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設計美婦
諸人勸說一堆,盼陸凡回心轉意。
然見他意志堅決,最終只能作罷。
“拒絕也好。最近風波太多,當上工頭,反而惹事上身,不值當。”
“怎麼回事?當頭兒,怎麼惹事?”
“我聽到消息,這商品樓建築許可證有問題,令僱主反悔,我們的活兒隨時結束。到時候,大夥不得找工頭去?”
“不是吧?”周圍一片沉寂,動作都停頓住。
“我家娃在等着這樁工的工錢做學費。隨時結束,怎麼辦?”
“我家老大今年結婚,沒有活干,沒有禮錢,怎麼弄?”
突如其來的小道消息,如投入平靜湖水的石子。
“老闆人脈深厚,神通廣大,她沒辦法解決?”有人心存僥倖問。
“解決?呵呵。這是有人特意針對老闆的。否則怎麼可能才開工不久,就無端端出現這種事?總之,老闆有麻煩了。”
“針對老闆?”
“老闆的對頭!”
諸人一時間憂心忡忡。能夠針對老闆的,必然是強大的對頭。對方處心積慮,可以預想到此事的複雜和危險。
“陸凡,你能幫下老闆嗎?老闆倒了,我們全就沒活幹了。”
“對啊。任老闆這麼看重你,你一定要幫他。”
“……”
陸凡無言,我一無所知,怎麼幫?更別說我是個搬磚的。
有人稍微清醒一點,說:“你們心急亂投醫,咱老闆人脈深厚,有錢有勢的人認識海了去。她擺平不了,陸凡更加擺平不了。”
諸人一聽,情緒變得無精打彩。
“你們看,下面怎麼來這麼多人?”
“是宏達公司的老闆,劉全!就是設局針對我們老闆的那個對頭!”年長的那位往下掃瞄,看到洶洶人群中一個衣冠楚楚,梳着小背頭的男人,面色變了:“你看,在他右面的是僱主。”
兩人領着大批人前來,肯定不懷好意。
“我們去瞧瞧——”
工程隨時戛然而止,乾和不幹一個樣。這個時候,再沒人吃飯,囫圇吞棗扒完匆匆趕去。
陸凡也隨大流,跟隨到下面。
他不想有太多的行為而引人注目,但同伴拉着手腕,只好同行。
工地前的小開闊地方,人頭涌涌。
“滾遠點,擋路了。”
劉全帶來那些手下惡聲惡氣,不斷斥罵。
工人們見他們一色黑社會模樣,來者不善,嚇得趕緊往後退散。
劉全有意殺雞儆猴,樹威給工人看,所以沒有去辦公樓。
“全部停工!給我滾下來。”
“你誰啊,憑什麼讓我們停工?”
“憑什麼?憑我劉全兩個字!誰敢再開工,立馬打斷手腳。”
陸凡在人群的外緣,袖手旁觀。
他一個小搬磚,這種大事情,他還沒資格參與。
視線掠過人群中的劉全、僱主,落在倆人身後的一個體型挺撥,長着一雙鷹準眼睛的男人身上,略皺眉。
“沒想到這兩天擔憂成為現實,三年來,碰到第一個舊人。”
鷹目男人目光恰好從陸凡方位劃過,並沒太大異樣。
陸凡微沉吟,側身移到一邊:“應該認不出我吧。”
幾秒之後,那個鷹目男人驀然想到什麼,視線急促迴轉,落到陸凡原先的位置上。此時,有個工人恰好項上,鷹目男人不禁疑惑:“剛才好像看到個熟悉的人。看花眼了?”
“從今天開始,劉老闆就是這工程新老闆!”僱主拿着大喇叭高聲喊。
“聽到沒有?……統統給我停工!誰開工,我弄死誰!”劉全指着樓面幾個仍在幹活的工人罵道。
“聽到了嗎!這樁工程我們老闆接管,不想死,給我停手!”
“再喊一次,誰繼續幹活,立馬弄死!”小流氓抽出閃亮的鋼管,狐假虎威。
工人們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再動。
“老闆來了!老闆來了!”一陣騷動。
“劉全,你幹什麼?我們河水不犯井水,你這是什麼意思?”
任瑤領着會計和幾個管事的,出現在劉全面前。
“任瑤,我來通知你,這樁活我接手了,麻煩把你的人帶走。”
“你接手?”任瑤疑惑地望向對面的僱主:“夏老闆,這是怎麼回事?我和你可是簽了合同。違反合同,你可要給我雙倍賠償。”
“任老闆,要算違約。是你先違約,怪不得我。我和你的合同中寫明,你必須在動工前辦好完善的手續。但是你的手續似乎些問題。”
“夏老闆,這個……”
“你不用否認,我既然來,就知道啥情況。你不是有個工頭姓錢嗎?手續怎麼來的,不好意思,他早一五一十告訴我。”
“……”任瑤氣得緊咬銀牙。
原來姓錢的早成叛徒,後悔放過他了!
“我們搞建築的,最重要是工程質量。最忌偷工減料,缺乏資質的工程方。你沒有這麼大的頭就別戴這麼大的帽,用偷瞞拐騙的手段,敗壞了行業的聲譽。”
“明明是設套讓我們跳,他嗎的,言正詞嚴放狗屁!”旁邊的管事氣憤說。
任瑤神情凝重,對方有備而來,今天要有大事發生。
“劉全,恕我直言,我們一向河水不犯井水,恩怨並不積深。你處心積慮策劃此事,是何用意?就是為奪得這項工程?”
對方殫精竭慮設計陷阱害她,嘴皮上爭論已沒意義。
“同行是冤家,短短數年,你從一個二手小包,發展到今天資產數千萬的公司,搶了我多少生意?不將你除去,我遲早被你搞死,所以你怪不得我。你只能怨你疏忽大意,跳入我的飯碗裏爭食。”
到達這一步,大局已定,任瑤無力回天,劉全也不遮掩。
“劉全,你可知道,我和關所長的關係?”
“關昕?哈哈哈。”劉全似是聽到個大笑話,說:“不要說關昕區區個所長,就是你其餘那幾位,聽到我劉全的事,絕對沒人敢哼一聲。不信,你可以打電話試試?你背後有什麼背景,我清清楚楚。”
任瑤臉色煞白,明白事情比自己想像嚴重得多。
“看你如此囂張,應是吃定我,斷定沒人救得了我。”她看着對方,掏出手機按了個號碼。
劉全和夏老闆也不阻止,而是翹着雙臂,嘲笑地凝着她。
意思很簡單:你打啊,你找救兵啊!我就讓你打,看看有沒有人救得了你?
手機響了很久,並沒人接。任瑤即管心有所料,但仍不死心又撥幾個號碼。其它人要麼不接,要麼直接掛掉。
此時此刻,她才心如死灰。
劉全所言非虛,這些大人物都知道今天劉全要找她麻煩,避免得罪劉全,全都選擇迴避。
“唉,一步疏忽,滿盤皆輸。商海波伏雲詭,步步危險。你這一步棋,不僅虎口奪食得到這樁工程,而我開工以來的投入接近千萬,全成打水漂,元氣大傷。日後對你再難以構成威脅。”
不說經濟巨大損失及其它,僅是聲譽的影響,公司就難以經營得回來,任瑤嘆息一聲,神情落寞,像老了十多歲。
“嘿嘿。你這是認輸了嗎?我說過,沒人能救得了你,就不僅是恫嚇。”
周圍工人發出一陣騷動。從兩人對話看,形勢無可挽回,他們要失業了。建築行業是力氣活,非常辛苦。但始終是一份工作,他們許多人正是憑着這份出賣身體力氣的活,養家餬口,支撐着家庭重擔。
沒有工作,他們怎麼活下去,家庭怎麼活下去?
“老闆,我們不能沒有工作。”
“這單活明明是我們,白紙黑字的合同,憑什麼讓他接手?太欺負人了。”
“他們是擺明勾結坑我們,做到一半工程平白讓出來,公司不僅血本無歸,還可能面臨倒閉……”
這樁活關乎兩三百人的生計,沒了,就意味着兩三百個家庭陷入絕境。
對於場中的激烈交鋒,鷹眼男人聞若未聞,視線牢牢不舍地掃射四周。由於他位置不顯眼,一聲不吭,沒有人注意到他。
“難道真眼花了?那熟悉身影是誰呢?”
他在此地有一定交際圈,碰到認識的人並不奇怪,但是剛才模糊一瞥,令他產生強烈的異樣感受。
彷彿此人非常重要,必須要找出他。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單工程我前期投入上千萬,關乎幾百人生計,何必趕盡殺絕?我們何不談判相商,找出個折衷辦法?只要不動這樁工程,該付出的我絕對不皺眉。”
“自然不行。你損失是你的事,這些工人失業是他們倒霉,與我何干。說句心裏話,越見你這樣,我心裏越痛快。哈哈哈。至於錢,我有的是。我只想看你公司倒閉,樹倒猢猻散。”
“你!”
任瑤算是好脾氣的人,仍被氣得玉臉通紅,轉向對僱主說:“夏老闆,狗急還會跳牆,我雖然中了算計。但是拼個兩敗俱傷,這份能力還是有的。莫非你也不肯退一步,要逼我於絕境?”
她和劉全之間沒迴旋餘地,但和夏老闆並沒恩怨。事鬧大了,受累及的是夏老闆。
如果說服夏老闆,沒有他的相助,劉全根本掀不起大浪。
夏老闆攤了攤手,說:“任瑤,你一介女流,領着個小隊伍發展到今天的大公司,年富力強,我一直很欽佩你。不過這一回,你乖乖認倒霉吧。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全是劉老闆說了算。他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任瑤臉色蒼白,姓夏的說到這個地步,相當於坦白他是劉全的傀儡,對劉全的旨意只有執行而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