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念了二十年的人
可是，她沒有說要認他，他倒也無所謂，反正這麼多年過來了，所以，把小匣子還給她，不拖不欠了，明白就好。
“這些事，不需要毅陽王來說。”秦雲崖道。
不管於秀夫人來說北堂拙峰是什麼人，但對他秦雲崖來說，不過是個外人，自也輪不到他來說這些事。
北堂拙峰抿了下唇：“她從不曾告訴我過，你便是她的孩子，這一切都是要自己查到的。從前不說，是因為古天教尚在，不能說。如今提起，是不想她一生都留有遺憾。”
“遺憾？”當真……會的遺憾嗎？
秦雲崖面無表情地抬頭：“若她真有遺憾，當初我將玉佩還她的時候，她便該說。”他頓了頓，接道：“本王明白毅陽王一片好心，既然都已是舊事，不提也罷。”
她在毅陽王府一切安好便好。
“王爺！”北堂拙峰喚了他一聲，似是察覺自己語氣不太好，輕吁了一口氣，舒展開眉頭道：“她之前中了銅香油是暮染醫好的，你不想知道她為何如此嗎？”
不提倒也罷，一提才發現，秀夫人也曾在大鄴皇宮待過不少時日。
到底皇宮裏的後宮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為何會有人將手伸到那些柔弱的女人身上？
“為何？”秦雲崖順着他的話頭問，看着並沒有表情出有多麼好奇的樣子。
其實他說不說都無關緊要，他自己可以查到。
北堂拙峰斟酌了一下，道：“在她到大鄴，進皇宮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但可以知道，她中銅香油大抵與其有關，她絕口不提，我也不好問。我想……也許能讓她開口的只有你。”
直覺，這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於你有何好處？”秦雲崖換了個姿勢，斜斜地望他。
無利不起早，他不相信北堂拙峰只為了一點情誼便會過山過水地來找他。
這一句實實在在將北堂拙峰噎了一下，他瞪着眼睛看了秦雲崖片刻，忽地撫掌，無奈一笑：“真是……老謀深算北江王，半分也瞞不過你。如今寧興太子失勢，局勢瞬息萬變，我想先向王爺討一個人情，到時候讓王爺搭把手。”
這個要求……無可厚非，就算他今日不來，不說這些，秦雲崖也會幫的，因為在古天教之事上，北堂拙峰幫了他許多，他理當還清。
秦雲崖沉吟片刻：“此事本王先行允下，至於秀夫人之事，本王再考慮考慮。”
他不願意順着別人幫他鋪排好的路走，可這些事似乎又與二十年前的事似有相關，也就是說，與獨孤暮染有關，這便不得不抓住機會，他需得好好想想。
“那我便先謝過王爺了，秀夫人之事王爺大可細想，不急在一時。”北堂拙峰暗暗鬆了口氣，起身抱拳行禮：“今夜冒昧而來，倉促得很什麼也沒能備上，只隨身帶了一個小玩意兒送給小王爺，王爺可別嫌棄。”
說著，他從袖袋裏掏出一把精美的弧形匕首放到案上：“這是我的戰利品，看着精美不中用，但卻削鐵如泥，望他能當個男子漢，與你一同保護暮染。”
說罷，他又行了一禮，轉身出了書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獨自片刻，秦雲崖傾身拿起北堂拙峰放在桌上的匕首瞧了瞧，輕哼一聲又放了回去，但又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了兩步，順手將匕首拿了起來，收入了袖袋。
讓小萌萌成為一個男子漢，與他一同保護暮染，也是他所願的。
所以，他便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而誰也不知道，那天夜裏，除了秦雲崖和北堂拙峰，還有一個人也徹夜未睡。
風吹動樹梢，一襲白衣穿過後院，左右看了看院中無人，幾個箭步便竄進了白日時進的那個小院裏，小院裏一片漆黑，寧靜無聲，白衣人以極快的速度穿過這一片黑暗，不過眨眼間便到了冰室門前，他將手放在門上，似是想推開，又似是遲疑。
片刻之後，他終於一用力，推開了那兩扇木門，令他沒想到的是，一陣冷氣撲面而來，令他打了個冷顫。
這是間，冰室？
白衣人邁步進屋，反手關上了門，冰室里燃着一盞昏暗的油燈照清了來人的臉，分明是那個一身斯文的計遂。
沒有人……
冰室里空無一人，除了一張石床和一張桌子之外，什麼也沒有。
計遂踱步到石床邊上，伸手輕輕撫過石床，似是被凍了一下，急急縮回了手。
他呆立片刻，喃道：“這二十年……你便是一直待在這種冰天雪地之中嗎……”
帶着悲痛，像是嚀喃，又像是懺悔。
但很快，他回過神，又順着來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彷彿他從來未曾來過這一趟一般。
他自也不知道，他的一切動作都被藏在院中的一雙眼睛看了去。
……
斗轉星移，一日又去。
獨孤暮染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溫瑤，替她診過脈，脈象已正常許多，獨孤暮染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主子，溫夫人昨兒個一切都好，就是手腳冷得嚇人，我給多添了兩床棉被。”蓮兒站在獨孤暮染身後，伸頭也看溫瑤的臉。
獨孤暮染將溫瑤的手放了回去，替她掖好被子，才直起身子：“嗯，找個人跟你換班，一夜未眠，你先去休息。”
“那我讓咱們院裏的柳兒過來，她是個可信的。”蓮兒點點頭，退了下去。
獨孤暮染坐了下來，低頭抬手，為溫瑤重新開了一張方子，她一邊寫着，五義不知何時進了屋，行過禮后，他退開一步：“主子，你所料未錯，那計遂昨夜果然去了冰室。”
“哼……”獨孤暮染挑着眉頭冷哼一聲，落筆寫下最後一筆，將毛筆擱在了硯台之上，慢條斯理地捏起那張方子輕輕吹了兩下：“找幾人人挑個院子多來回幾趟，造成溫夫人在那個院中的假象，引他再去。”
她果然沒有猜錯，昨日試探過他之後，獨孤暮染回到臨水苑想想覺得不妥，又派了五義當晚去守着，果真將計遂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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