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篇 染血的日記

作家篇 染血的日記

——這份報紙,已經發出去一天了。

看着桌上的報紙,文一凡沉思着,像是在思索着什麼一般。

包括密碼的破譯,在今天早晨也通過匿名郵件的形式發送給了警局,但是在這些事情結束之後,另一件他更加在意的事情,卻依舊毫無風聲。

那便是“繼承人”的調查。

就在昨天,那一份報紙剛剛發去千家萬戶之前,他就已經在每一處報社的系統之中通通佈下了手段,只要檢測到指定文件被人拷貝或發送到其它的設備之中,都會捆綁發出一份病毒,內容也很簡單——通過不斷複製從而控制住對方的電腦,並且可以建立一個單方面的連接,使得自己可以窺視使用者的私隱。

而即便這個病毒被人察覺,也毫無關係,因為如果直接攻破病毒並刪除的話,反而會導致更嚴重的一系列後果——這便是來自於他的報復,這也是“繼承人”所使用的手段。

來而不往非禮也。

但是很可惜,那些安插在各個報社之中的手段竟然一個也沒用觸發。

即便是發給他文件的報社記者也是一個黑客高手,又或者是自己的手段被他識破了,從而使得他用其它手法獲取了情報,這兩種情況都無法妨礙自己。因為即便是沒有觸發病毒的陷阱,在提供給報社的新聞之中,自己也加入了些許有理有據的情報陷阱。相信以“繼承人”的性格,在獲知了那些誤導性的情報之後,必然也會做出相應的行動,從而露出破綻。

但是一天過去了,這兩種情況都沒有出現。

以“繼承人”的情報處理速度和行動能力來看,他能夠剛剛來到中國第一天,就鎖定了自己的位置,並且在當天便來到了目標城市,這足以證明他那強悍的行動力。

擁有這種行動力的人,一天時間足以他干出很多事情了,因此也不存在什麼“來不及行動”的情況——整整一天毫無動靜,這足以說明情況了。

這樣看來,“繼承人”應當是直接自己前往那裏,動用本尊的身份直接與目擊者等人交涉,這才避開了自己的陷阱。

這樣一來,就又出現了兩種情況。

一種是“繼承人”壓根沒有發現那篇報道之中自己設下的陷阱,從而直接馬馬虎虎地跑到目擊者那邊取證了。然而從之前的行動就能夠看出,他不是這樣的蠢貨,因此這個情況排除。

第二種便是“繼承人”看破了自己的一切手段,反其道而行之地孤身一人前去調查,並沒有依賴媒體的力量。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第二種情況應該就是事實了。

——總而言之,這一次雖說被看破了手法,但是我並沒有輸。恰恰相反,繼承人看破了我的手法,反而可能使得自己落入更加不利的局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辦公室外的操場上傳來陣陣喧鬧,那是正在上體育課的學生的聲音。

因為那其中,還有一個陷阱。

——既然能夠看破我的手法,“繼承人”必然能夠感覺到,我似乎有意再將他往“通過媒體了解真相”這條路上引。而這條路的特點,便是通過電腦技術足不出戶就可以一個人監視所有。但是如果是走訪調查的話,一個人便完全無法監視過來了。

——正因如此,他很有可能會認為,我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監視所有目擊者,因為如果我能夠兩邊都監視的話,就不需要刻意引導他走這條路了。所以,他此時此刻必定會認為,“作家”只有一人,而沒有足夠的人手監視一切。

——但是你錯了,“繼承人”,這也是我想要讓你推理到的東西,事實上,我曾經的確沒有足夠的人手能夠監視所有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成功打入了警方內部,某種意義上來說獲得了他們的信任。這就意味着接下來我可以刻意引導他們為我所用。

——可憐的嚴鋒——嚴隊長,你自作聰明地認為自己的試探會將我放置在不利的局面,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大的助力——“繼承人”,恰恰會死在這個試探上!

——絕對不能夠讓你們兩個人碰在一起,若是你們一旦共享了情報,豈不是就將一切事情全部對上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我也不得不冒險將嚴鋒滅口了。但是這無疑只是一個緩兵之策,因此我的最主要的目標,就是避免你們聯手。

——如果我一味地隱瞞的話,嚴鋒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繼承人”必然會發現這一點,這樣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因此我必須要找到一個機會,令二人即便碰面,也絕對不會和對方共享情報。

——那麼……該怎麼做呢?

看着操場上盡情嬉鬧的學生們,文一凡的雙眼微微眯起,絕美的臉龐看不見一絲表情。

想要讓二者反目,必然需要極其自然的手法……不,那樣的話,應該會被“繼承人”發覺不對勁,因此必須要一點小意外——這樣的話,的確是一個很難辦的事情。

輕嘆一口氣,文一凡轉身看向桌面,最近有些疲勞的大腦逐漸開始變得不冷靜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必須要冷靜下來。

——至少如今,另一張網正在緩緩展開。而這張網,便是從林允謙身上開始的。

讓林允謙來到這裏工作僅僅是偽裝在外表之上的目的,這種行為的好處只有一個——那就是拉進二人的關係。顯然,經“作家”之手佈下的蛛網必然不可能這麼簡單。

真正的目的,在於昨天泄露出來的,有關於身份的信息。

在“繼承人”風風火火地殺到這裏來的時候,文一凡就已經開始在想,該如何最大程度地隱藏自己的身份,使得“繼承人”會被自己誤導從而完全迷失方向呢?

最終,在排除了一系列的行動之後,他另闢蹊徑,選擇了一條最為冒險的方法——主動貼近距離。

平常“作家”顯露出來的特徵,便是極其謹慎,從來不露出任何破綻,每一次擊敗敵人的招式也是最大程度能夠保全自身的策略。這便是他留給敵人的印象,然而事實上,這只是一層偽裝。

又或者說,賭徒或是穩紮穩打,這兩種性格都是偽裝。他會依照情況,選擇扮演自己的角色。

——而賭徒,無疑是如今應當扮演的角色,但如果這樣做的話,自己也會失去這一張底牌——因為如果這一戰的情報泄露,就不會再有人相信我表露出來的性格了。

不過為了擊敗“繼承人”,值得丟棄這一張底牌。

——如若我是一個偵探,一個懷着必死之心與某個權勢滔天的罪犯進行博弈的偵探的話。我毫無疑問會先從這名罪犯的受害者入手,從他們那裏獲知有關於這名罪犯的一切情報,然後從中尋找破綻,將之擊敗!

——將那些假資料一一整理齊全可廢了我不少力氣,但是那些都是值得的,因為就是因為這些資料,我將會更勝一籌。

——在警局那邊,我曾經為了將自己的身份變得完全沒有問題,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即便是祭祀院,也絲毫無法在其中找出半點毛病——在那裏,我的身份是一個雙親失蹤的富二代,當然,四年後的今天,他們的下場當然是死亡。

——而我,則是他們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因此,給林允謙看的報紙,的確是當年真實發生的事情——一對富豪夫妻神秘失蹤,留下了他們的兒子,那名兒子,叫文一凡。而更妙的是,當時那對夫婦,就死於“作家”之手。

千萬不要以為這件事情是一件自相矛盾,事實上,這就是一個鵲巢鳩佔的故事——初來乍到的“作家”將一家三口連同知曉一切的人全部滅門,背後交雜着整個祭祀院的運行,終於使得文一凡的這層偽裝變得堅不可摧。

換句話說,“文一凡”這個名字,也是如同“許桓英”一般的偽裝!

而他現在在做的,就是要將自己偽裝成“作家”的受害者!

——由於這一對夫婦,連同他們的親人都是被我殺死的,因此即便是再怎麼隱瞞,也無法藏住他們在一年之內全部失蹤的真相。因此“繼承人”能夠調查出是我下手殺死了他們,並不奇怪。

——但是妙就妙在,他只能調查出,除了“文一凡”之外,其它的所有人都被“作家”殺害了。

在這種情況下,“繼承人”會想到的,是“作家殺害了一家所有人,只為了自己鵲巢鳩佔從而製造出假身份”,還是“作家因為某種不可告知的原因,將除了孩童的一切人物全部滅口”呢?

很顯然,前者更加容易留下許多破綻,而“作家”明顯有着更加穩妥的方法,這種手段不符合“作家”原先的風格,所以,這個情況可以排除。

——你一定會這樣想吧,“繼承人”!

於是,在排除了第一個假設之後,剩下的那一個假設,就定然會被“繼承人”看作是真相。

這便是反向思維的魅力,事實上,這種思維從來不怕連續使用,只看使用者自身的修養。

最終,在這一點點的誤導之下,“繼承人”會得出一個完全相反的事實——由於某種原因,“作家”動用了自己的權限滅口了所有人,卻唯獨留下了他們的獨子。

那麼在他看來,當年這一切滅門案的真相也必然藏在這名孩童身上!

——在得知這起滅門案的蹊蹺后,他接下來的行動,很有可能會先調查出一切,在發現了真相后,會將自己視作是還原真相的唯一人物從而來接近自己——毫無防備的接近。因為在他看來,一個被滅門的年輕人,必然會因為仇恨不遺餘力地與自己一同對抗“作家”,而更巧妙的是,這名年輕人表露出的才華,甚至可以被他看作自己的最大助力!

殊不知,披上羊皮的狼,早已靜靜地潛伏在了自己身邊……

想着接下來的一切,文一凡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智商永遠都是自己最為鋒利的匕首,從來沒有過例外。

——那麼接下來,就是考慮該如何讓這個消息被繼承人“自然地”獲取到了。

——該怎麼做呢……

“嘀嘀——”正當其冥思苦想之時,身旁的電話,卻突然響起。

“喂?”看着來電者的姓名,文一凡略微皺起了眉頭,卻還是接起了電話。

“文老師,請看我發給你的資料,”嚴鋒那略微有些疲倦的聲音傳來,很顯然,長時間的工作令他也有些經受不住了,“昨天兇手又一次向警局寄出了有關於案件的資料,具體的信息,我已經發給你了。”

——又一次……嗎?

輕掩笑顏,文一凡正了正嗓子,說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全力配合調查的。”

——什麼時候警局,變得這般來去自如了呢?

——我怎麼就沒遇到這種好事?

………………

——你好,諸位想要逮捕我的警官們,正如你們所猜測的那般,我便是你們苦苦尋找的罪犯,也是最近這幾天滅門案的真兇。

我猜你們此時此刻,應當會感到憤怒,那是一種針對於罪犯特有的憤怒,我能夠理解那種憤怒,儘管這聽起來並不符合常理——一個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竟然向著要去理解抓捕自己的警察。

但是,我想要說的是,你們弄錯了自己的敵人。真正的敵人就在你們面前,我們本應該是最親密的戰友,共同抵抗着這座城市之中真正的邪惡——相信我,那種邪惡並非是你們平常所接觸到的罪犯。與那邪惡比起來,像我這種的連環殺人犯,簡直是不值一提。

或許你們並不相信我所說的話,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一個警察永遠無法相信一個罪犯。

言歸正傳,如今,我要說的是,你們實在是太差了——從各方面來說。有關於我留下的密碼,必須藉助他人的力量才能夠破解;有關於我的作案現場,你們根本沒有發現任何有助於自己的線索;甚至面對我的一次次光顧警局門口,你們也根本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行動。從這三點來看,諸位根本無法算作稱職的警官。

不過,沒關係。如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戰勝我的機會,記住,你們只有一次機會,看透我的暗示。

有關於下一步解密的提示的信息,請仔細閱讀我留給諸位的線索,那其中隱藏着諸多你們想要的線索。

請記住,一定要快。你們必須清楚,你們現在的處境,可並不樂觀。

動用你們手頭上的一切資源,跑起來吧!掌握時間之人,才能掌握一切。

祝你們好運。

…………

看着投影儀上面的信息,所有人沉默着,誠如信上所說的那般,他們此時此刻,早已被憤怒所籠罩。

“我先說一句吧,”劉文宇緩緩起身,看向所有人:“這一次,兇手採用的不再是是令孩童將郵件送到警局的手法,而是直接堂而皇之的將郵件放在了快遞之中。這才使得值班的同志並沒有太多懷疑,就將包裹送了進來,因此可以肯定,兇手必然在身份上做了些許偽裝。”

“通過查詢快遞單號,我們並沒有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結合兇手的反偵察手段,這的確並不反常,但是從兇手能夠知道我的姓名這一點來看,他或許有着打入警局內部的手段。”

“換句話說,要麼是內部的同志泄露了消息,要麼就是他能夠黑入警方系統;相比較懷疑自己的戰友,我更傾向於後者。”

一席話語之後,劉文宇緩緩地坐下,隨後操縱投影儀,打開了剩下的內容。

“大家接下來看見的,是兇手留給我們的提示,我相信這些提示背後,一定隱藏着一個正在等待被救援的受害者,所以,請大家仔細思考。”

隨着他的操作,投影儀緩緩地顯示出了下面的內容。

是三篇日記:

2003年9月2日

開學第一天,遲到的同學有好多,他們的理由都是堵車,哈哈,沒想到新同學都很有趣呢。還好家裏去學校的路很順暢,不然就死定了~

校園的結構很複雜,一不小心就會迷路,還好有老師認識路,不然就遲到了。

學校附近很繁華,但是跟學校一樣,很容易就會迷路。就連上學的路上,都需要開着導航。

不過,至少校園的生活看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2005年3月24日

寄宿家庭人很好,而且附近的小鎮也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我與——(此處被兇手抹去)一起到那裏品嘗了土耳其烤肉,有股奇怪的味道,但是還是很不錯的。

……

隨着投影儀上面的信息緩緩地呈現,眾人的心情逐漸冷靜了下來。他們知道,眼下最為有效的還擊,就是破解兇手的謎題!

“地點應當是位於允河市之中,而且兇手還寄過來了一張照片,是一張從窗口向外拍攝的風景照。想要找到對應的建築物,或許要諸位對比各個小區的建築,這一點,希望大家能夠投入全部的警力,一定要爭取在兇手之前……”

“不必如此費力了,警官。”就在此刻,那沉寂已久的電腦,再一次發出了聲響。

“我應該已經鎖定了,這個小區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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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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