眼朦朧的望着我,“夜白姐,我沒有,這位客人上來就撕扯我的衣服,我掙扎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臉而已,我沒有對他動手……”
我自己手底下的姑娘,我當然是信得過的,於是我又轉頭來看着對面的胖子,臉上仍舊保持着妥帖的笑意。
“客人,我們家姑娘說了,她那一下也不是故意的,但是雖然是無心,傷了客人總歸是不好的,這樣吧,今晚這裏所有的消費都算我賬上,當是給客人賠罪。”
我不太喜歡把事情鬧大,有時候經濟上損失一些也無妨。
但是對面的胖子卻並不滿意,橫眉豎目的對着我。
“你什麼意思?我稀罕你這臭婊子的錢?我今天把話放這,要麼讓那個賤女人就在這個房間裏脫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取悅我,要麼,你就等着爺喊人過來砸了你的店子!”
這樣的威脅我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但是夜庄至今沒什麼事,大家也能猜到我不會害怕。
不過這胖子倒是成功的激怒了我。
“這位客人,真的論起來,是您有錯在先吧?您是跟着蘇老闆過來的,蘇老闆難道沒說過我們夜庄的規矩嗎?夜庄的姑娘在房間裏只陪酒,要干別的請您移駕樓上的酒店房——”
“啪!”
響亮的耳光打斷了我最後的一個字,男人的手又胖又重,一巴掌打下來我嘴裏立馬湧起一股血腥味,耳朵里也嗡嗡作響。
可我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的那句話。
“不過是出來賣的臭婊子而已,還敢提什麼規矩?真是天大的笑話!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名利雙收這詞你們這些賤東西配得上嗎?”
我堪堪抬起頭,對面的胖子說完這句話,抬手又是一個巴掌朝着我臉上打來,那一刻我心裏挺生氣的,放在身側的雙手都已經握緊了拳頭,但是最終還是鬆開了。
算了,和客人起爭執沒什麼好處,讓他打兩巴掌了事就算了。
可是當我閉上眼睛等待的時候,卻半晌沒有等到胖子的手落下來。
周圍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我微微睜開眼,視線中是一片昏暗,略微反應了幾秒,才發覺是一個男人的胸膛。
我緩緩抬頭,首先看到的是顧景程光潔的下巴和那漂亮的薄唇。
但他今天沒有笑,俊朗的五官上帶着冰冷的怒氣,曜石一般的黑眸落在對面胖子的臉上,帶着迫人的寒意。
“沒人告訴你,這個女人昨天晚上已經被我帶走了嗎?要動我顧景程的女人,怎麼也該等一個月之後吧?不守夜庄的規矩沒關係,但是不守我顧景程的規矩,你確定你有這個膽子么?”
“顧……顧大少……”
胖子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一樣,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整個人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那邊的蘇老闆已經連忙恭恭敬敬的跑了過來。
“顧少爺,對不起,我們不知道夜白老闆是您的女人,對不起……今晚夜庄所有的損失我負責賠償,還有那位……那位小姐的精神損失費我也……”
蘇老闆和胖子幾乎嚇破了膽,一個勁的求着顧景程原諒,但是顧景程卻沒再開口搭理他們,而是一隻手挽着我的肩膀,形成一個摟着我的姿勢,將我帶離了包廂。
還是名勝的頂樓,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總統套房,但是顯然被收拾過了,床上用品換成了嶄新的,再不見昨晚凌亂的痕迹。
顧景程進來之後就去洗澡了,我有些茫然的坐在床邊,睜着眼睛看着某處虛空。
其實剛剛顧景程不來,我也不會繼續讓胖子鬧下去,作為夜庄的老闆,我總要認識幾個厲害的角色才能保住場子,以前每次出事最後也是喊他們來幫我擺平。
不過顧景程的出現還是讓我挺開心,尤其是他的那句話。
雖然我是個夜場媽媽桑,但這種電影裏踏着七彩祥雲來救場的英雄救美情節,也讓我挺受用的。
顧景程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他並沒有要求我去洗澡,因為他知道,夜庄的姑娘都是洗好了出來的。
要是時間晚了,他們才會要求洗個澡,畢竟洗澡難免影響妝容,大部分人還是願意看化了妝的姑娘。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直觀的看到顧景程的身體,昨天被他帶回來摸黑上了床,之後就是一陣昏厥般的混亂,幾乎無暇去估計其他,當然了,我也不太敢看。
如同現在,看着他那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肌肉,我本能的移開了視線,臉頰有些紅,但好在屋裏只開着床頭的燈,暖黃色的光線看不出這些。
不過顧景程還是嗤笑了一聲,大概是覺得一個陪酒的女人看到男人的身體會害羞,着實裝的厲害吧。
顧景程的熱情來的快而直接,甚至不用調情準備,這和姑娘們告訴我的差別很大,但我不甚在意,大概是因為顧景程不同吧。
身體的反應似乎比昨晚好了一些,顧景程的大掌在我的身上遊離,像是帶着灼燒一切的力量,所到之處肌膚都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