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本宮才會這樣,他還會恨你啊

因為你本宮才會這樣,他還會恨你啊

啟瑾以為是王希,攤開手就要茶杯。想來平日王希應該是將茶杯直接放他手上的。我剛拿起盤裏的茶杯,他就抬起起了頭,一見是我,便放下了手裏的摺子,接過了我手裏的茶杯放到了案桌上。

“我還以為是王希。兒睡了?”

他伸手攬過我的腰,讓我坐在了他懷裏。我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抬起手剛好可以碰到他的耳朵。

“睡著了,上午該是和啟恆玩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平日的這個點你也是要睡的,今日不睡?”

他拉過我的右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我……我聽說,有人傳皇后的宮裏的蛇是我放的。”

啟瑾一怔,兀自笑了,抬起頭來看着我:

“明明是我放的。”

“皇后失了神志,後宮大權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連我的動機都幫我想好了。”

“就算她不失神志,後宮的大權也不在她手裏。這些話聽了一笑而過就好。你是因為這個才不睡午覺的?”

“我就不想被冤枉嘛,我沒做過的事,硬是被被別人說的有理有據就像真是我做的一樣。”

“我知道你沒做過就好了。你安心做你的後宮寵妃,我給你撐腰。”

他這話說的我竟然沒辦法接下去了,只好聳了聳肩,案桌上還有小山一樣高的奏摺沒披完,我便從他的懷裏站了起來:

“好吧,你看奏摺,我去午睡。”

啟瑾點點頭。我轉身要走,他卻還沒鬆開拉着我的手:

“起風了,多穿件衣裳。”

我朝他一咧嘴:

“知道啦,老嬤嬤~”

從他手裏抽開了手,我不自覺將手捂在了胸口,他的掌心那麼滾燙,反倒是襯的我的手涼的厲害。

一直到她從房間出去,啟瑾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他看着自己剛才抓着她的手,漸漸皺起了眉頭。中秋節那天在宮外,要不是九哥說她身上裹着毯子,自己還不會現異樣。盛夏時節,她的額頭涼的厲害,握她的手,也是涼的厲害。那年她小產,也出現過體溫偏低的狀況,御醫說是失血過多引起的。如今她生了兒,孩子已然長了這麼大了,身體還是沒能恢復好嗎?好不容易才能得她在身邊,不能有任何問題!

“王希!”

一直候在門口的王希一聽傳喚立馬就推門進屋了。

“奴才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李復還活着嗎?”

“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了他?因為給娘娘下了早產的葯,皇上您親自下令關押死牢了呀。”

“朕是問他還活着嗎?”

“這,這……奴才這就去死牢。”

“若是他還活着,將他帶回來見朕。”

“喳。”

確實起風了,風從床前的那扇窗灌進來,我打了一個寒顫。裹着被子,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小女孩在花園裏追蝴蝶,一見着我,就歡快的跑過來,然後一把將我抱住,笑嘻嘻的喚我:

“額娘。”

我伸手去摸她柔軟的像雲朵一般的頭,開口喚她:

“滿兒。”

她仰起頭來,朝我笑着,眼睛彎彎的像極了啟瑾笑起來的模樣。

桌子上的奏摺看完了,啟瑾揉着眉心,問着:

“什麼時辰了?”

候在一邊的小太監收拾着桌子上的奏摺,回道:

“太陽快落山了。皇上,是在皇貴妃這兒用晚膳還是回乾清宮?”

往日她午睡醒了,定是要來陪着自己看摺子,今日倒是沒見着她的人。

“她在做什麼?”

“奴才問過喜兒姑姑了,娘娘午睡了,這會兒還沒起呢。”

午睡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今日怎麼會睡這麼久!她的掌心涼的厲害,莫不是……想到這裏,啟瑾站起身就朝外面疾步走去。外面候着的侍衛一見啟瑾都低下了頭,端着茶水的萃星和萃月正從小廚房過來,見到啟瑾,忙屈膝請安。啟瑾直奔她的睡房,喜兒在門口守着,見着啟瑾疾步而來,一慌神跪在了地上:

“皇上。”

啟瑾忍着急切的心,終於在門口聽了下來:

“她呢?”

“娘,娘娘還睡着……”

“午睡睡了這麼久,你就沒覺得有問題嗎!”

啟瑾低聲吼道,推開門就進去了。

她躺在床上。

他快步上前,伸手探她的額頭。

涼的厲害!

“傳太醫。”

緊跟着進了屋的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啟瑾將躺在床上的她抱在了懷裏,低聲吼道:

“傳太醫,朕說傳太醫!把太醫院的那幫人都給朕叫過來!”

喜兒這會兒明白了,小太監還沒答話,喜兒搶在他前面應了話,跑着就出去了。小太監見喜兒跑了出去,跟着也去請太醫了。

她的全身都是涼的。

他下意識去探她的鼻息,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萃星端了熱水進來,拎了熱帕子呈給了啟瑾。啟瑾接過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

“瑾兒,瑾兒,醒醒。”

“瑾兒。不睡了,該醒了。”

“怎麼可以這麼涼啊,不可以這麼涼啊。”

“醒來啦,瑾兒。午睡該醒了。”

萃月本是在一邊站着的,聽着啟瑾的話,嚶嚶的哭了起來。聽着哭聲,啟瑾猛的抬起了蓄滿淚的眼眶,呵斥道:

“哭什麼!拖出去!”

萃月嚇的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門外進來兩個侍衛,生生將萃月拖了出去。萃星本就是強忍着眼淚,萃月這麼一出去,萃星也跟着嚇的淌着淚跪在了地上。

“誰再出哭聲,朕就讓她腦袋落地!”

跪了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把頭低的低低的。

屋子裏只有啟瑾一個人在說話:

“瑾兒,瑾兒,醒了。午睡該醒了。”

滿兒拉着我追着滿院子的蝴蝶跑。她跳起來伸手要去抓蝴蝶,卻怎樣都抓不着。抓不着她也不哭,一直笑嘻嘻的。跑着跑着,她累了,指着不遠處停在花上的藍色蝴蝶喚我:

“額娘,你瞧,它多好看。”

我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步小步朝它靠近,伸手就要去抓它,就在這時,身後有人叫我:

“瑾兒。”

我一回頭,夢醒了。睜開眼就是啟瑾的紅眼眶。我一猛子就坐直了身,捧着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焦急的問道: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啟瑾眼裏的淚從眼角滑了下來,他將我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我差點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我怎麼了……

“不要離開我。你不可以離開我。”

他抱着我哭出了聲。

我個懵逼啊,都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一個皇上哭成這個模樣,傳出去多少有點損威嚴啊,而且這一屋子的人瞧着呢!我拍着他的背,安撫道:

“好啦好啦,不哭啦不哭啦。你是個皇帝誒,不是以前的十六啦,再說了,以前的十六也沒哭成過你這個樣子。再哭,我就要給你翻白眼了。”

啟瑾好不容易消停下來,這才鬆開了我。趁着這個空檔,我朝跪在地上的萃星說:

“讓他們都退到外面的屋子去。”

內室只有我和啟瑾兩個人了,我捧着啟瑾的臉,一邊幫他擦着眼淚,卻又忍不住想笑。看着我憋的着實辛苦,啟瑾雖然哭着一張臉,卻忍不住先揚起了嘴角。我見他笑了,索性就笑出了聲來。

“我看過的歷史書都是在描述坐在皇位之上的這個人有多麼的威嚴、冷酷、理智,你倒好,這麼喜歡哭。說也奇怪,你小時候不怎麼哭,如今成了皇上,當了阿瑪了,怎麼淚點這麼低了?”

“睡個午覺能一覺睡到晚上,從古至今,後宮嬪妃敢這麼做的,你是第一人。”

“我做了一個夢,你知道我夢見誰了嗎?”

“嗯?”

啟瑾紅這眼睛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睛腫的自己,想着滿兒樣子,拉着他的手激動的說:

“有個小姑娘,見着我就過來抱着我叫我額娘。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跟你笑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啟瑾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那個名字。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趕緊點了點頭:

“我一叫她滿兒,她就沖我笑,一口一個額娘的叫我。”

啟瑾一時間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訝,一個字一個字的還是說出了口:

“滿,兒?”

我點着頭,外面突然一陣騷動。喜兒領着人就進了屋。前後腳時間,外屋跪了一地的太醫。

“臣等給皇上、皇貴妃請安。”

我一臉懵逼的看着外面的人,然後看着啟瑾,啟瑾自己擦了擦臉上的淚,收起了剛才那副模樣,壓低了嗓子說道:

“平身。”

我湊到他耳邊,悄聲問他:

“叫這麼多人來幹嘛?”

啟瑾摸了摸我的頭,朱唇輕啟:

“喜兒說你今天的平安脈還沒請。”

話音剛落,太醫院的大太醫就上前一步:

“娘娘,就讓臣為娘娘請個平安脈吧。”

這渾厚的嗓音讓我不覺一顫,我伸直了身子在那幫人中找平日為我請脈的劉太醫,現他低着頭站在大太醫的身後。診了脈,大太醫卻什麼都不說,顧自收拾了物什出去了。喜兒紅着眼睛,定是哭了一路。啟瑾朝喜兒招了招手,喜兒小心的走到了跟前,啟瑾拍了拍我的手,從床上下去了,讓喜兒照顧我,自己也出去了。啟瑾一走,喜兒像是憋了好久的話一下子全灑了出來:

“主子,可是有哪裏不舒服的?額頭涼的厲害,手也是涼的。還沒入秋呢,怎麼能這麼涼。”

“萃星,去換盆熱水來。主子,奴婢扶着您靠到床邊上吧。”

“這床褥子薄了些,晚些時候,就給主子換上厚一些的。”

我好不容易拉住了她,才能看清她眼裏的紅血絲:

“喜兒。”

她怔怔的看着我,眼裏霧氣漸起:

“下次午睡就只是午睡,奴婢再也不由着娘娘的性子了。您這一睡,整個人都涼了,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奴婢該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王爺和福晉?”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所以她才會哭,所以啟瑾才會這般緊張。

“喜兒,幫我倒杯水。”

水壺在外屋,喜兒

小跑步就出去了。我下了床,徑直穿過門紗,來到了外屋。大太醫跪在地上對啟瑾說:

“體虛脾弱,產後失血過多,寒氣入體。”

“精氣逐日衰竭。”

“無力回天。”

啟瑾攥緊了拳頭,感覺一不小心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能被他給捏碎了。

“不管用什麼方法,朕都要她好好活着。”

“如今之計,娘娘只能靜養。不過藥石無醫,油盡燈枯是遲早的事。”

“朕不要聽什麼遲早!朕……”

啟瑾怒目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身後的我。

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一時間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見我赤腳站在地上,快步過來將我攔腰抱起。

我抱着他的脖子,問道:

“無力回天,是說的我嗎?”

他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喜兒一樣,全是紅血絲。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生。你會好好的在我身邊。”

他說著否定的話,他眼角的淚卻出賣了他。我把頭好好的埋在他的胸口,聽着他亂了節奏的心跳,一字一句的說:

“好不容易回了宮,卻還是敗給了……”敗給了命。

命中注定,我在這裏過不完一生。

啟瑾,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在餘下的日子裏,忘掉啟閣的死,忘掉啟希,忘掉阿瑪額娘……不,阿瑪額娘我忘不掉,啟閣的死是橫在我們之間的坎,我也忘不掉。還有啟希因為我丟掉的爵位……我都記得,我都做不到忘掉。

儘管如此,在所剩無幾的日子裏,我還是想要好好的抱着你,吻着你,跟你說我想對你說的情話。

原本是一天一次的請脈,啟瑾讓換成了三次。而且指定要大太醫來請。

大太醫是什麼段位,那可是皇上的專用御醫。

看着這位高段位的大叔一天三趟的往我這兒跑,宮裏的其他嬪妃都以為我又懷孕了。就連莊妃也這樣認為,她領着合兒來,總是刻意避開不碰着我。

明敏又生了個兒子。

啟織進宮來報喜訊的時候,我剛好在乾清宮陪啟瑾一起看摺子。我樂的不得了,張羅着喜兒跑回去拿早就備好的長命鎖。啟瑾由着我折騰,當我從喜兒手裏將長命鎖放到啟織手裏的時候,啟織回道:

“如今兒也快有兩歲了,你若是再添一位皇子,才當真是大喜事。”

“我?”

我的笑都堆在臉上,一時間竟垮了下來。啟織見我變了臉色,不禁疑問道:

“你如今不是有喜了?太醫院的大太醫一天三遍的往你宮裏跑,大家都說你是有喜了。我還替你高興來着。那是出了什麼問題?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啟織關切的問着,我總不能說我時日不多了你好好珍惜與我相處的日子吧?我下意識看了眼啟瑾,啟瑾剛好也看着我。啟織還等着我的回答,我一緊張就開始瞎編了:

“哎呀,你怎麼也聽道聽途說的話?大太醫來診脈,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我要備孕啊!”

我還是找一個能讓大家都高興的理由吧。

“那年在蒙古喝酒,把身子喝壞了,後來生兒又是早產,如今我想再生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好好調理身體呀。”

啟織鬆了一口氣,咧開嘴笑道:

“那就好。”

送走了啟織,我看着手裏的離騷,遲遲靜不下心來。

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怎樣?

啟瑾過來將我抱在懷裏,親吻我的額頭:

“想什麼呢?”

“沒什麼。”

“他們說你今天沒有好好喝葯。”

王希就端着葯候在一邊,我皺着眉頭瞪着他,他忍着笑低着頭。啟瑾將葯端了過來,親自舀着湯藥,送到我的嘴邊:

“乖乖喝葯,喝完葯,就可以好起來了。”

秋日行獵。

啟恆拿皇上剛賞的弓箭朝咸福宮來,半路碰上了剛坐完月子抱着新生兒進宮來謝恩的明敏。

“七嫂安好。”

“遠遠的看,除了身形高大些,你倒是像極了男裝的念歡。”

“姐姐着男子裝束的模樣確實跟我很像。”

“若是不像,第一次見你,我怎麼會認錯人?”

君兒領着兩個宮女款款而來。

“你抱着孩子還走這麼快,讓你等等我你也不理,一會兒到了咸福宮,我得跟念歡好好叨叨你。”

“到了咸福宮,她才沒空聽你念我,肯定是一門心思的撲在孩子身上。”

明敏朝啟恆笑道:

“我們這些人之中,她最喜歡孩子,孩子們也最喜歡跟她嬉鬧。”

“是啊,中秋節那日,他應該見識過了。好啦,我有些渴了,別光顧着說話了,走吧。”

君兒本是要往前走,卻又被啟恆手裏的弓箭吸引了。

“描金的弓,皇上賞的?”

“嗯,皇上剛賞的。”

君兒把手一伸,眼睛看着啟恆:

“借我看看。”

啟恆一笑,雙手將弓箭放在了君兒手中。這弓的中間還鑲了塊祖母綠,君兒摸着,絲絲涼意從指間傳來:

“當真是好東西,明敏,你瞧這塊玉,成色一上眼就知道是上等的祖母綠。”

明敏上前也摸了摸,點頭道:

“確實是塊好玉。”

“我見過念歡有串上好的祖母綠珠串,往日她總是戴着,如今卻不見她帶了。”

“那是五弟送給她的。”明敏接道,想着如今再提她和五弟的這段有些不合時宜,便轉了話題:

“她那兒可是有不少上好的玉石,多半都是皇祖母賞給她的。還記得她從蒙古回來的那次給幾個孩子送到羊脂玉,通體沒有一點雜質,王爺拿回來我打開一看,就知道這可不是一般能得到手的。”

“說起那塊羊脂玉,我給薏兒做成了吊墜,現在成天都掛在薏兒的脖子上。”

“迎兒那塊被王爺收着,說是待迎兒再大些,給他做成配飾,掛在腰帶上。”

君兒和明敏說著笑着走在前面,啟恆跟在她們身後,聽她們說著,自己跟着笑着。陽光不錯,秋風微拂,我讓人搬了張桌子到院子裏,帶著兒站着練字。喜兒站在一邊研磨,看著兒拿筆一遍又一遍的畫著一字,臉上的姨母笑就跟她是親媽看着自己孩子有出息一樣。也對,喜兒可算的上是兒的半個媽了。

“念歡,快讓人給我拿杯水。”

君兒人未到聲音先到了。萃星去倒水了,兒一聽見人聲,立馬就把手裏的筆放下往門口跑去。他見着君兒和明敏咧開嘴就笑,看見她們身後的啟恆,小腳就朝他跑去,一把就抱住了啟恆的腿。今日啟恆身上穿着軟甲,他怕磕著兒,伸手朝喜兒招手:

“舅舅今天不能抱你,乖~”

喜兒跑去接,我叫住了她:

“又不是女孩子,男兒長大總是要穿盔甲的,更何況你今日穿的還是軟甲。沒事。你就抱抱他,讓他好好摸摸他日後要承擔的堅強和勇敢。”

啟恆皺了皺眉:

“你這個額娘倒是一點不擔心自己的孩子被傷着。”只得彎下身來抱起了兒。小傢伙的兩隻手一直摸着啟恆身上的軟甲,啟恆問道:

“喜歡嗎?”

兒看着啟恆,奶聲奶氣的說:

“喜歡。”

“等你再大些,舅舅送你一套好不好?”

“好,謝謝舅舅。”

明敏的這個月子坐的整個人豐腴不少。乳母抱着小王爺到我跟前,我想伸手去抱,伸出去的手卻不知該如何入手,比劃了多時,還是沒能抱到懷裏。

“怎麼了?”明敏問道。我撓了撓頭,尷尬的回道:

“孩子太小了,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就伸手抱過來就好了。”

“弄疼他了怎麼辦?”

“就跟你那會兒抱兒一樣的抱就可以啦。”

啟恆也走近了來看孩子。兒見我伸手要去抱另一個孩子,奔着我就要我抱,嘴裏還着急的喊着:

“額娘,額娘。”

君兒喝了水,忍不住笑道:

“瞧瞧,二阿哥爭寵啦。”

“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兒小時候的時候她可不經常抱。”

君兒說的對,我確實沒怎麼抱過那麼小的兒。因為是早產,我一直躺在床上修養,多是喜兒和乳母抱著兒來我跟前的。

“可是取了名兒?你生產完七哥進宮報喜的時候,皇上說要再想想的。”我抱過兒,一起逗着乳母懷裏的孩子,小寶寶皺着眉睜着大眼睛看着我們倆,充滿了好奇。兒一笑,小寶寶也咧開了嘴。

“還沒呢,王爺說等皇上想好了賜名呢。”

萃星給啟恆上了一杯茶,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啟瑾提起的行獵之事,他今日又拿着弓箭過來,便問道:

“你要跟着皇上去行獵?”

“嗯,明日出,去京郊的獵場。此次行獵要去好幾天,今日來就是要跟姐姐說這事。”

“你第一次去京郊行獵,萬事小心,別被誤傷了。你回來還得參加我辦的趴呢。”

啟瑾一臉不解:

“趴?”

君兒笑着解釋道:

“這是她造的詞,就是宴會。前些天特意出了帖子送去各大朝廷官員的府上,美名說是賞菊。念歡,經常與我打麻將的幾位夫人都私下跟我聽,皇貴妃這是要給皇上物色新人入宮還是要為麟親王選福晉。我當即就回了她們,後宮選妃自有三年一度的選秀為皇上物色,此次是皇貴妃宴請,可勁兒把自己適齡未婚的女兒收拾打扮了一同入宮,自然是有好事的。我這一說,大家都明白了。你這趴一辦,說實話,整個京城的官賈之家都盼着能把女兒送到麟親王府呢。”

“啟恆可是目前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單身鑽石王老五,我可不愁他沒有桃花,就擔心他沒能遇上心愛的姑娘。”

啟恆紅了耳朵,君兒笑開了:

“他害羞了。”

“若是你沒嫁給九哥就好了,當年你中意的麟親王府的小王爺如今就站在你面前~”

我假裝一臉的愁苦,君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她看着啟恆,不覺的紅了臉,反應過來我在用當年她追男扮女裝的我的事兒打趣她,一時間有些害羞,追着要來打我。我被她追着在園子裏跑,一邊跑一邊笑:

“如果沒有這一段,你跟九哥還成不了事呢,你們倆還得感謝我!”

君兒在身後氣急敗壞:

“我感謝你個

大頭鬼,就這件事,你騙我那麼多年~”

啟恆一把抓住了我,將我護在身後,問我:

“姐姐騙她什麼了?”

我還沒開口,君兒就自己說了:

“七哥和明敏成婚那晚,她女扮男裝說自己是麟親王府的小王爺,還撿走了我的手帕。我要她還給我,她說手帕在九貝勒手裏。後來……”

“後來,她就喜歡上了女扮男裝的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誇張,明敏也跟着笑。君兒本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現在一想也覺得當時的自己好笑,也跟着笑了起來。

“君兒,我問你,如果那會兒我真是麟親王府的小王爺,你會不會想嫁給我。”

我從啟恆身後探出一個頭,問道。君兒也不是一般人,絲毫不忌諱的回道:

“你知道那晚那麼多人,我看着你撿了那麼多手帕,為什麼還會把手帕丟在你能撿到的地方嗎?我見着你的時候就想啊,這是誰家的公子,如此好看,若是……”

“若是什麼?若是尚未婚配,你就去求你阿瑪進宮面聖賜婚?”啟齊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我捂着嘴,一臉完了表情。明敏也一臉完了的表情,君兒捂着嘴聳了聳肩,偷笑了一下,轉身朝門口跑去:

“她不是女兒身嗎?若是男兒身,我肯定就嫁給她了,也幸好他是女兒身,否則我也不會成為你的福晉。”

啟齊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後又伸手警告似的指了指我。我躲在啟恆的身後,沖啟齊做了一個級丑的鬼臉。

“皇上,你看看你的皇貴妃,總是拿我的福晉說笑。”

啟瑾也來了?我歪着頭朝門口瞅,正好看見啟瑾走進來。身後還有啟織。啟恆作揖請安:

“給皇上請安,給七哥、九哥請安。”

啟瑾看了啟齊一眼,朝我走來,牽住了我的手:

“多遠就聽見你們的嬉鬧聲,可是有累着?”

我搖了搖頭,挨着啟瑾耳邊悄聲說:

“我愛你。”

啟瑾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頭,這一幕又把啟齊給酸了。他連忙拉着君兒背過身去:

“臣等不敢直視。”

一院子的笑聲,此起彼伏。

“明日出宮行獵,我給你帶你愛吃的鹿肉回來。”

“好。”

平日負責給太后請脈的太醫跪在咸福宮門口求見我。自從太后被禁足在了她的坤寧宮,倒是一直沒人在我跟前提她的消息。我在園子裏澆着花,太醫跪在我面前,磕頭,顫顫巍巍的說道:

“啟稟娘娘,太后病了。”

我手一抖,停了下來。

“可是確診了?什麼病?”

太醫又磕了一個頭,回道:

“太后自從被禁足在坤寧宮後進食之量日益減少,后聽聞皇后失了神志,她進食的量就更少了。直到昨日,太后不進食了。”

不吃東西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昨日就不進食了為何今日才報?皇上可知太后的情況?”

“太后攔着不讓報與皇上知曉,臣不敢抗旨,只得是上報皇上太后安好。”

“糊塗!你這可是欺君!太后今日情況如何?”

“臣今日去請脈,太后就已經卧床不起了,口口聲聲說要見娘娘。眼下皇上不在宮中,皇后失了神志,太后若是有事臣也擔待不起,只能是來求見娘娘想想法子了。”

見我?她為什麼要見我?口口聲聲要我死的人如今病了要見我,說實話,這可是不是什麼好事。依她那年害阿瑪額娘的路子來看,這說不定又是一個圈套。我遲遲沒說話,一邊的喜兒有些急了:

“娘娘,可是不能去啊。眼下皇上不在宮中,若是太後下令將您扣在了坤寧宮,沒人能救您出來的。”

喜兒都明白其中利害。她在坤寧宮,坤寧宮以外的地方她沒法子管,坤寧宮內可是她的主場,她的太后懿旨可比我的皇貴妃口諭含金量高的。

但是,她病了啊。

啟瑾又不在,她生病了身邊又沒人。

我作為她的兒媳婦,還是得去看看她。

“喜兒,你留下來照顧兒,我去去就回。”

“主子!不能去啊。”

“我就去看她一眼,沒事。”

喜兒跪在地上求到:

“皇上若是在,也不會讓主子去的。”

“就是因為他不在,我才更要去。她如今都不進食了,兒子又不在身邊,她又想見見我,我沒理由拒絕。”

“你有,她害死了王爺和福晉,她三番兩次要你死的。”

對,她說的沒錯。

“可是,她是啟瑾的額娘啊。我會好好回來的,放心。”

我帶着萃星萃月跟着太醫出了咸福宮。

坤寧宮少了人走動,多有些蕭條的景象。門口的侍衛見着我,跪下來請安:

“屬下參見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裏面可是有什麼動靜?”

“回娘娘的話,坤寧宮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沒動靜?太后的脾氣沒有因為禁足而變的暴戾?

“開門吧。”

“這……”

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

“皇上口諭,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本宮不是隨意進出,太醫說太後生病了,想見本宮。”

“這……”

“太后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倆擔當得起嗎?”

一句話完勝。他們倆乖乖把門打開了。威脅果然有用。一股陰涼的風迎面而來,我下意識擋住了臉。院裏跪了一地的嬤嬤、宮女和太監。披散着頭的太后倚在門口,看着我。

“念歡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朝我招手。

我抬起腳,跨過宮門。我帶的侍衛站在門口,不讓嬤嬤們關門。

“太後娘娘身子不好,這宮門開着,涼風衝到了太后,你幾個腦袋也得搬家!”門口的嬤嬤沖侍衛吼道。這話明顯是說給我聽的。我帶來的人來之前都叮囑好了,無論如何都得把門口守好了不讓關上,說什麼都沒用,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刻進屋來救人。主要是救我,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又要逼着我喝毒酒之類的。

“嬤嬤,屬下都是奉皇上口諭保護娘娘的,難不成嬤嬤想要屬下抗旨?”

嬤嬤們齜牙咧嘴的卻不好再作,太后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將我領進了屋。一進屋,門就被嬤嬤從外面關上了,萃星萃月也被關在外面。我心裏一陣哆嗦,這是什麼路子啊?

“太醫說您病了,念歡是特意來瞧您的。”

“本宮確實病了,而且病的不輕。你瞧……”

說著,她就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這波操作猝不及防,我嚇的一聲尖叫,她蹲下了身,撿了一片碎瓷渣子,放在眼前看: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對,她是不會傷害我,因為下一秒她就朝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的心臟隨着血冒出咯噔一下就收緊了。

“你,你……”

“有些疼啊。”

“來人!太后,太后受……”

“別叫,你一來本宮就傷了,保不齊他們會以為是你存心要害本宮的。”

她笑着,將手裏的瓷片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榻上。我嚇的說不出話,趴在門口一直敲門,大聲的喊:

“救命,救命啊!太后受傷了!太醫,太醫進來!”

外面有萃星萃月的詢問聲,卻沒人進來。

“這裏可是坤寧宮,你的人在外面,本宮的人也在外面,就算他們有心進來,也進不來。”

這就是她設的局了。

我慌張的渾身找帕子,卻忘了我的帕子素日都是喜兒幫我拿着的。眼看着她的手腕血已經滴到了地上,我快步過去搶了她手裏的帕子,蹲下來給她簡單的把傷口包紮了。她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微微白的唇輕啟:

“這些日子本宮想通了一件事,傷害你,十六會恨本宮。而本宮因為你受傷了,十六才會恨你。”

這是什麼神邏輯?我搖頭:

“這樣做對你,對啟瑾有什麼好處?你受傷了,你自己疼,啟瑾也會心疼啊。”

“因為你本宮才會這樣,他還會恨你啊。”

她笑着,隨手又拿起了放在一邊的碎瓷片,迅又準確的在胳膊上再次劃了一道口子。這一次直接劃到了血管,血噴涌而出。我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伸手就要去捂傷口,她也不攔着,由着我手忙腳亂的找東西包紮。

我的眼淚滴在了她的手上,大聲的喊人進來,可只能聽見外面萃星萃月的焦急的聲音,仍舊沒人衝進來。我急紅了眼,脫了花盆鞋,拿起凳子就往門上砸,紙糊的門被我砸了一個窟窿,身後的太後有說話了:

“使勁砸,再使點兒勁兒。瑾兒,你瞧。”

我一回頭,就看見她拿着碎瓷片朝脖子割去。

“不!”

外面的侍衛聽見我的喊聲下意識就要往裏面闖,奈何被坤寧宮的嬤嬤和太監攔着,直到看着門被從裏面砸了一個窟窿,這才開始動真格的。侍衛們破門而入,就看見我暈倒在門口,太后坐在坐榻之上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我,手腕上繫着的白手帕被血侵染了一片紅。

腦海里都是太后抹脖子的畫面,我一遍又一遍的尖叫喊着不要不要,她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生生將瓷片劃到了脖子裏面。

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報復之後的快意。

我不用照鏡子就知道,我的臉上全是驚恐和害怕。

我的心收的緊緊的,感覺就快要喘不過氣來。我捂着胸口,一心想要離開那個屋子,可是門關着,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啟瑾,啟瑾!

你快來,救救你媽,她要自殺。她說她傷的越多,你就恨我越多。

你快告訴她你恨我,你快讓她停下來。

我好害怕。

京郊的圍獵場早在一個月前就被清場了,侍衛駐守不讓外人進出。只為恭候皇上及諸位王公大臣前來行獵。啟恆在南方時偶爾也會跟着阿瑪巡林,每每那時也是獵野物的時候,箭法也是那會兒練出來。出宮前,皇上答應要給姐姐帶鹿肉回去,所以剛到不一會兒,皇上便領着人去獵鹿了。自己本也是準備跟上去的,卻被內閣大臣葛瑞攔下了。

“皇上去獵鹿,我們去獵野豬,晚上烤野豬吃。”

啟恆勒了馬,笑道:

“本王第一次來這裏,還有勞葛大人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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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小團寵,休想和朕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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