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就演戲嘛
望荷可是和安嬤嬤知秋一塊兒,自打離了韓國就開始服侍我左右。
精明如井澤,怎麼可能在人選上,挑了一個不諳人事的小丫頭呢?
我暗暗嗤笑了一分,在這樣一個走投無路的環境中,任誰都會慢慢對關心自己的人敞開心扉。
哪怕只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
所以這個望荷,也許是井澤早就留的一手試探,也會是我最好的突破點。
“你說的不錯,”我低着頭,語氣帶了絲后怕,“昨夜實在是太嚇人了……”
說著,我看瞭望荷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也只有在鬼門關走一遭,才知道活着是最要緊的。”
望荷趕忙上前安慰我:“姑娘說什麼呢,您福大命大,又有陛下眷顧,定是後福無窮的。”
我裝作羞射地頷了頷首:“我現在哪裏奢求什麼眷顧,能好好活下去就心滿意足了。”
有些話,總需要有人給我帶到井澤那裏去。
他從小缺愛又生性多疑,就算被對魏瑤的思念沖昏了頭,他也不會忘記,我並不是魏瑤。
牽強的轉變只會讓井澤覺得我另有所圖,而求生的慾望則很有說服力。
在我怕死想活的狀態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井澤。
肥腸合理。
聽了我的話,望荷果然露出同情的表情來,湊了過來小聲說道:“奴婢僭越,當時見着姑娘因為端王……那般傷心,還真怕姑娘會尋什麼短見。”
聽到端王這兩個字,我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一痛。
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我嘆了口氣,平和地回答:“畢竟我和他是夫妻,即便是個養了多日的小貓小狗,一下就這麼……誰會不難過呢?”
望荷面上很是關心,認認真真聽着我的“心裏話”。
“再說……我那時還懷着他的孩子……”
我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痛到幾乎喘不過氣。
可這個戲,我必須克制地演好。
望荷見我又低落起來,趕緊開了口:“姑娘莫傷心,如今您清白一身,無牽無掛,大好的福氣還在後頭呢,過去的事兒就別去想了吧。”
我裝作回過神來的樣子,沖望荷一笑,語帶感激地說道:“我無依無靠,也只有和你說說這些心裏話,你可就當做我不曾講過,萬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這是自然的,”望荷趕緊接過我的話頭,“這一路奴婢都親眼看着,雖說奴婢是陛下的人,但打心裏當真十分心疼姑娘,姑娘願與奴婢說心裏話,奴婢自然是會爛在肚子裏的。”
“望荷,”我面上全是感動,“這異國他鄉的,我能認識你可真的太好了。”
望荷也是羞射起來,再這麼下去演一出百合都不奇怪了。
孩子已經打掉,我也不用再去內室靜思。
昨晚又是死裏逃生,我一天都在床上歇着。
吃的喝的都是望荷伺候的我。
望荷跟我熟識了,也露出孩子氣的活潑來。
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兒罷了。
等到晚間,知秋來接她的班,臨走前望荷還叮囑了好多,這才安心走了。
知秋應該比望荷大幾歲,又是跟着安嬤嬤久了,人也成熟穩重。
擦擦洗洗給我弄完,就伺候我睡下了。
這一天的戲演下來,我也是累得很。
身體還沒好全,一閉上眼就困得不行。
隱隱約約間,似乎感覺有人進屋來了。
我突然驚醒,沒有發出聲響,閉着眼睛在床上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床簾被掀了開,井澤身上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
他坐在我的床邊坐下,我看不到他在做什麼。
只能繼續裝睡,假裝不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努力把自己的呼吸拉得綿長平和,像是睡得很熟。
恍惚間,我只覺得額頭似乎落下幾不可察的一吻,隨後井澤就起身走了。
我緊張到瞬間心跳加速,生怕他發現我是在裝睡。
不過似乎沒有,一會兒就聽見了屋門關上的聲音,屋子裏又恢復了一片靜謐。
我在床上緩了半天,睡意全無,翻了個身面朝床內,悄悄地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腦門。
媽的,噁心死了。
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一絲暗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賭對了,望荷轉頭就把我跟她說的話去告訴了井澤。
所以忍了一天沒來看我,然後趁我睡著了來親我??
狗東西憋不住了吧!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在床上過的,畢竟四個多月,這都不是流產,算引產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太醫可算允許我下床了。
又是望荷伺候,她扶着我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又一圈。
“姑娘累不累?不如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望荷依舊十分關心我。
我沖她和氣地笑了笑:“沒事兒,出來走走,我心情好些,想必也能恢復得快些。”
望荷給我扶到邊上的石凳前,掏出自己的帕子鋪好,這才扶我坐下。
“話是這麼說,可奴婢總怕您累着。”
“哪有這麼嬌貴的,”我擺了擺手,“成天好吃好喝地養着,我早就感覺好多了。”
望荷歪頭看了看我,若有所思道:“姑娘氣色確實是好多了。陛下叮囑了太醫好好照顧您,太醫哪有不盡心的。”
我反正臉紅不起來,也只能假裝害羞:“這回,也真的是多虧有他,我才撿回一條命……”
望荷顯然很滿意我的反應,湊上前來繼續助攻:“陛下近來國事繁忙,許不得空前來看望姑娘,姑娘可別往心裏去。”
我趕緊嚇得擺手:“哪裏哪裏,我怎麼敢怪罪陛下。他日理萬機……應該的。”
切,國事繁忙,倒不影響他大半夜憋不住來親我啊?
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動物,忙成一國之君也能擠出時間來耍流氓。
所以姑娘們,但凡男人說因為自己忙而沒有顧到你的感受,那就是不夠喜歡你,破案。
“對了,”我想起什麼,問望荷道,“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她……她的孩子,如今在哪兒呢?”
望荷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
我趕緊面露難過地解釋了一番:“那日陛下盛怒,下旨賜死了我妹妹。我當時心有餘悸,只想着她害我差點丟了條命,所以也不曾求情。如今想起來,那畢竟是我妹妹,我總是……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哎呀,馬後炮的感覺也太賤了,哈哈哈哈!!
望荷反應過來,連忙答話道:“噢,您是說魏夫人。小皇子如今有乳母照顧着,應是一切無虞。”
“那就好,”我面上一副慈母的模樣,“我與自己的孩子無緣,總想着,那畢竟是我妹妹的孩子,我也算是他的……”
大姨媽???
淦!我居然是狗雜種的大姨媽???
“……大姨。”
演到親情正濃之處,突然捋順關係的這句大姨媽差點把我舌頭咬掉。
我憋回心裏的罵娘,繼續演戲:“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去看看這個可憐的孩子。”
望荷想了想:“那奴婢去和陛下回稟一聲,正如您所說,您是小皇子的大姨,去看看小皇子也無妨。”
“不了不了,”我趕緊制止她,“我就這麼隨口一說,陛下國事繁忙,就不要拿這種小事去打擾他了。”
哎,欲擒故縱,聽說過嗎小妹妹?
反正我不管跟你說什麼,你都會跟井澤去講,那我必須往做作了演。
效果真的是立竿見影。
隔了一天,才吃完午飯,安嬤嬤就找了一群人給我來收拾行李了。
我裝得一副懵然地樣子,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安嬤嬤依舊是波瀾不驚,跟我講了一堆場面話。
大概意思就是,我現在身子不好,靜室太過陰冷,不適合養病,井澤讓我搬到明正宮去住。
明正宮???
噗,那等於是大清朝的養心殿,是皇帝睡覺的地方好嗎??
井澤你還可以再司馬昭之心一點。
直接就讓我搬到他卧室去住了,科科。
我面上當然是要裝出一副受寵若驚,茫然無措的樣子。
安嬤嬤和知秋也沒管我怎麼樣,依舊該收拾收拾該打包打包。
望荷則是攙着我的胳膊,安撫地和我說著悄悄話。
等到了明正宮,裏頭靜悄悄的。
站着值班的宮女太監都垂着頭不說話。
到底是一國之君的卧室,華麗寬敞那是真的不用說。
安嬤嬤領着我往裏走去。
害,就一張床,nmd。
望荷伺候我坐下歇息,安嬤嬤說井澤正在忙國事,這會兒沒有空。
正收拾着,外頭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我一愣,安嬤嬤轉過頭跟我解釋:“大約是小皇子到了,陛下說您與小皇子也有血脈之情,如今宮裏也沒有合適的人能照顧,就一道接了來明正宮了。”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正合我意!
我立馬聖母上身,驚喜萬分:“是嗎,快領我去看看小皇子!”
望荷眼疾手快扶起了我,我還不忘腳下打個絆,着急忙慌的樣子,惹得望荷都勸我別急。
那頭嬤嬤也得了吩咐,抱着我妹的兒子過來了。
白白胖胖,養得倒是不錯。
確實是個無辜的孩子,我心裏閃過一絲動搖,很快被衝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