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苦的蛻變
這個企圖侵犯她的人,就是養了她12年的養父郭山,他抽煙酗酒,不務正業,從小她就是在非打即罵中度過。
只是這兩年開始,他總會用怪異的眼光盯着她。
有一次,他還從門縫中偷看自己洗澡。
她感覺到害怕,惶恐,所以儘可能避過他在家的時間梳洗自己。
後來有一天,他聽到郭山喝醉了酒大罵母親,待她趕過去時,母親整個人被他扒光了衣服,身下一灘血。
郭山見是她,就往她跟前湊着,伸手還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
她嚇得逃出了門,在外面的樹林裏過了一夜。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將鐮刀放在枕頭下,膽戰心驚的度過一個又一個黑夜。
她想過,這種絕望無助的生活還不如死了好。
然而,不能!
她想活着,想逃出這裏。
求生的信念支撐她一次又一次的咬牙挺過!
可是,此時,她似乎看不到希望了……
就在最後一點意識也要消散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撲了過來。
是王越香,她的母親。
她蓬頭垢面,形容枯槁,因長期卧床不起,身體肌肉都有些萎縮,然而她還是從屋裏爬了出來,死死抱住郭山的腰不鬆開。
“快跑啊孩子!”
“……媽……媽……”
郭芳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企黑暗裏母親乾枯的手臂就像是繩索,死纏着郭山,任郭山拳打腳踢都掙脫不開。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場讓她連哭都哭不出的惡夢。
“放手,死娘們兒!”
“快走啊孩子!”
……
郭山的咒罵,王越香的嘶吼,兩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
王越香臉上全是血,而她死咬的郭山頸部也血紅一片。
郭芳跌坐在地上,身上的全部神經像是虯結在一起,盯着眼前的一切。
“媽……,爸,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郭山畢竟是個男人,他一咬牙,扯開王越香的腦袋。
脖頸上被王越香咬下一塊肉,疼的他哇哇大叫,可還沒忘扔下王越香就朝郭芳這裏撲過來。
最後一眼,郭芳看到的是王越香抄起的菜刀砍向郭山的頭。
漫天風雪裏,郭芳找不到方向。
她不敢停留,怕郭山再追來。
摔倒了爬起來再跑。
刺骨的寒意,還有埋在雪地里枯枝石子,咯傷了她赤裸的腳心,她的膝蓋,她的掌心。
她不覺疼,也不怕疼,只怕錯過這一次,就永遠跑不出這座大山。
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血水染紅了她的臉,寒風肆意的刮割着她裸露的身子,求生的意志使她強撐着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爬起來繼續跑。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再也跑不動地抱緊自己環顧四周。
冷,好冷,冷到她整個身體都已經麻木。
冷到每一根血管都凝成了冰。
她眯了眯眼睛很久才發現,自己慌不擇路的跑到一個山坡上,光禿禿的山坡被雪覆蓋。
她跑到了一條死路上。
驀然間,她想起小時候。
她以為那就是自己家,可是如今,她的家又在哪裏?
抬抬眼,眼底湧出溫熱,滿是凍瘡的手撫了撫眼角。
“媽媽……”
她一聲聲喚着,這麼廣闊的天地,她無疑是最孤獨的。
她有些絕望了,這樣的天,她會凍死在這裏的。
不過這樣也好,努力過,就沒有什麼後悔的。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郭山操着咒罵一路真的跟了過來。
郭芳看着已經入了眼帘處的模糊身影,閉了閉眼睛,轉身跳了下去。
後來,陷入迷混中的郭芳,只覺得身體被包裹在一片熱源里,凍得麻目的身體開始鬆軟下來。
眼睫上傳來羽毛一般的溫柔觸感,一直蔓延至她的臉。
融化了已經結成冰的血液。
她微微顫抖着睜開眼睛。
隱約看到一張模糊且陌生的臉。
只是黑暗中,她更加看不清。
陌生的氣息,陌生的味道。
陌生的空間裏,她下意識地,瑟縮着身子,骨子裏的防備驀地又開始蘇醒。
那帶着體溫的大手已經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溫暖又好聽的聲音像陽光一樣在耳畔鋪開:“不怕,我是沈銘溪!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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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一楨楨,如同重新撕開了傷口,牽動着所有神經都在疼痛。
她抱着沈銘溪,在他懷裏沈銘溪滴滴抽噎着,許久,天空飄起了雨,刷過車玻璃,他才暗啞着嗓音說:“我們回家?”
沈月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感覺到莫名的安心。
“我想……去看看她!”
“好”!沈銘溪一隻手撐起了她佈滿淚的小臉,燦暖一笑。
所有陰霾仿若瞬間消散。
所有不幸的命運齒輪開始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