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領悟

阮夢雪的思緒，總算是被沐青寒的話拉扯了回來，她張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表哥，她……當真這麼好？好到你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記着她，念着她，怕她玩得不開心，怕她穿得不夠好，吃得不夠飽？她不過是……不過是……”

“不過是個鄉下的丫頭？”

沐青寒看着阮夢雪，忍不住笑了笑，隨即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阮夢雪這才嘟着小嘴坐了下來：“表哥，我不是看不起鄉下的人，當年爹跟姑姑也是從田家村出來的，那是我的故鄉。我只是……只是不明白，田恬究竟哪裏好？好到要你這麼全心全意的對她？”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她到底哪裏好呢？論長相，咱們雪兒自是比她漂亮的；論家世，她着實是要比我家差那麼一點兒；論脾氣，她的脾氣可算是糟糕。”

“那你幹嘛還這麼喜歡她？”

沐青寒的一席話，似是讓阮夢雪看到了希望，卻也氣惱他為何這麼執迷不悟，也氣憤田恬，不知道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才讓沐青寒對她如此專情。

“雪兒，如果這個時候你還不能懂我的心情的話，那就說明你，還沒有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

“我明明就喜歡錶哥……”

“不，你錯了，你喜歡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表哥。從小，你都被舅舅灌輸了一個念頭，長大后要嫁給表哥，你跟表哥是以後的夫妻，你對未來對以後的另一半的認知，無一不是在表哥這個身份上的。其實雪兒，你有想過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受嗎？”

“我當然知道，我只知道我看到表哥你跟田恬在一起我會很不開心，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你跟我才是應該走到一起的，偏偏出現了田恬，她擋住了你看向我的視線……”

沐青寒搖搖頭：“你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再仔細想想你現在說的這些話，你就明白，你對我其實不是喜歡，只是一種認知，說白了就是一根筋，從小到大，你只是在按照舅舅的希望長大，按照舅舅的想法在面對我，你對我只不過是佔有欲作祟，也許，你對我也確實有感情，但是……那種感情不是我跟田恬之間的那種。”

語畢，沐青寒便將視線轉回到田恬的身上，只見她拿起高師傅遞給她的木尺，小心翼翼地在布料上用畫筆在布料上做幾號，然後學着高師傅的動作，裁布。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的小心翼翼，那認真的眼神讓他動容。

沐青寒指了指田恬，笑得一臉溫柔：“你看，她認真的模樣，她不顧形象啃雞腿的模樣，她生氣的時候嘟嘴罵我的模樣，以及我逗弄她之後，她拍打我的模樣，她的一切我都打從心裏喜歡。只要看到她笑，我也會覺得心情很好，她若是不高興，我也能第一時間察覺，這便是打從心裏的喜歡。”

阮夢雪還想說什麼，可是當目光對上沐青寒提及田恬時所露出來的那種柔情時，她就感覺自己的嗓子眼上好像卡了東西，好像吞了蒼蠅那邊難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繼續聽着沐青寒表露心聲。

“就是這麼一個人，連我自己都說不清她哪裏好，但是……”沐青寒笑着看向阮夢雪，那眼底的認真看得她心頭有些動容：“但是誰都替代不了。”

語畢，沐青寒便站起身來，倒了兩杯水，緩緩地朝田恬走去，一杯遞給了高師傅，另一杯則遞給田恬，而田恬卻是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布，表示自己還要繼續裁布，他也不在意，將手慢慢地伸向她的唇邊，田恬愣了愣之後，瞪着他喝水，喝完之後卻又衝著他笑了笑，在沐青寒轉身的時候，還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做鬼臉的時候，無意中撞上了阮夢雪看向自己的目光，田恬收了收自己的神色，隨即沖阮夢雪笑了笑，點點頭指着沐青寒動着唇瓣：“他真的很討厭！”

說完，便笑着低下頭，繼續去研究桌上的布了，沐青寒卻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轉身後，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涌，而這短時間的互動，讓阮夢雪看到了沐青寒與田恬之間的相處模式，他們之間的互動是那麼的自然和親密，卻又讓人覺得，兩人的之間傳遞出來的那種感覺和默契，是旁人無法介入的。

她不由得在心裏自嘲，卻也不得不承認，表哥是真的無法屬於自己了，或許……表哥，從來就只是表哥而已。

“表哥，其實之前我確實不喜歡田恬，我總覺得是她的出現，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改變，可是現在……我看着她認真的學習的樣子，突然覺得，我看她好像越來越順眼了。”

沐青寒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阮夢雪也不再說話，看着田恬，再想想自己，她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女人，或許只有像田恬那樣，活出真正的自己，隨性，不虛偽，自信，才會從身上散發出屬於她的魅力吧！

從高師傅的鋪子出來，沐青寒就帶着她去了一家茶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閣樓下面便是人來人往的接到，剛坐下，田恬便拉着沐青寒審問，那樣子極為認真嚴肅：“老實交代，剛才我在忙着裁布的時候，你跟你的親親表妹說了些什麼？”

“也就隨便聊聊，聊我們小時候的事，她小時候很調皮的。”

“可是我總感覺你們兩個的視線輪流在我身上掃蕩，肯定有說我壞話對不對？”

“我哪兒敢？我誇你都還來不及呢！”

沐青寒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好似在傳遞給她力量，他其實心裏一直都知道，表面輕鬆的田恬，其實心裏壓力依舊很大，他只是希望她明白，有自己在身邊，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田恬回握住他的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將心底藏了許久的不安釋放出來：“我知道你對我好，你也希望能幫我遮擋住所有的困擾，可是沐青寒你知不知道，對於我來說，我害怕的不是困難，也不是考驗。我只是不希望，我們的感情不被祝福，我希望我們的結合，是彼此兩家所有人的期盼，你的所有家人都喜歡我，我的所有家人都喜歡你，能得到他們所有人的祝福，才會讓我覺得幸福的圓滿。”

“嗯，所以你在擔心我舅舅和雪兒？”

“沒錯，我看得出來，表小姐其實是喜歡你的。”

“我知道，但是感情的事情沒辦法勉強，剛才也同她說了那麼多，她還表示對你開始有好感，我希望她是真的能明白，我跟她之間的問題，並不是因為你造成的。”

“希望吧……我什麼都不怕，現在的我什麼都有，我有疼愛我的家人，我有一幫好朋友，我還有你對我的好。所以，我現在缺少的是肯定，你家人對我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