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問責
路言兮進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葉城正站在玻璃窗前打電話。之前婉清已經提醒過她了，藝龍商場的人進來鬧的時候，葉城正迎接幾個重要的人，其中一個是氣場很足的大長腿美女，應該是謝玲珊沒錯，葉城在過去某一年的年會上向全公司介紹過自己的女友，那時李婉清還沒進公司。
“珊珊，你那邊安排好合適的人之後，我會找人跟你對接的。需要什麼文件資料列個清單就行。。。。。。”
半刻鐘后，葉城掛了電話，轉身看見了靠在門邊站着的言兮。從某個時候起，她就是以一副戒備的姿態面對他。
“說說吧，今天是怎麼回事兒？”在真皮轉椅上坐下來，一雙嚴肅的眼睛盯着她。
有那麼一瞬間，言兮覺得這雙眼睛好熟悉。
“有老年人體驗我們的產品時，因操作不當送進了醫院。”
“路總監，你到公司多久了？”
“五年。”上下級相處五年了，葉城的思維一向跳躍，很多時候，言兮真摸不清他的套路。
“之前發生過這種事嗎？”
“沒有。”
“那為什麼現在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還是你認為有什麼資格可以不一樣了？”
此言一出，言兮瞬間瞪大了雙眼，直看向葉城那張咄咄逼人的臉，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心裏一陣抽痛。
“對不起葉總，這次是我的疏忽。”
“一句疏忽就可以成為理由嗎？我等了一個月才約到的菁藤資本的投資人，你知道你今天搞丟了我上億的項目嗎？那兩個人是誰？如果前期工作做得好了，就憑兩個業務經理也能上門來鬧事？還是像流氓一樣的鬧事？你不是章晗芯親自帶出來的嗎？水平就這樣？”
路言兮算是明白了，葉城也只有在罵人的時候才會滔滔不絕，平常都是惜字如金。
“葉總您息怒，藝龍的人已經安撫住了，而且我們這邊會馬上增加商場持續維護，受傷的老人那裏我們也會親自去看望。保證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藝龍這邊的訂單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維護好。至於搞丟了您的項目，”言兮一鞠躬，成恭敬的姿勢，“我真的很抱歉。”
空氣里好一陣沉默，許久之後，葉城又恢復了那冰冷的語調。“路總監，以前是什麼樣，以後依舊還是什麼樣，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該想的就不要瞎想。”
“知道了。”葉城的“諄諄教誨”，讓路言兮銘記於心，在T市的時候，葉城想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兩個小時前的難題擺在現在來做選擇，卻也不是什麼值得糾結的事。
言兮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馬上組織團隊規劃了站點維護方案，增加不同年齡段，不同身體狀況的客戶的使用警示，不僅僅是藝龍，範圍涵蓋所有的體驗店。
下班的時候，路言兮特地到商場買了一堆禮品送去醫院。受傷的是個已經86歲的老太太，老伴陪着逛商場看着體驗按摩椅覺着新鮮，便坐上去試了下，其實是有使用說明的和注意事項的，本來就有嚴重心臟衰竭的人那時也沒有多在意，卻選擇了最大震動檔，心臟一時承受不住，暈倒在了商場。家屬倒是明事理的人，看着產品公司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來道歉，也承認自己方也有錯，最後這次事故也算是了結了。
之前和藝龍商場的人在貴賓室溝通時，他們對老人的意外事故僅僅一句帶過，卻反覆在強調需要更改收入分成方式，甚至拿出早已擬好的變更模板給她看，她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葉城果然是葉城，不用直接和對方交流一眼就能看穿真正的問題方其實是藝龍本身，而不是老人的意外事故。自己的道行卻是低了，看來的確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
從醫院出來之後，隨着夏季的到來，天還沒有全黑，卻是灰濛濛的，是霧霾還是要下雨了，她也不想去計較了，這樣的職場氛圍，還有這樣迷失了的自己，讓她覺得這裏的空氣異常壓抑。
走在人煙稀少的路上，她給已經出差回來了的晶薇打電話。
“晶薇，你這兩天有空嗎？”
“五級以上的事情就有空，五級以下的話就沒空。”這是她們曾花了大半天時間劃分的十級程度，從零級，互不打擾，各找各的樂趣，到十級無論何時何地，必須第一時間趕到對方身邊，依次遞增，維持好距離，有遠有近，才能讓友誼長存。
“我懷孕了算幾級？”
那邊半晌之後，才條理清晰地問過來，“玩笑的話負五級，事實的話，至少也是正八級。”
“是真的。”路言兮偶爾會有些小惡作劇，但她現在可沒心情開玩笑。
“言兮，我這邊的活動馬上結束了，你說個地點，我來找你。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我不會放過你。”
就約在所租住小區附近的琴台，這裏比較空曠、安靜，還能看到穿城而過的水流，適合思考人生哲理。
晶薇來得很快，天還是黑了。她將最後一點食物噻進嘴巴后，扭過路言兮的頭，認真問道：“誰欺負你了，跟我說。”
看她嘴裏還在嚼着東西，卻是一副本應該由自己表現的義憤填膺，模樣有些滑稽，路言兮很不厚道地笑了笑。“你先把東西吃了，來，喝水。”
路言兮把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她，一看就是氣兒都還沒緩過來的。
“我和上司滾床單了。”她說得很平靜。
“我去，這屬於惡性事件，比職場騷擾嚴重多了，言兮，不要怕，咱們告他性侵去。”
“當時我沒抵抗。”
一句話讓晶薇沒有了底氣，“對方長得怎樣？”
“不醜。”
“之前你對他感覺怎樣？”
“不討厭，不喜歡。”
“你們會向男女朋友關係轉化嗎？”
搖搖頭，路言兮堅定地回答，“他當場就給了我一百萬的支票，今天還特意給了我警告。他有女朋友的，很漂亮。況且你知道的，我喜歡揚。”
“言兮，你和彭俊揚，我總覺得欠缺什麼。不然，不會這麼多年了，他為什麼一直把你吊著，卻又不給你個明確的表示呢！”
“或許吧，但至少我現在想的就是他。”
“唉！為情所困的女人呀，來，抱抱！”許晶薇敞開那寬厚的懷抱，路言兮便像小孩一樣靠了過去。“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剛剛已經想好了，這兩天請年假，把該做的事做了。然後另外找份工作。”
“這個包在我身上，咱路言兮是誰呀，T大高材生呀，寫文章可是拿過獎的。人還聰明努力，分分鐘找到比現在好十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