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狂瀾

熠靈蘭，這是一種被林初義極度低估的寶物。

熠靈蘭的功效是，穩固以及拓寬人類的精神之海。

事實上，精神之海的概念雖然主要是在魔法師的領域中運用以及傳播，但是精神之海卻不是魔法師的專用名詞。

魔法師看世界的角度跟一般人不一樣。這一點就像是某些領域中的大拿一樣，他們看待世界，已經不僅僅是看待世界這麼膚淺的事情了。

魔法師們認為並相信，人人都有精神之海，只不過若想從精神之海中凝練出精神力，這需要對精神之海有一定程度的開發。換句話來說，就是有沒有成為魔法師的天賦。

成為魔法師，條件其實是相當苛刻的。這也是魔法師的相對數量始終不高的根本原因。只不過在龐大的基數的支撐下，所以魔法師的數量又並非如人們想像的那樣稀少罷了。

魔法師開發自己的精神之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在開發自己的潛力。你的精神之海能夠被開發到什麼程度？決定了你在魔法的這條道路上能夠走多遠。

熠靈蘭，不僅僅是能夠幫助那些本來與魔法無緣的人穩固和拓寬精神之海，從而讓這個人滿足成為魔法師的基本條件。

更主要的是，它對於任何人的作用，都是絕對的。

什麼叫絕對？就是如果你用了熠靈蘭，或多或少，一定會有所作用。

無論你是還未踏上魔法一道的生手，還是大法神層次的高端存在！

當然了，作用與實力的強弱是成反比的。

然而，即便是大法神，倘若能再獲得哪怕萬分之一的進步，不，十萬分之一，甚至是百萬分之一，都是可觀的進步！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然而談何容易？更別說倘若就是因為這一點而引發了連鎖反應呢？這般可能，當然值得人們期待。

君不見，多少人人至中年便已達到了自身潛力所能成就的頂峰，而後半生，便只能碌碌無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老去。

那是充滿了悲哀色彩的蒼老，你會越來越意識到自己的虛弱，就像是爬山，爬過了山巔，就得開始走下坡路了。偏偏，這又是誰都拒絕不了的事情。

但是，熠靈蘭可以讓這一切發生變化。雖然極可能只是極其微小的變化。

但有句話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初義不了解，但是青凰魔法學院的高層們卻了解，所以他們欣喜若狂！

而對於林初義來說，所謂熠靈蘭，只不過僅僅是能讓陸美的精神之海穩固起來，成為一個正常的魔法師的好東西而已。

只是好東西而已。

而現在，他正要親眼見證熠靈蘭的妙用。

上次給陸美治療的過程，林初義是沒有親眼看到。但這次，他不打算錯過。湊熱鬧也好，好奇心也罷，反正林初義已經是有了決定。

不過，他的算盤終究是落了空。

陳星夜另外有任務指派給他。

“你試試去找一下那位老人家吧，最好能請動那位老人家出馬。如若不然，請動老人家的孫子也是可以的。”陳星夜如此託付。

“……”林初義很鬱悶，他根本沒有聯繫那兩人的方法，更不知道那兩人此時在哪裏？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常住地？

所以林初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妄圖以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陳星夜，讓他改主意。

“除了你，誰也不可能找到他們兩位的。我知道你也為難，但是……無論如何，你儘力吧。”陳星夜用一種彷彿是在交代遺言和遺願的語氣道。

“行吧行吧，我盡量。”林初義揉着自己的頭髮，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剛出來不久，林初義就開始頭疼，去哪裏呢？

這一點線索也沒有的，可怎麼找啊？陳星夜也真是的，試試去找一個人，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還是說……林初義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或許，陳星夜只是想把自己支開罷了。

但是，他才剛開始這樣想，腦海里就彷彿再次響起了剛才陳星夜的交代。

那簡直像是在說遺言和交代遺願的語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他應該不至於做傻事吧？

他的心中有掛牽。林初義想不到陳星夜有寧肯放下青凰的理由。

算了算了，還是找找看吧。

懷着這樣的念頭，林初義便出發了。

第一站……正是靈兔樂園。

主要是他想回去看看小傢伙們。

另外就是，那裏畢竟有青凰魔法學院靈兔樂園分院。

有些事情，林初義覺得有必要讓更多的人知道。

眼下，兩個世界已經開始了交融。什麼時候會突然達到一半？誰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旦交融的過程進行到了足足一半之際，那麼兩個世界的人就可以往返於兩個世界之間了。

你若忽然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會如何？

如果你發現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極其弱小或極其強大呢？

前者，你會不會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惡向膽邊生？

後者，你會不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將自己的底細全部交代出來？

或許還會有第三種、第四種、第五種選擇，但是，兩個世界開始有了交集，或許就像是陳星夜說的那樣，再也沒有比這更糟糕的壞事了！

其他不說，另一個世界的資源意味着什麼？

有多少人會動心？

動心之後呢？又將引發何等的血雨腥風？

和平這種事物，從來都是一件極其奢侈的寶物。

倘若能真的得到和平，或許會有無數人甘願付出一切的吧？

要知道，地球目前所擁有的基本和平，本就是建立在極其昂貴的代價之上的。

這些，林初義都想得到。

他甚至不懷疑，當這個世界的人和地球那個世界的人會面之時，就是一場可怕的浩劫的序幕被拉開之際！

只可惜，有能力改變一切的人或許真的存在，然而任何人都無法將希望寄托在那種虛無縹緲的存在身上。

雖然，也有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那些存在降臨在世人的眼前。

不過，相比起將心思放在這種事情上面，顧好眼下顯然更為實際。

一個人的生活過得不太好，一般有兩種情況，其一是做得太少，其二是想得太多。

林初義就不喜歡想得太多。

所以他來了靈兔樂園。

見了小星和星星，又陪着五隻小鼠玩鬧了一會兒，林初義就去了禁地那邊。

小木看到林初義來了，高興得搖晃起來，沙沙作響。

“小木，有好久沒來看你了。”對於小木，林初義是很愧疚的。

小星與他，是同伴，是朋友，也是兄弟。所以在小星有了五個孩子之後，他會興奮地要下乾爹的身份。但是小木，其實更像是他的孩子一樣。

從來沒有誰給過林初義這樣的感覺，被依戀，被依賴，被依偎。

林初心的芳心雖然已然被他俘獲，但也不知是出於女孩子的矜持還是什麼，林初義覺得應該是跟矜持有關吧，林初心並不會過分地粘着他。

就像是，雖然自己在林初心的心裏，一定是有着特別的地位的，但在林初心的世界裏，也並非只有他林初義一人。

而小木不一樣，小木的世界裏，幾乎只有他。雖然他同樣不是小木的世界中的唯一，但至少也是九成以上吧。

與小木聊了會天，林初義儼然已經把尋找老人家和老人家的孫子的事情完全遺忘到腦後了。

也正是此時，老人家與他的孫子露面了。只不過不是在靈兔樂園，更不是在林初義的面前，而是在星夜境。

因為陳星夜就在這裏。

“痴兒啊。”老人家看着陳星夜，不禁感嘆。

“老人家。”陳星夜這才注意到人。

“你會死的。”老人家的孫子忽然道。

“死又何妨？”陳星夜粲然一笑。

“那青凰姐姐呢？”小孩問。

陳星夜的呼吸一窒。是啊，青凰呢？自己可以死，但是自己死了以後，青凰怎麼辦？

多年以前，自己就在青凰的面前死過一次了，她無疑已經傷心夠了。

後來，等着她的，卻是一場失而復得的經歷。

人最擅長珍惜自己失而復得的東西。因為失去了以後，就知道自己有多離不開了。撕心裂肺以後，失而復得，自然便珍惜得緊了。

所以呢，難道要讓她再經歷一次得而復失的悲劇嗎？

這一次，她的心將會被撕裂成什麼樣子啊？

僅僅想到這些，就已讓陳星夜痛苦不堪了。

“我……但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啊。”陳星夜黯然道。

“有的。”小孩立即接話。

“有嗎？”陳星夜的身子不禁一僵，僵硬地看向小孩。

“有。”小孩很堅定地點頭。

“什麼餘地？”陳星夜無法不問。他忍不住。

“林初義，只要林初義去死就可以了。”小孩的神情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初義……那要初心怎麼辦？”陳星夜心中唯有苦澀。

“他們本來就不可能有結果的。”小孩搖頭，不等陳星夜追問，就已接著說了下去，“他們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們的身上，有着完全不同的生命氣息。甚至可以說，他們除了看起來同樣是人類之外，從本質上，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命體。”

“而且，你以為他為什麼能獲得如今這樣的力量？任何獲取，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他付出過什麼嗎？或許，並不能說他什麼也沒有付出過，但是，他的付出跟他的所得相比，過於微不足道了。”

“他終將為自己的所得付出代價。”小孩平淡的道。

“能詳細說說嗎？”陳星夜問。

“他是被兩個世界選中的人，既是兩個世界的救世主，也是這兩個世界的替罪羊。”小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世界是一種生命，它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斷，有自己的意圖。如果說，人生是按照某種軌跡不斷地向前的話，那麼世界，其實也是一樣的。但是，人類之中的智者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而世界，也有着這樣的能力。”

“所以說，這個世界與林初義的那個世界，它們會有交集、會交融、會融合，這其實並不是秘密。”

“人有自私的一面，任何人都有。世界也有，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這兩個世界就選中了一個人，一個，註定將要迎來悲劇結尾的人。他就是林初義。”小孩緩緩道。

“怎麼會？那……靈氣時代的不斷更迭，以及永劫……”陳星夜只覺得只覺得嗓子眼已開始發酸。

“靈氣時代的不斷更迭，是這個世界的規律，這一點，並沒有任何問題。至於永劫，其實也是這個世界的產物之一。一切，就跟你們找到的答案相差無幾。諸神的附庸，遵照着當初諸神遺留下的法旨，會在每一個靈氣時代的末尾，干涉世界，並讓世界提前一步迎來終末。永劫一方面是世界的反擊，另一方面也是世界的將計就計。”

“至少，因為永劫的緣故，林初義和林初心，實際上已經遇到了很多很多次，也深愛了很多很多回不是嗎？”小孩子微微搖頭，或許是也有那麼一點點為那兩人遺憾吧。

“林初義是得不到善終的，所以世界的永劫，並未讓林初義得到每一次永劫的記憶。而林初心之所能夠擁有一直以來的記憶，你可以理解成這是給林初心的補償。”

“這……”陳星夜難以接受，這樣的真相，太……陳星夜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你其實根本不需要做這麼多的，林初義自己都會去做的，這是他的責任，更是他的使命。他終究會走上那樣一條道路。”

小孩看着陳星夜，迎着陳星夜不敢置信的目光，“我還可以告訴你，這件事情，事實上也只有林初義才能做得到。你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付出如何的代價，迎接你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功虧一簣。”

“與其白白丟了性命，又要負了青凰姐姐，不然收手吧？”小孩勸告。

“怎麼會這樣？”陳星夜身體裏的力氣宛如頓時被抽光了一樣，加之他本來就已有了不小的消耗，此時已然連保持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初義獲得了他本不該獲得的一切，所以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也是他的命。狂瀾已成，所有人，都已錯失了選擇的餘地。”小孩道。

“這算什麼命？這不是你們和他自己的那個世界強加給他的命嗎？”陳星夜露出譏諷的表情。

“老夫知道，你的心中勢必有諸多不滿。”老人家嘆息一聲，“但你也要明白，付出最小的代價，卻能夠拯救兩個世界的幾乎所有人，這筆賬，細細一算終究是划算的。”老人似乎有些於心不忍，但他又能怎麼辦？

如果犧牲一個人，就能拯救無數條生命，這筆賬，要怎麼算？

划算嗎？不划算嗎？

殘酷嗎？不殘酷嗎？

悲哀嗎？不悲哀嗎？

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