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籌碼
秦雲崖劍眉輕挑,手中的劍一挑一刺,甚至連一點唬人的花招都沒有,劍劍到位,不過片刻間,這些人便都受了傷,依然將秦雲崖困在其中,卻不再纏得那麼緊了。
有了遲疑,便必敗無疑。
秦雲崖又豈會給他們喘氣的機會,敵退我進,秦雲崖的身影翻飛,待他腳步停住之時,那七個人已轟然倒地。秦雲崖輕哼一聲,司空俊也沖了出來:“怎麼樣?”
“後殿亂成一團,現在我去前殿還有機會,沒有人比你對這宮中更熟了,現在,你想辦法到飛月宮,那裏有人接應你。”秦雲崖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飛月宮。”
司空俊顯然沒有想到還會有人提起飛月宮,且還是在這種情景下提的,他嚅嚅點頭:“好,好……你注意安全,若當真拿不回來,便不拿了。”
“好。”秦雲崖轉身,深深看了後殿一眼,再沒有遲疑,潛進了黑夜之中。
……
看着眼前越來越大的火,司空擇的心一下子墜到了谷底,他的眼睛發紅,沉聲怒道:“王妃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
說罷,手扶着額頭沉默片刻:“進去給我找!找不到你們都得死!”
他一發脾氣,眾人都噤了聲,只能進去裏面找人,可火勢實在太大,眾人又被一根砸下來的橫樑擋住了,只得退了出來。
司空擇一把將隨行侍衛的佩劍抽了出來,厲聲道:“誰敢不去,今日便休想活着離開!”
“快,快進去!”他身邊的侍衛狠狠地踹了一腳方才退出來的人。
陸陸續續又有人進去尋,可裏頭如今濃煙滾滾,要找個人實在太難了,司空擇在外頭的每分每秒都覺得像是在煎熬,直到聽到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王妃在窗邊,快來人幫忙!”
司空擇懸到喉間的心終於重重鬆了下來,他的璃瑟啊。
秦璃瑟被帶出來的時候,一身白衣已經看不清顏色,可她的臉實在太蒼白了,白得讓人不由覺得害怕,司空擇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她癱軟着沒有任何反應。
“璃瑟……”司空擇緩緩地,將手指伸到她鼻下探她的鼻息,當探到她弱得不能再弱的鼻息時,他欣喜若狂,連忙道:“快叫太醫!”
隨着秦璃瑟被救出來,一切便也慢慢有了條理,可司空擇萬萬沒想到,一個驚天的消息將他炸得呆在了原地,司空俊不見了!被人救走了!就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後殿的時候。
“好好好!當真是好!”司空擇怒極反笑,反手便將桌案上的東西都掃落到地上,冷聲道:“找,這麼短時間他們不可能出宮,把宮門看嚴實了,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我看他能逃到哪裏去。”
“屬下遵命。”眾人退了出去,按着司空擇的命令行事,火把將皇宮裏照得如同白晝。
今夜的皇宮,註定不眠。
而讓司空擇更沒想到的是,北堂拙峰的大軍連夜對他們進行圍剿,如今進了內城。
從內城至皇宮也還不到三百里,北堂拙峰的北堂軍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連夜奔襲百里是家常便飯,哪怕有長峰將軍擋在皇宮前面,可終究還是北堂拙峰要更勝一籌,若他們強攻,用不了兩日,他們就能進宮門。
一個接一個的惡耗傳到司空擇耳里,他看了床上生死未知的秦璃瑟一眼,沉聲對侍女道:“照顧好王妃。”
該來的總是要來,而他要面對的,也該去面對了。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像是要將這夜的蕭索再添上幾分,司空擇着一件墨青色長袍,外頭一件黑色披風,整個人顯得陰鬱極了。
議室廳里,眾人議論紛紛,司空擇進來的時候,這些人正在吵得很厲害。
“殿下!”見司空擇來,眾人一時都噤了聲。
“北堂拙峰現下到哪裏了?”司空擇邁開步子,三兩步便坐上了主位,冷冷盯着下方的人。
孫太尉站了出來,垂道道:“現時已經過了盛臨坊,再有一百里,便到宮門。長峰將軍已帶兵前去佈防。”
司空擇點頭:“讓他能拖多久拖多久,司空彥有消息了嗎?我記得一日前便說他在承德了,以我們派出的人手,不說將承德翻過來,要找個人總能找到的吧?”
說罷,下頭又是一片寂靜,良久,才有個人站了出來,唯唯喏喏道:“我們的人在承德沒日沒夜地找,可……就是沒找到,所以也許……他、他已經到長襄了。”
到長襄了?
司空擇怒起:“一群飯桶!那麼個大活人都能讓他跑了?在承德不說了,就在這皇宮之內,連個那頭子都看不住……你們、你們……”
繃著臉走了兩步,司空擇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手狠狠向門口一指:“滾,都給我滾去找司空俊,若是今日找不到人,別說我死,你們都要陪葬!”
他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可手中的漿都沒了,他們拿什麼划船?
司空彥找不到,司空俊跑了,詔書不知身在何方,他們手裏的籌碼都沒了,還有什麼可談?
眾人都知事態嚴峻,一時倒也不再爭吵,連忙各自忙各自的退了下去。
看着人一個一個走出門,司空擇往後退了兩步,頹然跌坐到了身後的椅上,他背貼着椅門,手緊緊抓住扶手,一張俊臉無甚表情,但眼底翻湧的情緒卻騙不了人,良久,他才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把王妃和小王爺送出去。”
“殿下……”他身邊的侍衛喚了他一聲,有些焦急。
司空擇扭過頭看他,嘴角斜斜一笑:“他們本就是被我拖下水的,要孤注一擲的是我,如今想背水一戰的是我,若成了,我便將他們接回來。”
若敗了,他已經替他們安排好後路了。
“殿下,你跟着王妃一起走吧!”侍衛勸道。
司空擇搖頭,神色驟然狠厲:“走?還未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
他選了這條路從來就沒想過後退,當時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