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飛盧劍(5)
這是顧裴青第一次上朝,金碧輝煌的大殿裏,八根刻着騰龍的金柱直撐殿頂,殿頂上繪各神話人物,活靈活現。官員們根據品階着不同圖案的官服,整整齊齊站着,共六列,三十餘排。左邊四列是文官,右邊兩列是武官,中間留了一條走道。
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站於皇上龍椅下方,面朝百官。皇上龍椅下還設了一個矮木桌和軟椅,木桌腿凳上刻有各狀蛟龍,祥雲和花卉,顧裴青知道那是為川王爺專門設的位子,但是川王爺只對玩樂充滿興趣,一年也就上朝個一兩次,那個位子常年空着。太知閣六相站在六列之首,手持象牙笏板。
顧裴青站在殿尾的角落裏,一人獨成一列,站在最後面的壞處就是有一些老臣說話聲音極小,他根本就聽不清楚,早朝完了,他還處於半懵的狀態。
跟隨着人流顧裴青往宮外走去,前面走着的兩個老臣顧裴青不認識,但是他們聊天的聲音比在殿上發言的聲音大多了,各種消息直往顧裴青耳朵里鑽。
“我居然沒想到西邊上繳的銀兩出了問題,西邊尤其是菊汀縣的縣令不就是聖上最信任的湯井嗎?如今出了這個問題聖上估計氣得夠嗆,太知閣那邊又要連夜商討對策咯。”
“沒想到蘇家的年輕小夥子這麼能幹,才接手供奉清算,這麼快就查出問題了。”
“蘇現嘛,以前弔兒郎當的,突然就變了個人似的,要是我孫兒同他這般說變就變就好咯。”
“如今這年輕一輩里,要說最可惜的還是吳越然,寫得一手好文章,可是任何晉陞都沒輪到他啊。”
“我看啊最可惜的是公主的駙馬哦。”
“說起珏雅公主,她不是和張小將軍有過一段孽緣嗎?”
“什麼張小將軍,聖上不是才宣佈他成了並城護軍右參領嗎?聖上這一手真是妙哉。”
“此話怎講?”
“張家征戰沙場,出了好幾個將軍了,蒼之國一半的兵馬都聽命於張家,而且這些軍隊都是駐守邊關,相當重要。張家的女兒就是大皇子的生母真妃,雖然她福薄早逝,但是張家一直都是大皇子最堅強的後盾。張聿在南境的表現為人稱道,軍中呼聲愈發高,卻被留在並城,一方面削減張家對邊境軍隊的影響,減少大皇子舉兵造反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加強了並城守衛力量,最近陳國二皇子不是要出使我國,進行談判嘛,有張參領在,憑他的能力,定能護陳國二皇子安全。”
“什麼大皇子舉兵造反,小心了你這張嘴,難怪十年沒有動過,在這外面這種話能夠說嘛?”
兩人趕忙扯開話題,絮絮叨叨了一些其他事情,顧裴青一路聽着出了宮門,得到的信息比站在大殿裏旁聽多多了。
剛出宮門,馬車和轎子整齊羅列在官道上,頗為壯闊。各官上了自家馬車或是轎子有的回府,有的回當差的地方,有條不紊,張聿的馬車就停在最顯眼的地方,他探了個頭出來,看見顧裴青就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你走得很慢。”他的語氣里卻沒有埋怨的情緒。
顧裴青沒有上車,只說道:“我還是先回去一趟,把要帶的東西全給帶上。”
“不用了,阿葉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並且放進張府了。李公子我也給他安排了住處,你倆都住我府上的東廂房裏,我先送你去禮部吧,等你散值我們就可以開始調查兩年前的佈防圖失蹤案了。”
“你不去你的參領堂,倒是閑余時間送我去禮部了。”
張聿冷笑了一下,道:“我現在不過是個右參領,去不去應卯有什麼關係,而且也不是我該表現的時候。”
顧裴青沒有接話,他內心明白平時如同冰山一樣的張聿同他說了這話,代表着兩人之間關係稍稍緩和了些。
禮部正是忙亂的時際,再過個十天陳國二皇子帶着他的出使團就要到並城了,而琪郡主和吳越然的婚典也在二十天之後舉行,皇上的意思是要按照公主的規格來辦,禮部此時如同混戰,禮部尚書安藺葉把各項任務分完才想起這個最近的話題中心人物顧裴青,想着顧裴青對禮部各項事務都不熟悉,而現在又抽不出人來帶他,安藺葉便給了他幾本關於蒼之國皇族禮儀祭祀的書籍,順便給他安排了個做陳國二皇子聯絡人的任務,草草打發了他。
顧裴青捧着那幾本書,又上了張聿的馬車。
“我還以為會有什麼歡迎儀式呢,”張聿瞥着那幾本書,繼續道:“顧大人如今的重心還不如放在我們的案子上。”
馬車開始動起來,顧裴青把書籍往旁邊一扔,道:“那不如現在就開始吧,還請張參領說說當時的情況。”。
張聿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看向馬車頂,又慢慢把目光放在顧裴青身上,四目相對,他開始訴說當時的情況。“南境佈防圖原本是放在我爹房間裏的,他這些軍事佈防圖都會鎖在一個木盒裏,不過他覺得我到了應該學習軍事佈防的年紀,就把鎖木盒的九子鎖密碼告訴了我。那天我開了木盒,把南境佈防圖拿出來看,其實我不應該把佈防圖帶出他的房間,但是我想給辛哲看一下,就悄悄拿了出來。我把佈防圖放到我書房裏,讓桐兒去叫辛哲過來,我一直在房裏等着,沒過多久桐兒就跟我說辛哲出門了。我原本想在書房等辛哲回來,此時翡明來找我了,她約我鏡湖賞花,我把佈防圖夾在了一個小冊子裏就出門了。等我回來,辛哲和桐兒在我院裏練劍,我回了書房把佈防圖拿出來叫了桐兒和辛哲一起觀察商討,他們是我最信任的兩人。晚上翡明又來找了我,她雖然三腳貓的功夫,但是輕功不弱,也沒有驚動我府上的護衛,在我書房裏說了會兒話她又走了,當時我想的就是明日去提親的事情,也沒有注意佈防圖什麼時候失蹤的,只是第二日一早,我在書桌上怎麼都找不到那張佈防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