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見他
第二天,揚在離開之前,邀她T市一日游。
那天,天有些灰濛濛的,像要下雨,路言兮出門前帶了把傘。他們去了有特色風味的民俗小巷,去了藝術館,去了水上遊樂園,去了城市之心,名人故居,坐了索道,從索道上下來的時候,天空果然飄起了鵝毛細雨。路言兮掏出傘,揚接過去撐在兩人頭頂,當然,絕大部分是撐向她。
“言兮,你知道嗎,我學的旅遊管理,我就想以後自己能開發一處旅遊勝地。”揚從來不避諱和她講他的志向,這是路言兮覺得這是揚和她坦誠相見的一種表現。
“難怪這些年去過的地方不少。”揚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的QQ空間從來不缺路言兮的足跡。“其實我們老家歸嶺縣城很美呢,是吧?”路言兮說得不錯,揚贊同地點點頭。他們沿着濱江路回T大,經過濱江廣場的時候,雨停了,陸續有人走到廣場散步,還有小孩玩風箏,有賣糖葫蘆的經過,揚問她:“想吃嗎?”路言兮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然後江邊欄杆上就看到一個大人吃糖葫蘆的風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經過,發出咯咯的笑聲:“大人還吃冰糖葫蘆。”
不一會兒,一個老乞丐走過來,通常這個時候,路言兮都是殘忍拒絕的,揚卻摸出些零錢,遞給他,換來了一句“好人有好報!你會有漂亮姑娘嫁給你的。”
“如果他是騙子怎麼辦?”網絡上可沒少看到這類乞丐團體作案的手法。
“又沒關係,幾塊錢能換來一句祝福,不是賺了嗎?”
陣陣涼風吹來,路言兮的腦子裏跳出一個念想,要是有賣玫瑰花的小孩經過,揚會買給她嗎?
那天,他們在濱江廣場待了很久,久到夜幕降臨,久到揚快趕不上他的那班火車,卻一直沒有賣玫瑰花的女孩出現。
往事一幕幕在路言兮腦中回放,等她清醒過來,只剩下遺憾,她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濱江廣場。同樣是夜晚,今天的天氣卻澄澈透明,街邊的路燈照在水面,閃着粼粼波光,路言兮倚着濱江廣場的實木欄杆上吹了一會兒涼風,轉頭,卻看見了那個遲到了五年的賣玫瑰花的女孩。
路言兮兜兜轉轉一大圈,回酒店有些晚,大隊人馬在酒足飯飽后早些歇了,一是確實累着了,還有就是明天一大早還要趕飛機回A市。路言兮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房間,準備刷卡進屋,“叮”地一聲,打開的不是自己的房門,而是對面的。
“你沒參加團隊聚餐,去哪兒了?”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質問聲傳來。
五秒之後,路言兮轉過身,恭維着一張臉笑着回答:“葉總啊!剛出去走了走。”
在葉城看來她此刻的笑讓人很不舒服。
“到我房裏說話。”他壓低聲音,語氣卻帶着命令。
“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或者明天說也行。”路言兮戒備起來,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葉城看到了她手上的小動作,有些嘲笑地說道:“路言兮,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強迫你,你也沒辦法。過道上不好說,進來!”他讓出一條道,她卻往後退了一步,緊緊地拽着自己房門的把手,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那這樣,去你房間也行。”葉城趿着一雙拖鞋,往這邊走來。路言兮顧不得其他,撒腿就往外跑去。從小到大,路言兮的體育向來好,再加上只要不是上班時間,她從來都只穿平底鞋。下過一層樓梯,很快她就跑到了酒店門口,正趕上一輛出租車下客,她刷地一下鑽了進去。
有電話打來,她想都沒想就掛了,緊接着,葉城發了條微信。“路言兮,你怕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因着那個小插曲,路言兮隨便找了家連鎖酒店將就一晚,一直到凌晨三點才睡去。
第二天,等她再回酒店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趕上去機場的大巴時,司機師傅都有些焦躁了。嘴裏嘟囔了一句,趕緊關好車門出發。
越不想見到的人,卻越容易見到。自己部門的人,加上昨天從外地趕來的市場一部的人,和葉城自己帶着的幾號人,塞滿了整整一車廂,只留下了一個座位,旁邊已經坐好了那個人。
突然一個急剎,路言兮差點摔倒。
“坐好,系好安全帶。”他不耐煩地吩咐道。
從酒店到機場要半個多小時,路言兮帶上眼罩,把臉側向過道那邊,正好補個覺。
。。。。。
清明節,天空很應景的陰雨綿綿,墓園山腳下,開進來一輛新款邁巴赫,不一會兒,一個身材歧長瘦削的男子鑽了出來,頭髮微長,往後梳得很光溜,戴了副大黑墨鏡,一身黑色潮流嘻哈打扮,要不是手中拿了束菊花,還真猜不到此人是來掃墓祭奠先人的。嘴裏不停地嘀咕着“都死了還要來擾我人間清凈”,然後大踏步往山上走去。
遠遠的,看見已經有一個人在那裏了,白襯衫,黑色西裝褲,撐了一把黑傘。
“就這點雨,還撐傘?作給死人看,也就這點能耐了?”墨鏡男邁開大長腿走到貼着一張中年男子遺像的墓碑前,把花放上去。
撐着傘的男人提醒到“那邊還有一個。”
“她的死又跟我無關!”笑話!他能到這裏來已經算得上是個奇迹了。還想讓他祭奠她?
“那是你親媽!”
“她又不是因為我死的?”墨鏡男再次強調。
撐着傘的男人沉默了。
不一會兒,墨鏡男打破的沉默,命令他:“我要你退出魅越,去到一個小縣城做項目。”
“是查到了什麼嗎?”
瘦高男人摘下墨鏡,從撐傘的男人褲兜里掏出濕巾,擦了擦,重新戴上。“給你半年的時間,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還有她!”墨鏡男指了指隔着不遠的那塊墓碑。“這是你們欠我的。她,我的親媽,救了你一條命,卻害得我一無所有,你得用你的順從來補償我。”
“語靜姐還好嗎?”撐傘的男人有些答非所問。
墨鏡男靠近他,一手搭在他肩上,稱兄道弟的模樣,手裏卻做着不光彩的小動作。“要你管,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他收回手,抄進褲兜,吹着口哨離開了,前後不超過十分鐘。四周掃墓的人無不對這無法無天的行為嗤之以鼻,可他卻對此視而不見,留下“晦氣”兩個字,進了邁巴赫旁邊的那輛寶馬x6,得意地發動車子,揚長而去。想着山上那個人待會兒就只能走下山的那個場景,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暢快。
一刻鐘后,一輛熟悉的車子嗖地從他旁邊開過,他趕緊摸了下裝車鑰匙的衣兜,空的!這小子,在吃了幾次虧之後,終於還是能耐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