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她會回來的
下半夜飄起細雨，南姑奶奶望着窗外漆黑陰沉的夜空許久，才讓南羨去帶南驍進門。
大門打開，一屋子燈光傾瀉而至，落到南驍身上，在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黑影。
他抬頭看去，眸子染上濕潤的夜色，透着莫名的溫潤，耷拉在額前的劉海成一捋捋，有雨水滑落。
南羨抬手抱胸，倚靠在門邊，“你這麼跪着有什麼意義？為什麼不直接跟姑奶奶說？”
南驍舔了下唇上的雨水，嗓子微啞，“她也不想姑奶奶知道。”
“哦？”南羨噙着一抹玩味，“你真的知道蘇繾的下落。”
這是個陳述句，南驍心下瞭然，“本來我只是猜測，看你一樣的鎮定，我現在是確定的。”
南羨輕笑，“嘖，我也沒想着瞞着你呀，若朋說了你早就找過他，你清楚蘇繾的情況。”
“她現在好嗎？”南驍忽然問。
“挺好的，已經安排妥當了，若朋會照顧好她，離開前，他讓我給你帶句話。”南羨眯了下眼睛，“他一定會把蘇繾安然無恙地還給你。”
南驍垂眸，瞬間釋然許多，語調輕了不少，“那就好。”
“行了，姑奶奶已經同意你進門了，怎麼樣？能不能站起來？”
南驍搖頭。
再怎麼鐵打的身體，跪在地上十幾個小時，膝蓋也會“廢掉”，雙腿早就沒有知覺，全靠本能支撐。
南羨勾唇，“小寶貝，你也有示弱的一天啊，來，哥哥幫你。”
南驍瞧他一眼，倔強的警告意味尤為明顯，卻是讓南羨心情大好，“別逞強，需要哥哥的時候，儘管開口，哥哥一定會出手幫你的。”
他伸手在南驍眼前，“來，我給你搭把手，先進來再說吧。”
南驍迫於無奈，只能搭上南羨的手，依靠他的力量勉強站起身，然而，雙腿麻痹的程度超出預料。
南驍一陣腿軟，整個人倒向南羨，好在南羨力氣夠大，直接拉過他的手架到脖子上，“不行就承認，這種時候還逞強什麼？”
南羨將南驍的大部分重量都攬到身上，帶着他往裏走，唇邊笑意越來越濃，笑聲還有些憋不住。
南驍皺眉，“你笑我？”
“不是，我只是想到一件事，能被你信任並且依賴，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南羨笑了笑，“你沒過問就把你最看重的人交到若朋手裏，很大原因是相信我吧？”
南驍沉默，沒有反駁，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擰了擰眉。
南羨笑得更歡，這會，兄弟倆心照不宣就好了。
……
年關將至。
臨濱城處處透着濃烈的年味，目之所及都有大紅色的點綴，格外喜慶動人，襯得寒冬多了幾分暖意。
下個星期南氏就要舉辦年會，很多項目都要趕在年會之前完成彙報，所以，每天的工作量成倍增長。
南驍已經連續加班一周，常常到深夜才離開大廈。或許是忙碌，或許是疲憊，他越發不苟言笑，從不說一個多餘的字。
比起上一次同樣的情況，南驍沒有那麼容易發怒，甚至會反過來安慰犯錯的員工。
對此，秘書辦的人私底下都在討論，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南總怎麼變性子了！
平靜且忙碌的工作日緩緩流逝，直到一個不速之客打破寧靜。
“這位先生，您沒有預約是不能進辦公室的，您等等，您……”
辦公室大門“砰”一聲被推開，秘書沒能攔住那名男人，欲哭無淚地跟在他身後一起來到辦公桌前，低下頭先道歉：“南總，對不起，我……”
“沒事。”南驍放下鋼筆，看着桌前的齊以宏，“這位是齊導，我們認識。”
“那……”秘書舒了一口氣，“我先去給齊導倒杯茶，你們慢慢聊。”
等秘書關上門，齊以宏雙手拍上桌子，劈頭蓋臉地質問：“南驍，蘇繾去哪裏了？為什麼我打不通她的電話？為什麼我問過她的朋友，都說她很早就沒有消息！說她失蹤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裏。”
話音剛落，齊以宏越過辦公桌，一把揪住南驍的領口，硬生生將他拽到眼前，眼睛彷彿要噴出火來。
他咬着牙，惡狠狠地問：“南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很愛她嗎？現在她失蹤了，你卻還能坐在辦公室里，對你而言，她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你這一堆工作嗎？當初你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好她，讓我別接近，結果……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嗎？”
“齊導。”
南驍漫不經心地摘下眼鏡，抬眸對上齊以宏的眼睛，“繾繾這件事，我暫時還不能給你一個解釋，但是你……”
猝不及防的拳頭砸到臉上，口腔里迅速蔓延開血腥味，南驍偏着腦袋，舔了舔嘴角的鮮血。
“繾繾是我的女兒！是我的親女兒！我把她交給你！她不見了！你連一個解釋都給不了我！南驍啊南驍！我齊以宏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聽信了你的鬼話！”
盛怒之下，齊以宏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我只有她一個女兒！我失去過一次！我認了，是我自己造的孽！可這一次……”
他的聲音漸漸哽咽，“我就不應該相信你……不應該放她走……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應該我來保護她才對！是我愚蠢！是我的錯！”
“齊導，我一定會讓她回到你身邊。”
聽見南驍平靜得出奇的聲音，齊以宏微怔，滾燙的淚水在眼眶裏打着滾，“你……什麼意思？”
“她只是暫時不方便見我們。”南驍轉過頭看向他，耐着性子開口：“她會回來的，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她。”
“她為什麼……”齊以宏忽然領悟到什麼，難以置信地問：“是因為她的病？”
“她會回來的。”
南驍第二次強調，像是在給齊以宏信心，也像是在堅定自己的內心。
良久之後，齊以宏後知後覺地鬆開手，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她真的會回來？那時候，她會原諒我嗎？”
南驍用手指蹭了下嘴角的傷口，若無其事道：“她原不原諒你，你心裏還沒有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