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幕星河

第五章 夜幕星河

劫谷的夜幕,星河璀璨,如夢似幻。

烈陽在炎關鎮長大,終日與黃沙作伴,極少看到星星。意識朦朧的緩緩睜眼,看見綴滿青穹的燦爛星辰,眼裏難免迷離。

星穹上,像是綴滿了寶石。

“好美……”烈陽氣息微弱,腦海里殘存了右手化為白骨的畫面,因此他不敢貿然嘗試挪動身體。

甚至覺得,如果能死在這樣的星空下,也算此生無憾了。

……

正躺在地上看得出神,忽然有一個呆萌的貓臉進入視野,藍色的眼眸撲棱撲棱,嘴裏發出低低的聲音:“喵嗚?”

“你好點了吧?”烈陽想起風靈獸極好的手感,下意識想抬起右手去摸它的腦瓜,才一動,就發現有什麼重物壓在右手上。

那是……

烈陽偏過頭,星光之下,青翠欲滴的草地上,那被摧為白骨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了原狀,血色的神兵,正安然的被自己握住。

管他,手還在就是萬幸。

烈陽放鬆的笑了笑,暫時不管這兵刃如何,先擼貓再說。

——

經過剛才考驗,這隻不認生的風靈獸和烈陽越發親近,在烈陽昏迷之時,它就硬撐着受傷的身體,湊到烈陽身邊。

哪怕不能保護他,至少也能互相依偎的取暖。

不得不說,這比老虎還大隻的貓,擼起來很是舒服。烈陽欲罷不能的與之玩鬧了一陣,忽然驚覺,自己沉痾的身體,居然輕健了許多?

腰腹的傷口,完全不覺得疼,扒開衣服一看,傷口居然不見了?只不過丹田被毀是事實,烈陽並不能找到失去的靈眼。

風靈獸之前也是奄奄一息,現在眼睛明亮,動作輕靈,完全沒有重傷的模樣。

“難道說……”烈陽的視線一轉,看向了那一柄安靜的血色長刀,嘴裏驚喜的道,“這天降神兵,真是我的福緣?”

就是……有點沉。

烈陽之前使用的戰龍狂刀,金屬刀頭雖有四十斤重,但刀桿是輕質材料,整體也不過五十斤。

這柄七尺斬馬刀,造型看起來精緻不少,可是卻有七八十斤重。

難免有些發愁,搖頭嘆聲:“沒了靈眼加持,也打不開虛界,拿這麼重的兵器,怎麼趕路……”

遠途無輕擔,劫谷長有百里,捏個雞蛋走完,恐怕都會手指發酸。何況七八十斤的重武器?

衣衫襤褸的烈陽把血色斬馬刀提在手裏,這看起來通體鍛造的兵器,重量分佈卻十分巧妙,持刀穩當,出刀迅猛,劈斬有力。

烈陽自幼習武,功底紮實,對於斬馬刀的運用十分精熟。風靈獸看見烈陽在草地上舞刀,眼神興奮,似乎在替烈陽感到高興。

恰在這時,一聲輕咳,突兀的躥入烈陽的識海。

“誰?”烈陽的目光凌厲掃視,橫道肅立,警惕的看向入口處。

他心裏清楚,劫谷之變,血光漫天,怕是在千里之外都看得一清二楚。若是蒼狼國的強者前來查探,他最好立刻進入劫谷深處,免得被人撿了死魚。

“咳咳……”又是兩聲咳嗽,這一次的聲音清晰了許多,一個陌生的氣息,出現在烈陽的感知範圍內。

似乎很近,卻又縹緲難尋。

烈陽的心提到嗓子眼,雙手把刀握緊,目光凜凜四顧:“何方宵小,休要藏頭露尾!”

對方,似乎在觀察。

氣息明顯,卻捱着不出聲。

直到烈陽翻了個白眼打算離開,暗中之人才終於開口——

“小夥子,這刀,可還行?”

男子的聲音就在烈陽的識海中響起,沙啞,又戲謔。聽起來像是個年輕人,又同時具備滄桑的特質。

說他二十歲沒錯,說他一百歲亦可。

就是這種荒誕的感覺。

“……”

烈陽眉間緊凝,驚愕的看向手中的血色兵刃,“你,是斬馬刀魂?”

傳說之中,神兵利器可孕育器魂,劍有劍魂,刀有刀魂。

器魂能使兵器的檔次向上提升,攻防兩端,都有極其強悍的加成。只要器魂仍在,兵器就不會被摧毀!

有缺口,或者崩斷,都可以通過器魂,使兵器瞬間復原!

血色神兵從天而降,氣場十足,肯定擁有孕育刀魂的資格。

——

神秘男子又咳嗽了兩聲,顯然很不認同烈陽的說法:“這的確是柄斬馬刀,刀名喚作‘飲血’,我是刀的主人——兩小時前我墜入此間,倒是多虧了你的鮮血,讓這飲血刀魂維持不滅。”

“飲血……”烈陽想起這柄刀狂吸自己鮮血的情景,搖頭嘆聲,“果然刀如其名——話說前輩,你怎麼從天上掉下來?”

“打不過人家唄。”這位前輩倒是不在乎面子,笑着嘆道,“被錘過來了。”

被從天上錘下來?

烈陽喉結蠕動,那是什麼級數的強者?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洞天域?這片大陸,已經很久沒有新的洞天域強者現世了!

“前輩,你人在哪?”

“刀里。”

“嗯?”烈陽瞪直了眼,只聽說人可用虛界藏刀,沒聽說過刀里還能藏人的。

前輩瞧出烈陽的困惑,緩緩嘆道:“我肉身盡毀,只能元神出竅,借飲血之勢遁逃。剛剛不慎重傷了你和這貓兒,幸好我還殘存了一點力量,恰好你們治傷。”

烈陽當然能猜到自己身體恢復的原因,前輩這麼一說,事情的前因後果便清楚了。血芒降世,並非天降福緣,只不過是絕巔高手對決,敗方摔下來而已。

“唉……”

難免悵惘嘆息,烈陽苦笑,“前輩,您也不挑個合適的地方落腳。”

“這裏鳥語花香、靈氣氤氳的,我覺着挺合適的。”前輩語氣輕鬆,似乎已經預先觀察過,“你小子膽挺肥,手都沒了,還敢取刀?話說你什麼情況,看你膽色過人,眉目清正,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前輩心裏還奇怪,飲血刀向來不飲凡人血,眼前的小子丹田破碎,渾身半點修為也無。可是身上精血,卻符合飲血的吞噬標準,說明此人根骨不凡。

仔細一瞧,才發現他剛剛模樣狼狽,竟連丹田都被人給破了。在丹田破碎之前,應該是名少年天才。

烈陽正要解釋,寂寥的黑夜裏,忽然有滾滾的響動傳來,他臉上一驚,連忙躥出兩步,在劫谷北端的拐角處偷眼張望。

“那是……北境狼騎!”烈陽齒間一咬,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擎起飲血,快步往劫谷內奔去。

——

蒼狼國的戰騎,謂之為蒼狼騎兵、蒼狼鐵騎,而其中有一支絕對的精銳,是為北境狼騎。據說全是由啟靈中境、上境的強者組成。

能夠步入啟靈域的修鍊者本就萬里挑一,組成的精銳部隊,戰力不容小覷。

哪怕是巔峰狀態的烈陽,假如沒有炎風十八騎的幫助,也不敢與之貿然碰撞。北境狼騎出現在劫谷附近,肯定是來探查那一抹降世的血芒!

烈陽知道飲血刀里的前輩是位超級強者,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不能讓其落到蒼狼國的手裏!

——

這次沖入劫谷,風靈獸倒是沒有阻攔,反而腳步輕快的跟在左右,似乎在保護烈陽。

烈陽一邊往劫谷深處逃竄,一邊和前輩說明了情況。他不願意繼續悲傷,故作樂觀的道:“晚輩是炎關鎮烈陽,敢問前輩尊姓?”

“哈哈……”前輩語調滄桑的笑了笑,思忖了一瞬,才略有戲謔的答道,“蒙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都叫我聲風爺——你叫我風老即可”

風老?

烈陽心裏嘀咕幾遍,恍然想起,自家老爹烈風,在辰國之內,也有“風爺”、“風帥”之類的名頭。

叫他一聲“風老”,算不得重名。

“烈陽,你丹田破碎,以後有什麼打算?”風老對周遭的危險全然無視,陷入自己的思索,“這方山谷,有濃郁的野獸氣息,你很難逃出去。”

“又怎樣?”烈陽咬牙飛奔,憑飲血之銳,破開重重灌木,“總不能因為有困難,就不做事吧?而且,劫谷里的靈獸,似乎很怕你。”

跑進來一兩里路,愣是沒見着一頭靈獸。草木深處,經常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慌亂的向遠處抖動,顯然是靈獸在逃離。

“你小子,是挺機靈的。”風老微微一笑,低語感嘆,“年紀輕輕就馳騁疆場,倒是和他差不多……”

“唔,誰啊?”烈陽一口氣跑了五六里地,尋思那北境狼騎,不見得敢直接衝進來,於是靠在一顆大樹下喘氣。

風老並沒有立即回答,像是陷入了思索,過了數息,才輕哼的道:“沒什麼,一個故人罷了。”

他不願說,烈陽自然不會追問。當務之急,是儘快脫離北境狼騎的追擊範圍。

風老經過一番思索,像是作出了某種決定,正了正嗓子道:“烈陽,雖然你丹田盡毀,但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會助你,重返巔峰!”

“……”

烈陽喘着氣,聽到風老的話,頓時愣住了,“風……風老,您說什麼?我連丹田都沒了,真的還有機會?”

風老哈哈大笑:“你丹田雖破,可你虛界仍在呀?那東西爆沒爆,你難道不清楚?人體的無窮奧妙,你才了解多少?”

烈陽眼前一亮,的確如風老所言,自己丹田被破,可是依附靈眼存在的靈眼虛界,卻並未因此爆出。

這是否說明,虛界還在體內?只不過是自己找不到罷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門,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把七尺飲血刀往地上一插,就地拜倒:“若能重回巔峰,莫說一件事,哪怕是一百件事,晚輩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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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星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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