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直覺是對的
2004年3月29日,星期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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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晚自習。
本來打算跟同學一起回家,但是走到教學樓外面的時候,剛好下雨。
我們都沒帶傘,大家等了一會兒,別人陸續被家長接走了;最後只剩下我和趙雷。
我和他又等了一會兒,一直等到晚上將近十點鐘;雨沒有停的跡象,我們決定冒着大雨回去。
學校離公交站台有很遠的距離,我們在路上被淋成了落湯雞。
今天的天很黑,路上沒什麼人,路邊的燈也壞了幾盞,感覺有點陰森;但是不怕,我不是一個人。
在站台等了很久,我們等到了最後一趟末班車;車上只有我和趙雷兩個人,我們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趙雷開玩笑說,這是我兩的“專車”,那是我兩的御用司機。
我對他笑了一下,偷偷的看了司機一眼,還好,司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高興的神色。
趙雷還在一旁說話,我有點累,不怎麼想聽,就去看窗子外面的景色。
……
在公交車經停南華街道紅綠燈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個小旅館裏面出來;外面的燈光太暗,雨又太大,我看不清她是不是我姐;但是無論是側影還是背影都很像。
是姐姐嗎?如果是的話,這麼晚,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她去那個旅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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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注射器的針端刺入林旭的手臂的時候,床上的人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任何的蘇醒跡象;黑暗中,針筒內的液體似乎有着一定的濃度,有些粘稠的在管內微微傾斜。
終於,在液體逐漸被推入進林旭的肌肉時;一陣脹痛擊碎了他不安的夢。
林旭猛地驚醒,大吼了一聲;直挺挺的坐起來;第一個反應就是看向四周,然後再驚慌失措的看向自己的手臂;很顯然——狹小的空間裏,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而自己夢裏被迫害的那條手臂,也沒有任何針孔。
“夢?”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夏季的炎熱本就讓人無法忍受;更何況是處在一個關窗閉門、嚴絲合縫的“匣子”里。旁邊的電風扇還在唔唔的轉着,扇葉有些搖晃,吹着讓人有些抓狂的熱風。
林旭這才感覺到有點胸悶氣短;趕忙去把床簾拉開,大開窗戶。
外面已經天亮了,看來又過了個有驚無險的一夜。
忙着進了浴室將一身的汗濕沖凈;把昨天洗澡時順帶給洗了的快乾的襯衫套上;他收拾了點東西到背包里,便出門去。
一路上,跟街坊鄰里的打了招呼;路過了晨練的人群,穿過路邊攤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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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順帶着買了點豆漿油條邊吃邊走。
今天,他得去修他的手機——那個他唯一能夠與外界進行長途聯繫的東西。
當太陽升起的高度,足夠將月亮給一腳踹下去的時候;大街小巷開始爭先恐後響起了各種開道的聲音——自行車的叮鈴鈴、電動車的高音喇叭和各種中小型車輛的嘟嘟聲;彙集在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聾且雜亂無章的交響樂;讓原本炎熱的夏季顯得更加炎熱。
林旭慌忙的讓過一個跟時間賽跑、狂登自行車腳踏板的人後;又差點撞到了後面的一張電動車;引得車主不滿的罵了一聲,而後又急匆匆的繼續趕路。
“對不起!”林旭道了個歉;橫穿非機動車道向著公交車台走去。
等了約莫半個多小時,他好不容易擠上了48路公交車;車子走走停停,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到達目的地——欣康樂園。
說是樂園,其實就是個小商販和小商店彙集的廣場平台,跟遊樂場什麼的娛樂項目完全不沾邊;之所以會取個這麼比較高大上的名字;那是因為,這個“樂園”的後面有一座開放式的野山頭還不錯。
那個野山頭早年是人家花農的地盤,後來那批花農搬遷之後不知怎的,不僅沒有把花給移走,還留下了不少種子;之後被城市園林管理單位得知,也沒收回,順帶的把那些花草照顧了,從而留下了如今龍城裏家喻戶曉的美景——只要一點點錢,就能進去逛個夠。
遠處野山頭的各種花和花樹開得是爭妍鬥豔,瑰麗的跟後宮爭寵的妃子似的。
林旭卻沒心思管那片奇地,只是一個勁兒的朝着北面的一家小店走去。
剛進店,那老闆就很熟絡的跟林旭打了個招呼:“喲,老弟,又壞啦?”很顯然,林旭是這家店的常客。
“嗯,老闆你看看還能修不?”林旭從背包里掏出個已經被踩得扁的不能再扁的手機遞過去。
老闆撂了下眼皮兒,笑道:“你這都比‘愛瘋’薄了。”
林旭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尷尬一笑。
“不是我說,老弟,你這手機該換了。我這剛收了幾部二手的,成色新,價格也地道。要不,我拿給你瞅瞅?”老闆推薦道。
說著老闆就從櫃枱下面拿了幾部手機來。
“不用不用……我就想把它修好……”林旭捏了捏手上的包。
“還修啊?”那老闆拿着那個已經差不多是破銅爛鐵的手機晃了晃:“沒得修了,真的。”
看着那個已然如一張不規整的薄餅一樣的鐵塊;林旭下意識的又捏了捏包:“那……好吧,給我找個最便宜的。”
陪伴了自己七年的舊手機終於歇菜后,林旭拿着新買來的便宜二手貨走出店門。
他有些茫然的計劃着接下來的事情——到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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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警察局報案?
說起來,負責他那片治安的警察,在他三番五次的騷擾之下,早就對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叨擾別人了,但是這次算是有證據了吧?
林旭一邊想一邊走。
穿過密密麻麻的小攤位,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向著公交車站走去。
走着走着,眼睛就被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林旭感覺雙眼一陣灼痛,立刻閉目,然後再睜開。
他莫名其妙的向著四周望去,想着可能是誰的鏡子恰好扭到了某一個角度,把強光反射到自己身上了;當下也沒多想,又低着頭走路。
然而還沒走幾步,又是一陣刺眼的光束射在他眼睛上;一陣疼痛下,他下意識的又將眼閉起再睜開——光束又沒了。
林旭又邁開腳步,這次還不等他起步,又是那束光。
林旭有些懊惱的直接用手臂遮住,心裏想的是誰家的熊孩子那麼沒素質。然而當視線從臂彎的陰影下透出的時候,他掃到了幾個人。
那幾個穿着各異的人,手上做着不同的事,但目光卻在有意無意的往自己這邊瞟着。
是自己過於敏感了?還是自己真的被監視跟蹤了?
想一想淋浴室的半枚掌印,他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第二種,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自己一沒錢二沒勢,自己那點從小廣告上接來的客戶生意,所賺的錢不夠自己吃幾頓飯。
林旭的眉頭皺了起來。
眼看着那幾個人開始漫不經心的由公交車站台附近朝着自己這邊走來,林旭下意識的退了幾步,轉身朝着與適才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精神綳得死緊,表面上卻要不露聲色。
眼睛在走路的時候不自覺的朝後面瞟着,頭卻不敢轉回去怕打草驚蛇。
往哪邊走?去人多的地方吧!
打定主意后,林旭便朝着人來人往的“小吃一條街”擠去。
然而才走了幾步,適才那種刺眼的白光又照過來;不過,這次不是眼睛,而是胸口。
林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着小吃街內看去,密集的人群中看不到什麼不對的地方,但這條小吃街似乎是個死胡同,一眼可以看到盡頭。
光束又在他的左肩點了一下。
是什麼意思?還有,是誰在幫他?
林旭這一想法不過一瞬的事情,之後便拋卻所有的疑問立刻轉身離去——無論如何,既然有人暗中幫他,那麼就應該不是壞人。
左肩,是讓他出去向著左邊走?
林旭埋頭走着,看了一眼小吃街左邊的大路——那條通往野山頭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