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願者上鉤
“祖母這是說誰鑽了空子?”孟玉臻明明都聽見了,卻依舊笑的輕和,這就微微一個屈膝,也不容老夫人開口自己便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老夫人瞧着兩眼冒火,這就將臉轉向一側。
知道她的厭煩,孟玉臻絲毫不以為意,這就接過曉蘭呈上來的茶水,對其一笑,微微一呡轉而放於桌上。
“玉臻明白祖母的厭煩,而今玉臻也早已看開。也希望祖母早日開懷!”孟玉臻極盡好聲的笑說道。
“開懷?有你與你兄長……”老夫人這就欲“口吐芬芳”,想着而今他們兄妹的地位,生生的又咽回肚子。
聲線滿是顫抖的長長一嘆,這才道:“你無需來此耀武揚威,老身有指望,老身有兒子……”說著故意抬高聲線,傲然一挑下巴,很是驕傲道:“有重孫!”
見她這副倔強的模樣,孟玉臻不知為何,忽而覺得她很可憐。
別看她一身薄似錦,手腕上那拇指粗的翡翠鏤空纏枝,內雕亭台樓閣更有微嵌金銀,加之而今春日的陽光暖人明亮,更使其周身閃耀奪目。
可這奪目之下,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孤苦倔強着,並非褒義,她的固執她的偏執,她將所有事實扭曲后,固守己見。
她的可憐,皆是她自己一手營造。
“祖母寶貝重孫,玉臻都知道。不過……”
“你又憋了什麼壞水兒?我可警告你,你若敢動我那的重孫,我……我……我就是拼出這條命去,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老夫人忽而激動的滕然起身,這就顫抖的指着孟玉臻咬牙切齒。
若以往,孟玉臻早着了!可是此時一副與老夫人感同身受一般,輕輕一嘆:“玉臻知道祖母的心思,可如今,眾口鑠金……”孟玉臻說著將臉轉向一側,一副努力平復的模樣,最後轉眸之時眸子裏滿是淚水委屈至極。
金嬤嬤瞧着趕忙端着茶水遞給孟玉臻,她卻微微推拒輕聲道:“玉臻知道祖母的厭煩,同樣玉臻也不是那種會討人歡心的人。雖無法做到讓祖母歡喜,可卻也知祖母擔著的是孟家上下,我們這些做小的無需考量之事,皆是您擔著。”
雖然被她奉承的心裏舒服些,可老夫人厭煩就是厭煩,這就冷厲道:“有什麼話直說,我可不吃這一套。”
“玉臻不是奉承,玉臻只是想說,玉臻明白祖母的苦心。闔府上下都明白祖母的苦心,可這外人不知道,就會各種多舌。若祖母聽了可莫要往心裏去!”
孟玉臻說著便微微起身,轉而輕輕一禮:“知道祖母厭棄,玉臻這就走了!”說著,架子猛然一端,走到門口了卻不忘將合心居所有奴婢叫至跟前一陣囑咐。
老夫人越瞧着越是心疑,直到金嬤嬤與曉蘭一前一後的來到近前,她猛然一把抓住金嬤嬤的手腕:“我才是你的主子,我才是你的主子!”
“老夫人,快別動怒!”金嬤嬤趕忙蹲下身子,急急吩咐道:“曉蘭快將老夫人的湯藥端來。”
接過曉蘭手中的葯碗,凌嬤嬤吹了吹這才送至老夫人臉前:“大夫一早還吩咐了,不得動怒。”
話音剛落,老夫人這就猛然抬手打翻葯碗,那葯碗正不偏不倚的砸灑在金嬤嬤的臉上。
即便如此,金嬤嬤依舊不忘安撫老夫人:“郡主就沒有想讓我們瞞着您。她將我們叫過去,只是吩咐兩句,說是,盡量不讓您見其他幾房,也莫要接觸外人!”
“老身是在坐牢嗎?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夫人怒不可遏的直直拍打着身上搭着的小被。
曉蘭趕忙上前輕撫老夫人心口。金嬤嬤聽着這就好聲道:“老夫人若是實在不放心,奴婢出去探聽探聽?”
一聽這般提議,老夫人眼前一亮,當即抬手打住:“什麼眾口鑠金,老身還沒死,老身還能動。她休想嚇唬住我!”
金嬤嬤眼見着老夫人這就起身,趕忙攔在她的臉前:“外人不知道,奴婢知道您如今的身子,哪裏能出去顛簸。一切有奴婢在,就讓奴婢去吧!”
“滾開!”老夫人這就踢了金嬤嬤一腳,硬挺着身子離開。
如今三月的天氣已至最佳,整個都城而今也就數城南最過繁鬧。
北城多數在重建,不少人暫置在南城,加之朝廷每日貼補,吃食衣物不斷,兒童被統一集中教學,先生如數皆是翰林院的學士。
老人則被集中至城南金湖,不少宮裏的奴婢前去照拂老人。青壯年則去故地重建,婦女們如今也開始着手自己能做的活計,幫扶重建。
金嬤嬤坐在馬車之中,看着街上女子佔去半數之多,這就笑着繼續道:“這要說還是郡主的功勞。郡主的織坊,讓女子有了力錐之地,加之都城之難而後,最先便是她們又是送衣又是送被,更是幫扶了不少女子發揮所長。”
“你倒是喜歡她!”
“奴婢只是覺得,郡主給了女子別的活法。”金嬤嬤說著,眸子明明有着水意卻在瞬間徹底掩藏。
知道老夫人定要說她,她這就指着不遠處試戴簪花的女子:“老夫人你快瞧瞧,這做花的是女子,這買花兒的還是女子。以往的都城,哪裏能看見此番情景,多花夫家一文錢都不知是冒着何等的兇險。”
“你無需往她臉上貼金!”老夫人說著忍不住白了金嬤嬤一眼。
只是金嬤嬤這樣說著,她心裏哪裏是給孟玉臻貼金,她是覺得自己何其可悲。主僕這麼多年,到底自己又算得什麼東西!
金嬤嬤依舊笑的如往常一般,瞧了不遠處有一茶樓,這就笑說道:“若是去品仙樓難免引人矚目,老夫人委屈一下,前面的小茶樓,奴婢瞧着不錯。”
她說著恭謙的微微頷首,就等着老夫人做應答。
老夫人聽着便自外瞧了一眼,這街上的繁鬧引得她很是心煩,隨意的擺手道:“行了行了,就這兒吧!”
主僕一行早早的下了馬車,畢竟她們的馬車太過華貴,很是引人。金嬤嬤扶着老夫人,主僕皆是尋常裝扮,可這周身的氣質就令人知道必是大戶。
剛剛行至茶樓門口,正巧自內步出兩位身着錦緞的中年男子,他們邊走邊道:“你說說,孟家怎麼能幹出這檔子事兒,以前是奴婢,可現在好歹也懷着孟家的種兒,就不能請個大夫進府診治!”
“可不是……”
兩人相伴着走遠,老夫人卻定在當場,猛然一陣踉蹌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