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世之約
碧波蕩漾的瑤池水，宛如未經雕琢的璞玉，泛着碧玉一般瑩潤的光澤，在雲霧繚繞的藍天下，美得如夢似幻。
瑤池邊，坐着一位美麗的小女孩。
小女孩雖然只是一道元神，不似真人那麼真實，卻難掩其傾國傾城的容顏。
小女孩八九歲年紀，身材纖細，肌膚賽雪，一張魅惑眾生的絕世容顏，在瑤池碧波的映襯下，美得令人窒息。
小女孩依偎在一棵，泛着奇異光澤的九幽仙蘭旁邊。
九幽仙蘭手舞足蹈，搖曳着優雅的枝葉，正給小女孩講着它聽來的各種故事。
小女孩托着圓圓的臉蛋，聚精會神，聽得專註，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目，充滿了好奇和神往。
九幽仙蘭下面，澆了許多水，那是小女孩特意澆給它喝的。
水澆得有點多，九幽仙蘭渾身濕漉漉的，邊給女孩講故事，枝葉上邊冒着許多水泡泡，時不時打個飽嗝。
九幽仙蘭講得唾沫橫飛，口乾舌燥，小女孩聽得趣味盎然，時不時問一些問題。
“……牛郎見到織女，兩人一見鍾情，相互喜歡……後來，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可是，織女的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派了天兵下凡，將織女抓回天庭……“
“小蘭，後來呢？“小女孩追問道：“後來怎樣了？“
九幽仙蘭清了清嗓子，不滿地說道：“你別插嘴，容我慢慢道來……剛才我講到哪裏了？“
小女孩笑着提醒它：“織女被她的父親派人抓走了。“
九幽仙蘭吐了個水泡泡，繼續道：“後來，牛郎披上老牛的皮，擔著兩個孩子，飛上天去找織女。織女的娘親可憐織女，於是每年的七月初七，會安排他們相會一次。每年的七月初七，就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人界成為七夕節，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小女孩幽幽地嘆息道：“他們好可憐，他們的父親太壞了。“
九幽仙蘭點了點葉子說道：“確實如此。“
小女孩眨了眨美目，又問道：“小蘭，你說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什麼意思？“
九幽仙蘭搖了搖葉子，想了想，說道：“就是，相互喜歡的男女，最終成親，組成一個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相守相愛一輩子。“
小女孩滿臉疑惑，突然轉過身，問九道：“小蘭，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啊？“九幽仙蘭沒轉過彎來，有點傻眼：“我，我是男人還是女人？“
九幽仙蘭屬於蘭科類，其實是不分雌雄的。
不過，九幽仙蘭可是仙草，只要它願意，化形時，便能變成自己希望的性別。
三千年前，九幽仙蘭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化形的時候，到底變成男人，還是變成女人這個問題。
自從它見過三四歲的小女孩后，便萌生出保護她的慾望。
三千年前，九幽仙蘭就決定，以後化形成男人。
因此，如果有朝一日它能化形，那麼，它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個英俊瀟洒、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
一個能保護女人的男人。
小女孩見它不作聲，伸出纖纖玉指，拽了拽九幽仙蘭的枝葉，嗔道：“小蘭，我是男人還是女人？“
九幽仙蘭叫道：“哎喲喂，小傢伙，輕一點，你把我的葉子都扯掉啦。“
它可是渾身都是寶貝呀。
就算是一片普通的葉子，便是凡人起死回生的靈草，修鍊成仙的仙草，九死還魂的仙藥，可謂無價之寶。
“你當然是女人。“九幽仙蘭沒好氣地說道：“而我，當然是男人。“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喜滋滋地說道：“小蘭，等你化形后，我們成親吧？“
“成、成親？我們倆？“九幽仙蘭害羞了起來，如果它有臉的話，現在一定是老臉通紅。
好在它現在尚未化形，還看不到臉。
但是，它修長的枝葉一下子變得火辣辣的，枝葉的溫度，瞬間升高了好幾度。
九幽仙蘭想了想，疑惑地問道：“可是，你只是一道元神，連實體都沒有，怎麼成親？“
小女孩原本容光煥發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她沮喪地說道：“是啊，我好像一直在沉睡……就算我們現在在聊天，我也感覺像是在做夢，不知何時才能真正睡醒……“
九幽仙蘭有點於心不忍，安慰道：“沒關係的，無論你何時醒過來，千年萬年，我一定等你。“
其實，它也沒有成過親，也不知道男女之間成親，到底需要什麼條件？
世人說的相愛，到底是什麼意思？
相愛的銷魂感覺，又是什麼滋味？
只是，小女孩如此可愛可憐，它喜歡和她在一起聊天，還對她充滿了憐憫和同情。
它只希望，化形后能夠保護她，如此而已。
小女孩聽了仙蘭的話，那雙黯然的眼，頓時變得亮晶晶起來。
她歡呼道：“小蘭，你說的可是真的？“
九幽仙蘭點了點修長的枝葉，像它聽到過的許多戲本一樣，豪氣衝天地說道：“真的，我會一直等你，海枯石爛，滄海桑田，決不食言。“
小女孩開心得眉眼都飛了起來，笑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她嬌笑道：“小蘭，我們約定一個見面的暗語吧？我怕我醒過來后，找不到你。“
她撓了撓頭，苦惱地說道：“什麼暗語好呢？“
九幽仙蘭想了想，說道：“我見過的人，聽過的故事，無論神仙，妖魔，還是人族，都會有個名字，或者，我們可以取個名字，這樣以後見了面，就能認出彼此啦。“
他們從來未曾想過，世上還有重名這個問題存在。
“這個主意不錯，可是，名字又是什麼東西？“小女孩疑惑地問道：“怎樣才能有名字呢？“
“名字，是一個人的稱呼，比如，你叫我小蘭，小草，可能就是我的名字。“
小女孩高興地拍手道：“太好了，小蘭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我叫……“九幽仙蘭哪裏有什麼名字，它望着面前的忘川河水，腦中靈光一閃，說道：“我叫忘川，你可以叫我忘川。“
小女孩讚歎道：“你的名字真好聽，忘川，你能幫我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嗎？“
九幽仙蘭望着她清麗脫俗的小臉，在千萬朵彼岸花的映襯下，宛如一朵永不凋零、清麗脫俗的花骨朵，雖然帶着一絲稚氣，卻早已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九幽仙蘭喃喃地說道：“花，花未央，可好？未央，沒有災難，一生幸福平安之意。“
它希望面前的小女孩，一生無災無難，平安幸福健康，永遠都擁有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小女孩點了點頭，拍手說叫道：“花未央，我喜歡這個名字。你叫忘川，我叫花未央。不管是你先化形，還是我先醒來，我們一定要等着對方，不見不散。“
九幽仙蘭心裏暖暖的，堅定地說道：“不管多久，滄海桑田，不見不散。“
小女孩花未央皺了皺鼻子，不放心地問道：“忘川，如果我睡醒了，變得很醜很醜怎麼辦？你還能認出我來嗎？你還會願意和我成親嗎？“
九幽仙蘭忘川伸了伸枝葉，說道：“不會的，就算你變醜了，我也一定能認出你來，也一定要和你成親的。“
花未央捂着粉嘟嘟的小嘴，開心地笑了。
忘川也問道：“未央，如果我化形后，變得很醜，你還會和我成親嗎？“
花未央嬌笑道：“當然會，哪怕你變得很醜，我也會和你成親的，你放心好啦。“
一道少女的元神和一株九幽仙蘭，就這樣約定了下一世相見的方式。
有了這份關係，他們變得更加親近起來。
這一次，小女孩足足陪伴了九幽仙蘭三個月的時間。
這三個月時間裏，忘川幾乎每天，都給花未央講故事。
他幾乎將所有知道的故事都講完了，小女孩才回到山洞裏繼續沉睡。
此後，每隔一段時間，也許是數百年，也許是上千年，他們都會再見一次面。
每次見面，小女孩都會長大一點，直到，時間又過去了數千年。
他們最後一次相見，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個，十一二歲、亭亭玉立的美少女，這一次，兩人又伴了數月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九幽仙蘭對她越來越不舍，越來越依戀。
只是這一次相見，卻是九幽仙蘭此世最後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