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想得美

第三十章 想得美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那個曾經把我護在身後的男人。

猛地晃了晃腦袋,我一定是這兩天吐多了人糊塗,居然又開始一個不留神就想起端王,真是魔怔了。

其實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

端王害我一把,我又坑了回去,就算扯平了吧。

好死不如賴活着,只要命還在,活哪兒都一樣。

更何況我還懷着個孩子。

井澤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我猜最大的原因還是可以制衡端王。

渣男害我至此,也算是報應。

其次,錦雁的死給了我很大的震撼。

這個時代的人命不值錢。

還有人願意利用你,都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更重要的是,我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這個世界上我唯一還可以期盼的,可能就只有這個孩子了。

我不想冒險去給錦雁報仇,也是因為這個孩子。

我想如果錦雁還在,她也一定希望我照顧好自己,照顧好這個孩子。

至於男人么?都是笑話,我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

井澤劫持我至此,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巴拉巴拉。

也好,只要我對井澤還有利用價值,至少我不會這麼快死。

儘管井澤對曾經的魏瑤那份痴情,可能比端王還嚴重點。

但我也沒有自戀到覺得自己能代替那個魏瑤在井澤心裏的地位。

他對我這些多餘的好,也不過是看着我這張臉順眼罷了。

呸!

井澤這一路表現得很是貼心,至少表面上是。

見我比幾天前放鬆了一些,他也願意多和我說說話了。

要麼是燕國的民風傳統,要麼是節日小吃,他見我感興趣的,就會多與我說些,給我解解悶。

兩天後,進了燕都。

我被井澤安排在一件不起眼的民宅里,三進院落,我一個人住。

安嬤嬤和知秋望荷日常伺候。

我足不出戶,宅得比在端王府的時候還要嚴實。

那會兒就算不出門,也有丫頭和我嚼嚼外頭的事兒,也有端王和我說點有趣的……

呸!

為什麼又想起了那個賤人。

我如今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問起安嬤嬤或是兩個丫頭,都是一問三不知。

與其說是照顧,不如說是監禁。

連着很久沒有見到井澤,也沒有他的消息。

我猜井澤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處理,所以才把我扔在這兒。

沒有消息,其實就等於他一切順遂。

我手無縛雞之力,逃也逃不掉,逃了也沒地方去。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等我再次聽到井澤的消息,來送信的,已經是位衣着華麗的公公了。

而那封信,被稱為聖旨。

公公先免了我的跪,說燕王吩咐,我站着聽就行。

……我也沒想跪。

聖旨的大概意思,就是要接我入宮。

如今的井澤已經成了燕王,想要面見我。

我對這件事並不意外,就憑井澤縝密的心思和上天的本事,他做不了燕王才有鬼了。

至於面見我,也不過是想把我這個人質看在身邊罷了。

傳旨的公公還帶來了錦衣華服,讓安嬤嬤和兩個丫頭給我換上再入宮。

安嬤嬤和兩個丫頭也是面無異色,似乎這一切都稀鬆平常。

什麼樣的主子教出什麼樣的奴才。

如果錦雁還在,不知她是否也會像我一樣,慢慢變得對這個世界無情起來。

我坐在妝枱前,任由兩個丫頭給我打扮着。

這套衣服比從前做端王妃時入宮覲見的款式要簡略一些,但華麗確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屋外的公公一直等着,直到我出了門。

外頭已經不是輛輕車簡從的小馬車了。

這個馬車足足大了三圈兒,里裡外外金燦燦,馬車框外還有金絲鏈子串了白玉珠做遮擋,一看就不是一般品級的人能坐的。

我忽然想起井澤曾說過,想讓我做他的王后。

我心裏暗暗自嘲一笑,王后?有什麼不一樣嗎?

即便他的深情當真如他所說,那他也不過和端王一樣,愛的是那個死了的魏瑤。

怎麼,身邊缺個長得像魏瑤的擺設?

上前兩步,安嬤嬤把我扶上了車。

這一路朝着王宮去,耳邊時不時能聽到兩句平民百姓語帶羨慕的感慨。

我垂眸不言,只是略略歪了些身子靠着。

肚子該有四個月了吧?腰酸得厲害。

可能是之前趕路的關係,還沒有緩過來。

到了王宮,傳旨的公公一路帶着我們幾個,徑直到了井澤面前。

井澤正坐在高高的金雕案幾邊,低頭翻閱着什麼。

聽到公公的稟告,井澤屏退了在場的所有宮人。

我低頭站着,看見一雙黑底金紋的靴子緩緩走到我的面前站定。

我思忖片刻,行了一禮:“陛下。”

井澤只頓了一會兒,也沒叫起,只伸手到我面前。

我想了想沒接,自己站了起來。

對上井澤的眼,幾日不見,他曾經表面維持的溫和與翩翩也看不見了。

眼前的男人,眉宇之間滿是睥睨眾生的王者之氣。

“你從前擔心內政不穩,”井澤開了口,“如今內政初定,孤想接你入宮。”

呵,連自稱都改了。

自我感覺特好吧?

真是完全猜不到呢,科科。

我心中冷笑,面上是裝慣了的溫順。

“恭喜陛下。”

從逃亡的細節來看,他一定準備了很久。

那麼燕國的內政,他又怎麼可能不曾盡在掌握。

我當初是抽的什麼風,還牛逼哄哄地跟他分析內憂外患。

我腦子才內憂外患。

見我沒有表現出意外,也沒有應下,井澤問我:“你不想入宮?”

我輕笑了一聲,開口回答:“陛下不曾給過我選項,現在又何必在乎我想不想。”

“魏瑤。”

井澤驀地叫我名字。

我一怔愣,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雙眸。

“你如果願意,我還是讓你做我的王后。”

井澤的眼裏居然是有誠懇的,也沒有自稱孤。

等等!

井澤說的入宮,還是做他女人的意思?

我一直以為,井澤帶着我,無非是可以遏制端王,可……

井澤對我這個假魏瑤,怎麼可能有真心?

不對。

不可能。

井澤會這樣,大概還是因為端王吧?

想想端王的女人懷着端王的孩子嫁給自己,對端王是多大的侮辱。

更何況井澤在韓國這麼久,早就演慣了戲,這會兒的真誠我絕壁不會信。

“不過,”

就在我心裏默默不屑的時候,井澤接下來的話,像一記耳光,扇得我耳朵一嗡。

“你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留。”

我還怔在原地,井澤已經有條不紊地解釋了下去。

“當初你若主動跟我走,那這個孩子我可以說是在韓國時便有的;如今我登基你才嫁給我做王后,那麼你必須是清白之身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我呸!

死渣男!

是不是主動跟你走,有區別嗎?

啊?

每一步路你都算計好了,即便我不肯,你不是依舊有本事把我帶進了燕都?

哪裏有因為我不自願所以慢了一步嗎?

在這燕國,除了你自己的心腹,有誰知道我的來歷?

更何況你可是燕王,是不是你的孩子,難道不是你一句話嗎?

誰敢跟你對剛?

你沒辦法?

你自己信嗎!

再說了,誰給你的勇氣覺得我想做你女人啊?

我真是豬油糊了腦子,居然覺得自己能保住這個孩子。

井澤的心狠手辣我又不是沒見過,我怎麼就這麼天真地想當然了。

雖然我還沒失去理智到把心裏的罵娘宣之於口,但該表露的底線我還是希望他明白。

“我不能答應你,因為……”

可還沒等我把討價還價的籌碼丟出來,井澤已經打斷了我。

“沒關係,”他像是早就知道我會這麼說,語氣依舊平靜,也根本不想聽我說什麼,“這一次,孤不會逼你。你會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什麼意思?

“不過,”井澤嘴角微揚,“可以先告訴你的是,這個孩子即便生下來,孤也會殺了他。而且你月份越大,落胎越危險,自己想吧。”

“安嬤嬤!”

井澤沒等我開口說什麼,已經轉身朝他的案幾走回去。

安嬤嬤聞聲進來,行了一禮:“奴婢在。”

“送魏姑娘入靜室。”

井澤沒有再看我,也沒有多說一句,回到案幾邊繼續翻看方才的東西。

“是。”

安嬤嬤恭敬應下,就過來扶我,依舊是客客氣氣,語氣疏離:“魏姑娘,請吧。”

我愣在原地,幾乎從頭涼到腳心。

什麼叫,生下來,也會殺了他……

井澤是打算把我留在身邊多久?

我知道井澤的無情狠心,也了解他的舉棋若定,一旦他說出了這個話,結局幾乎不會改寫了。

腦袋忽然一陣暈眩,我險些沒有站穩。

安嬤嬤順勢扶過了我,道了一句:“魏姑娘留神腳下。”

我一瞬間心慌得厲害,也只能由着安嬤嬤給我扶了出去。

所謂靜室,是燕王後宮之中一座小小的宮殿。

外頭有侍衛看守。

隨便瞥一眼,都像是個冷宮。

可是走進裏面,又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蛛網灰塵糊滿牆。

裏頭窗明几淨,床鋪整潔,甚至還有一絲鮮花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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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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