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伯牙絕弦
樓陌依言走上前去,輕輕撫過那琴弦,只聽得一陣清冽的旋律傳來,音質輕透明亮,即便她並非愛琴之人,也不得不對着琴贊上一句:好琴!
“小陌陌,你應該是會撫琴的吧,不如彈一曲來聽聽?”汶無顏忽然一臉期待地望着樓陌,直覺告訴他,陌塵該是會彈琴的,而且是個箇中高手!
樓陌淡然一笑,逍遙谷三年,她倒是跟大師兄學了琴,但也只限於會彈罷了,琴技算不上高明,只是勝在心境平和。
事實上,她前世倒是頗為喜歡結他,閑時總會彈上兩曲,所有樂器中她也就只會這麼一種而已,之所以學結他,有兩個原因,一是結他相對於其它樂器要簡單些,不需要太多的天賦;二是因為結他的音色她很喜歡,清澈乾淨,帶着些許置身俗事之外的釋然。
不過這焦尾,試試看也無妨!
樓下的拍賣還在繼續,三樓包廂內傳出了一陣錚錚的琴聲——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颯颯的音符伴隨着流暢的指法傾瀉而下,再配上焦尾那獨有的音色,眾人聞之皆是心頭一震,頗有種清風明月、蕩氣迴腸的洒脫之感。
一曲畢,整個第一樓內寂靜一片,許久,桃夭的笑贊聲響起,打破了沉默:“看來今日這焦尾倒是有了個好去處!也不枉它埋沒了這麼些年!”
眾人回過神兒來也紛紛附和稱讚。
樓陌此刻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坦白講,她的琴技真的一般,並無任何出彩的地方,不過是這首曲子寫得好,讓人聽之忘神,忍不住沉浸其中……
於是淡淡道:“桃夭姑娘謬讚了,在下琴技不過爾爾,是這焦尾難得加之這首曲子本身獨特罷了。”
“咳咳——”,這個“在下”是個什麼鬼,汶無顏一口點心噎在了喉嚨里,人不都是男子才以此自稱嗎?陌塵她……好吧,估計她自己也沒把自己當成是個姑娘……
同樣聽到樓陌這個蹩腳的自稱的還有隔壁的夜冥絕,不過相比於汶無顏他倒是淡定了許多,只是稍微皺了皺眉,隨即也就坦然接受了,畢竟他也實在想不出來陌塵以“小女子”自稱的畫風會是怎樣的……詭異!
“姑娘,不知可否告知這首曲子的名字?”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樓陌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是他!
樓陌嘴角掛起一抹笑意,看來這位三皇子真真是個喜愛音律之人了,若是可以,他和大師兄倒是可以引為知己,閑來無事切磋切磋音律了。
“此曲名曰《高山流水》,是一位隱世高人俞伯牙所作,昔聞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乃破琴絕弦,終身不復鼓。”
這首曲子樓陌只在逍遙谷彈過一次,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並沒有俞伯牙和鍾子期二人,自然也就沒人聽過這首曲子了。
對於伯牙此人,樓陌是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敬意的,畢竟這世上不是誰都有他的那股決絕之態。世事紛雜如斯,能如伯牙一般保持初心的純粹之人寥寥無幾。
他很幸運,因為遇到了懂他的子期,他也很不幸,因為子期最終還是死了。
世事大抵皆是如此無奈吧,失而復得固然令人欣喜,然得而復失卻是更令人可悲可嘆!
聽了這個故事,樓下眾人議論紛紛,嘆息不已,只道是這樣一個音律大家就這樣破琴絕弦,世上不知就此少了多少傳世佳作!
賀蘭瑾瑜沉默了少許,輕聲道:“這樣也很好,子期已死,這世上再無懂他之人,勉強再彈奏下去,也終究不復當時的心境了,弦斷在該斷的時候未嘗不算是一個完美的收梢!”
樓陌聽了他這番話不禁暗自點頭,的確如此,《高山流水》本就因二人的相知而存在,既然子期都不在了,伯牙又如何還能再彈奏出這樣的絕世之作呢!破琴絕弦是對子期、也是對他們二人之間這份情誼的尊重,無所謂可惜不可惜。
拍賣扔在繼續,隨着一件又一件的拍品被拍下,各人心中卻都有各自的思量。
……
兩個時辰后,此次鑒寶大會迎來了今日最後一件、也是最貴重的一件拍品——傳說中擁有駐顏之效的玉髓!
據聞,這玉髓是上古之物,采天地日月之精華,頗具靈氣,佩戴在身上可使人容顏不變、百毒不侵,雖不能使人長生不老,但卻是個延年益壽的寶貝,是以整個臨淵大陸上但凡是有些權勢的上位者,便沒有不覬覦此物的!
畢竟人這一輩子,權勢達到了頂峰,那麼最害怕的便是一個“死”字了!
只可惜,這玉髓自六百年前赤炎古國衰敗,臨淵大陸四分五裂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世人更是從未見到過此物,若不是史料記載,人們幾乎要懷疑這玉髓是不是真實存在了!
包廂中,汶無顏和樓陌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瞭然,夜冥絕和北堂嘯對這玉髓都是勢在必得,然這玉髓卻只此一件,至於最終花落誰家,那就得看看究竟這二人誰更技高一籌了。
說起來,這兩個人可都不是什麼良善易與之輩,最終結果如何,他們拭目以待!
作為本次鑒寶大會的壓軸拍品,玉髓的起價便定在了五十萬兩的高價,然即便是如此,眾人也都紛紛出價,上古之物,本就是有市無價,若是僥倖得到的話,那可是幾乎等同於青春不老啊!
很快,玉髓的價格便被抬到了一百萬兩,而這個時候,夜冥絕和北堂嘯卻都還沒有出價,這倒是在樓陌意料之中,若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二人應該是打算等到眾人將價格抬到一定程度,沒有幾個人能跟得起時,再出高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