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篇 第五章 破魔嶺

南洲篇 第五章 破魔嶺

花溫香在根果森林中有一個死黨,名叫牛奔霸,是一隻水牛厲獸,膂力和花溫香不分伯仲,經常挑戰花溫香,不是掰手腕,就是舉巨石,輸贏七三開,花溫香七,牛奔霸三。

天色剛亮不久,還在熟睡的花溫香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花溫香,你給我出來,我家那菜圃又是你搞得鬼吧,今天咱倆必須分個勝負,誰輸了以後就認對方做大哥……”

牛奔霸在門外喋喋不休間,還不斷用力敲門,弄得花溫香躺在床上目不交睫,心煩意亂,許久見它還不罷休,花溫香實在沒轍,穿上衣服來到門前,打着瞌睡道:“牛奔霸,大早上的不睡覺跑到我家喊什麼,大哥沒工夫陪你玩,快回你家那園子幫你爹種菜去。”

牛奔霸雖脾氣暴躁,四肢發達,但心眼不壞,花溫香對其並不討厭,算得上自己半個朋友,牛奔霸兩眼瞪圓,氣道:“別廢話,今天你若是贏過我,我不但認你做大哥,以後我家那菜園你也隨便去,想吃什麼拿什麼,怎麼樣,敢不敢決一勝負?”

花溫香對其所謂的誘惑根本不在乎,它家那菜園對於自己本就是來去自如,牛叔牛姨又大度,每次偷菜就算被抓到也只是嘮叨兩句就沒事兒了,倒是這小水牛次次都咄咄逼人,非要花溫香道歉,花溫香臉皮不比那黑猩薄,不但不道歉反倒理直氣壯,說只要它掰手腕贏了自己就道歉,牛奔霸雖長得孔武有力,可依舊次次輸給天生膂力驚人的花溫香,偶爾贏得幾次還是因為花溫香覺得這小水牛有意思,故意輸的,從此往後挑戰花溫香便成了牛奔霸的家常便飯,打敗他,成為同齡人中力氣最大的,是它給自己定的一個目標。

牛奔霸見花溫香站在門前瞌睡不斷,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挑釁問道:“怎麼,怕了?”

花溫香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這種光比蠻力的比試有什麼用,要是自己破魂之後,膂力估計會變大一倍乃至更多吧,這牛奔霸果真是個死腦筋,整天就知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較勁,不知道干點兒正事,早日破魂踏上武道一途多好。

此時的花溫香困意全無,說起破魂,不由地想起來了石叔昨日在皙山上答應自己的事情,心情大好,反正閑來無事,要不就陪這小笨牛玩玩,就當等石叔了,花溫香笑容玩味道:“比什麼,小水牛。”

牛奔霸就等這句話了,於是信心滿滿道:“我家有一塊壓面的石磨,將近三百斤,看誰背着它走的路長。”

既比力氣,又比耐力。

花溫香在銅盆的清水中洗了把臉后,答應道:“沒問題。”

牛奔霸迫不及待,重重道:“跟我走。”

花溫香家到牛奔霸家不過三里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它家是一個巨大菜園,足有數十畝,瓜果蔬菜應有盡有,怪不得小花總愛來此逛盪。

牛奔霸走到石磨前,石磨雖有三百斤重,體積卻不大,雙手正好環住,說比就比,牛奔霸兩腳成弓步,雙手鎖住石磨,手臂額頭青筋紛紛暴起,一個猛力借巧勁將石磨扛在肩上,深呼一口氣,將彎曲的腰板挺直,步履維艱地向菜園的小徑蹣跚而去,在走到快半里路的時候,牛奔霸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鐵青,咬牙又向前走了十步,只見其鼻孔中淌出了鮮血,呼吸變得困難,體力透支的不能再透支了。

“嘭”的一聲,石磨落地,牛奔霸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花溫香心中佩服,這小水牛好勝心是真的強,脾氣也是倔的很,再不把石磨放下的話,非得昏厥過去不行,花溫香坐在石磨上,看着臉色稍微好點兒的牛奔霸,問道:“還能行不,別壓出什麼內傷來。”

牛奔霸抹了把鼻血,“不礙事,該你了。”

花溫香也不矯情,手法與牛奔霸如出一轍,扛起石磨原路返回,在半路時突然感覺一股清涼從心口蔓延全身,沉重感驟然減緩了幾分,花溫香疑惑不解,這種感覺從未有過,感覺像是有源源不斷地力量從身體內湧出,不可捉摸,先不管這些,贏了小水牛再說,他花溫香又何嘗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

牛奔霸體魄強硬,歇息了一會兒就恢復了力氣,它跟在花溫香身後,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比自己當時搬石磨時要輕鬆很多,牛奔霸眼神逐漸陰沉。

在花溫香走到了它的起點時,仍是腳步不停,牛奔霸的眼神徹底絕望了,自己輸了。

花溫香其實還有力氣再走半里路,但他不想打擊牛奔霸,於是佯裝力竭,將手一松,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石磨落地揚起一片塵土,牛奔霸此時的心情就好像是被那三百斤的石磨重重砸在身上一般,心痛不甘。

花溫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笑問道:“不知奔霸兄可還記得先前的約定?”

牛奔霸冷哼一聲,“當然,我牛奔霸向來說話作數,絕非無賴之輩,今日是你花溫香贏了,以後喊你大哥便是,還有這菜園子,今後你隨便來。”

花溫香拍了拍其肩膀,壞笑道:“牛老弟,以後有難事儘管找大哥幫忙。”

牛奔霸倒也輸得起,低聲嗯了一聲,便將地上的石磨抱起放回原處。

只是放完石磨的牛奔霸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快步離開了,這次應該是心服口服了,而且恐怕再也不願見到花溫香了,太丟臉了。

正在這時,菜園中走出來一隻黑貓,手拿一根新鮮黃瓜大口咀嚼着,應該是剛從菜園摘的,它對注視牛奔霸離開的花溫香說道:“石叔讓你去西邊的破魔嶺找它,它說在那裏等你。”

花溫香哦了一聲,也不管那離去的牛奔霸,抓起黑球兒就向破魔嶺方向走去,黑球兒可不想去那鬼地方,便又撒謊說自己與那小棕貓有約會,去不了。

花溫香置若罔聞,黑球兒欲哭無淚,自己又成功把自己推向了火坑裏。

破魔嶺是森林幾大凶地之一,又有地獄嶺的別稱,偌大山嶺骸骨遍地,更有無數凶獸活躍於此,花溫香曾跟二叔來此幫胖爺尋過一株草藥,一路上二叔不知道宰殺了多少凶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其中一直獅獸蛇身的凶獸最令花溫香印象深刻,光是兩顆獠牙都要比花溫香身形龐大許多,那次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如此龐然大物,既畏懼又震驚,然而那樣的龐然大物,二叔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它便如見鬼神一般瘋狂逃竄,看的當時的自己一陣迷糊。

那次事情過後,花溫香真正確定了二叔實力的深不可測。

膽小的黑球兒更是深深的記着根果森林的每處凶地,它開始有點兒後悔幫石叔稍信給小花了,唉,都怪石叔非得拿那桂花糕誘惑自己,下次絕不上當了。

破魔嶺離牛奔霸家不算近,得將近五個時辰的路程,期間花溫香只是在山澗小溪中掬了一把水來解渴,沒做其它歇息,為了破魂,他一分一秒都不願耽擱。

晌午十分,花溫香終於望見了曾經來過的破魔嶺,依舊是那般陰森不已,嶺中不斷有嘶吼聲,哀嚎聲傳出,連綿起伏。

花溫香加快腳步,黑球兒趴在其腦袋上畏畏縮縮,破魔嶺不算小,綿延數十里,花溫香頭頂着黑球兒走到山嶺口,這才意識到整個破魔嶺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安靜起來,花溫香提高警惕,不斷環顧四周。

只是沒走幾步,花溫香就一陣苦笑,災禍總是突如其來,只見高空中一隻血紅鷹隼朝自己極速掠來,如被丟擲的巨矛迅猛有力,花溫香反應神速,將頭頂黑球兒抱入懷中直接撲在地上,躲過了那鷹隼的迎頭一擊。

血紅鷹隼一擊無果,立馬倒掠回來,速度又快了幾分,花溫香不知為何,幹勁十足,將黑球兒放在地上,竟是迎了上去,他側身一閃牢牢抓住鷹隼巨翅。

鷹隼的兩翅遒勁有力,將花溫香足足拖出十幾丈遠。

花溫香不甘示弱,雙手驟然發力,狠狠扯動鷹隼的兩翅,空中頓時飄落起了無數血紅羽毛。

鷹隼疼的一陣鳴叫,將花溫香狠狠的甩向地面。

花溫香雙手掌地以分擔雙腳的落地感,巧妙化解了大部分落地時的衝力,望着空中的血紅鷹隼,絲毫不敢鬆懈。

正當花溫香想一鼓作氣解決掉鷹隼的時候,一頭巨大劍齒虎從高壁上躍下,撲在了鷹隼身上,血盆大口一下就將其頭顱從脖頸上扯下,兩隻大爪將其身軀瞬間撕成兩半。

花溫香愣了一下,回頭抱起看傻了的黑球兒就往山腰上跑,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凶獸不是他能抗衡的。

況且突然變安靜的破魔嶺,暗處應該還有很對凶獸在盯着自己,只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面對的是劍齒虎這種敏捷型凶獸,往回跑肯定是必死無疑,只能賭一把,往山腰上跑,遇到石叔,它身邊總會有高手陪伴,到時候這頭劍齒虎就歡不起來了。

然而一些想法都是僥倖,劍齒虎的速度遠比花溫香想像的快,頃刻間就追了上來,黑球兒緊閉雙眼,聽天由命,花溫香來不及想別的應對策略,雙手緊握,打算奮力一戰。

劍齒虎撲向花溫香,黑球兒緊抱着花溫香腦袋,花溫香出拳果斷,用盡全力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劍齒虎的右眼上。

傷敵一千自損百八。

劍齒虎右半臉擦過花溫香的拳頭,猛力一撞,花溫香如斷線風箏般倒飛了出去,腹部被撞地一陣絞痛,黑球兒也是被甩飛出去,打了好幾個滾,花溫香捂着腹部,臉色鐵青,直接噴出了一口濃濃鮮血。

劍齒虎的右眼珠被花溫香一記直拳直接打爆,獻血直流。

僅剩一隻左眼的劍齒虎狠狠盯着花溫香,咆哮狂嗥。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暗處有一襲看不清容貌的黑袍厲獸,將一把繞有淡淡綠氣的匕首丟向劍齒虎,可飛掠的匕首在空中卻被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石子打落在地。

黑袍厲獸看到自己飛出的匕首被打落後,冷哼一聲,不再動作。

遠處,劍齒虎瘋魔般地沖向花溫香,滿身泥土的黑球兒在一旁不斷地祈禱神仙救命,花溫香忍者疼痛站起迎敵。

全力一擊,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當劍齒虎臨近時,花溫香知道自己肯定擋不下這一擊了,不過好像一切都晚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好歹能把它拼個暫時殘廢,到時候讓黑球兒逃走就行了。

就在這命懸一線之時,一襲青衫憑空出現在花溫香面前,它伸出食指抵在劍齒虎額頭上,後者如時間靜止般紋絲不動,只見那一襲青衫拇指勒住食指,輕輕一彈,劍齒虎瞬間化作一攤肉泥。

花溫香獃滯,黑球兒的心終於離開嗓子眼恢復如初。

石叔救我們來了,嚇破膽的黑球兒抱着平時最親密的石岩就是一陣亂哭,也不驚訝石岩剛才那駭人一擊。

石岩安慰了一下受了無妄之災黑球兒后,走道花溫香面前,問道:“還想習武破魂嗎?”

花溫香雖臉色慘白,眼神卻尤為堅定,“做夢都想。”

花溫香從剛才石叔的出現就明白了一切,石叔應該是一直躲在暗中觀察,不到危急關頭不會出手相救,以此試探自己的決心,這倒也是情理之中。

習武破魂本來就是一件極苦的事兒,命懸一線的時刻常有,越是這樣越容易激發人的潛力,虎口脫險對破魂大有益處。

不過這情理之外,讓花溫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石叔的實力竟如此強勁,自己平時竟一點兒都沒有察覺,而且剛才那一擊可不是尋常修士就能使出來的。

到頭來花溫香的百般猜測還是錯了,見石叔身旁無一厲獸,他知道教自己習武破魂的厲獸應該是最不可能的石叔了,看來石叔真的要當自己一輩子的師傅了。

花溫香對高手又有了一個新定義,實力與外表不一定成正比,石叔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知道森林中還隱藏了多少像石叔這樣韜光養晦的厲獸。

文弱書生中也是有高手的嘛。

石岩雙手負后,眼神欣慰的看着花溫香說道:“乾的不錯。”

花溫香忍者疼痛,咧嘴一笑。

隨後石岩望向臨近山腰的一處石壁,說道:“回去告訴易太,我石岩做事有分寸,不用它老擔心。”

那懸崖處傳來聲響,“希望如此。”

青衫厲獸點頭送行。

山崖那邊並無一點兒動靜,黑袍厲獸已悄然離開。

花溫香與黑球兒面面相覷,這暗中還隱藏了厲獸,渾身疼痛的黑球兒現在有點兒生氣它們先前為什麼不早點出手相救。

花溫香覺得今天真是長見識了,兩次大排場都是在這破魔嶺發生的,多年前的二叔,今日的石叔,都是自己嚮往的大修士,那種一指抵千斤的力道真是玄妙,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那實力了。

少年愈發希望自己能破魂登上武道一途,希望能出林去那廣袤天下看看,更希望石叔可以這樣一輩子當自己的師傅。

而從今日起,少年會慢慢走向那希望彼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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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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