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戰火中的寧靜】

149【戰火中的寧靜】

地獄火半島,榮耀堡。

十二年前,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獸人威脅,聯盟遠征軍穿越黑暗之門,來到了獸人的家園,在這裏徹底擊垮了部落殘餘勢力。

但在最後一場戰鬥中,為了避免足以撕裂整個星球的力量波及到艾澤拉斯,遠征軍的將士們不得不從這一頭關閉了黑暗之門,自此失散在了異鄉。

然而部落並非最後的敵人。

不久后,燃燒軍團就意識到,破碎的德拉諾已經因耐奧祖的瘋狂舉動,而變成了無垠止境最具戰略價值的傳送樞紐,因而派遣一支大軍,前來爭奪外域的控制權。

聯盟遠征軍的倖存者繼續奮戰,牢牢堅守在地獄火半島的榮耀堡至影月谷的蠻錘要塞一線,不令深淵領主瑪瑟里頓麾下的部隊有機會佔據黑暗之門,重啟開啟通往艾澤拉斯的通道……

至今已有整整十一年之久。

一個半精靈少年坐在城牆上,懷裏放着一本記載了許多神聖法術的聖契,卻無心閱讀,只是兩眼放空地盯着那些有如綵帶一般,在天邊不斷舞動的空間能量帶。

這少年相貌十分英俊,穿着一身樸素的教士袍服,看起來略微有些單薄。

只是其雙眼背後的那個靈魂,卻彷彿有着與年齡不想匹配的成熟,以及揮之不去的憂傷。

這讓他看起來很憂鬱。

半精靈……

在廣義上,是指人類與精靈種的混血後代。

但在人類通用語語境下,這一詞彙,卻僅僅單指人類與高等精靈的混血兒。因為除了那些博聞廣識的達拉然法師以外,幾乎沒人知曉暗夜精靈的存在。

也沒誰聽說,曾有人類與暗夜精靈結合併誕下後代的故事。

實際上,就算是人類與高等精靈的半精靈混血兒,也是相當不可思議了。在普通人眼中,高等精靈是傳說中的種族,居住在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擁有數千年的漫長生命,衣食無憂,不會為病痛所困擾,向來倨傲,是從不會拿正眼看人類的。

普通人的認知中——那些出身貴族家庭,或是不必為生計發愁,且喜好查閱歷史典籍的——歷史上僅有一位半精靈。

那就是達拉然的阿洛迪。

相傳那是一位十分強大的法師,在達拉然的孤兒院長大,最終成長為一代大師,在塑能魔法的冰霜魔法分支領域極具建樹,其研究著述深刻影響了達拉然的魔法發展進程,可謂是推進了一個時代的傳奇。

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阿洛迪的另外一層身份,他還是提瑞斯法議會的第一人守護者。

這也怪不得旁人,除了統治着達拉然的肯瑞托議會,以及極少數擁有足夠的地位的個體,從沒有人知曉提瑞斯法議會的存在。

因其稀少性,註定半精靈不論何時何地,都會成為人群中目光所致的個體,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側目。

不過在城樓上巡守的士兵,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半精靈少年。

因為他是聯盟遠征軍與洛薩之子的締造者之二,人類初代聖騎士圖拉揚和奎爾薩拉斯的奧蕾莉亞·風行者的兒子,阿拉托爾。

這幾天,他們經常可以看到,阿拉托爾在結束一天課程之後,捧着聖契,來到視野極好的城牆上席地而坐,對着黑暗之門的方向發獃。

或許是想念父母了吧,亦或是在思索,別人口中的家鄉艾澤拉斯,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景色。

提及圖拉揚與奧蕾莉亞這對夫婦,聯盟遠征軍上上下下唯有欽佩。但兩人卻失散在了十二年前那場毀滅了整顆星球的大爆炸中。

或許一開始,人們還能自欺欺人地認為,他們只是失蹤了。

或許過一段時間,就會狼狽不堪地出現在榮耀堡的城門外,說自己被空間亂流拋到了世界盡頭,然後苦笑着與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們相擁。

但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沒人可以再用這樣的說法欺騙自己。

誰都清楚,他們回不來了。

而隨着年齡的增長,昔日那個總跟在卡德加大人身邊的小阿拉托爾,也慢慢明白了這個道理。

命運悲慘的孩子。

……

腳步聲響起,卡德加出現在了樓梯上。

士兵們立正敬禮,對於這位法師,他們總是滿懷敬意。是這位被最後的守護者的黑暗魔法剝奪了青春的法師,在無數個日日夜夜中洞悉燃燒軍團的進攻意圖,幫助遠征軍屢屢料敵機先,化解危難。

他是如今遠征軍鐵三角不可或缺的一角。

達納斯·托爾貝恩、庫德蘭·蠻錘和他。

卡德加對士兵們點了點頭,很快便找到了靠着一箱箭矢而坐的阿拉托爾,眼中不禁浮現出了一絲擔憂。

“阿拉托爾,你今天沒去上課嗎?”他輕聲呼喚一句,走到半精靈少年身旁坐了下來,“莫娜嬸嬸告訴我的。”

“卡德加叔叔,你今天沒有去巡防嗎?”

阿拉托爾頭也不回地回擊道,抱着膝蓋坐在那裏,一副生人莫近,熟人也莫近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和卡德加扯開這個話頭。

卡德加笑了笑,並未在意一個正處於一生中最叛逆年齡的小孩子的小脾氣,溫和地說道:“在你眼裏,我就得永遠處於工作狀態嗎?我已經老了。”

“你只是看着老一些而已。”阿拉托爾翻開聖契,假裝將注意力放到了上面。

卡德加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也時常這麼認為。可實際上,被剝奪青春那一年,我才二十二歲,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八年。所以如你所見,其實我已經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了……”

阿拉托爾沒有回話,似乎在認真鑽研上面記載的神聖法術。

卡德加懇切道:“聽着,阿拉托爾,你已經好幾天沒去上課了,不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是坐在城牆上發獃。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是怎麼了。”

阿拉托爾沒有說話。

卡德加只是靜靜看着老友的兒子。

城牆上時不時可以聽到,夾雜在士兵訓練時發出的吶喊中的閱讀聲。

奶聲奶氣的,卻整齊劃一,是這片佈滿死亡與傷痛的土地上,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那來自於看護院。

裏面除了那些在戰鬥中落了殘疾,只能在無微不至的看護下度過餘生的老兵,就是這十幾年來,聯盟遠征軍中誕下的兒童。

孩子們會在看護院中待到十二歲,隨後進行天賦審核,決定是進入由卡德加牽頭組建的法師交流小組學習魔法,還是進入遠征軍預備役接受確保能在這片土地上活下去的軍事訓練。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在連生存下去都成問題的環境中,費盡周折地搞這種事情……

其實沒別的原因。

這能讓將士們覺得,自己是在活着,即使希望再渺茫。

過了半晌,卡德加用一隻手微微攥了攥阿拉托爾瘦削的肩膀,輕聲道:“你知道的,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說,就像以前那樣,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我夢到了爸爸媽媽。”阿拉托爾合上聖契,嘴唇微抿,簡短地說道。

卡德加聞言一愣,旋即深深嘆息。

他的那兩位老友,早在這孩子記事以前就……

總之,這孩子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對父母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別人講述的故事裏。

雖然卡德加一直有種強烈的預感,他的老友們沒死,而是繼續在宇宙的某個角落中,與威脅着艾澤拉斯存續的敵人進行着永無休止的戰鬥。

但……

這也僅僅是在夜深人靜時,用來沖淡思念的理由罷了。他不僅無法將這種所謂的“一個屢屢逃離死亡的法師的直覺”告知給任何思念圖拉揚與奧蕾莉亞的人,更不能把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帶給一個仍在為失去父母而哀痛的孩子。

“其實我也經常夢到他們,夢到我們一起戰鬥的那段日子……”

卡德加心裏多少有些忐忑,阿拉托爾畢竟大了,今年已經……唔,是十三,還是十四歲來着……他不確定,以前的方法還奏不奏效。

但他剛扯開話頭,就被阿拉托爾打斷了。

“不是一般的夢。三天,不斷重複同一個夢境。”半精靈少年抿着嘴唇說道。

卡德加皺了皺眉。

作為一名法師,而且還是法師中,相對比較博學的那一類——實際上,卡德加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太謙虛了。論及知識,他要遠遠勝過絕大多數法師——他對夢境也有所了解。

對於普通人而言,夢境是潛意識的具象。可對於開始駕馭本源之力的具象能量的人,不論是一名神聖法術修習者,還是一名法師,甚至於那些他近來研究得很深入的獸人的薩滿祭司來說,夢境都有值得挖掘的成分在。

不巧的是,阿拉托爾在不久前,就開始了聖光之道的學習,而且進展神速,除去武技修鍊尚不到位,其他方方面面,都已經足以比擬尋常的見習牧師,或是見習聖騎士了。

三天,重複同一個夢境……

這會不會意味着什麼呢?

“孩子,你夢到了什麼?我是指具體內容。”

“我看到我父母在一片流淌着邪能腐液的廢土上,與一群身體上流轉着聖潔光輝,有着艾瑞達惡魔一般的蹄足的盟友並肩作戰,對抗潮水般湧來的惡魔。我父母的那些戰友,不論從哪種角度,長得都很像是艾瑞達。”

得益於卡德加的教導,阿拉托爾的知識很豐富,表述也足夠精確。

卡德加聽完,眉頭皺的更深了。

那些所謂的戰友……

說的該不會是……

德萊尼人吧?

作為一個十幾年來,經年不斷地研究着曾經的德拉諾星球的風土人情的人,卡德加當然知曉德萊尼的存在。

甚至數次深入邊遠土地的探索活動中,還發現過德萊尼人遷徙前的臨時營地。

根據已經成功破譯出文字內容的一些獸人記載,以及諸多德萊尼人遺迹中的發現,德萊尼人似乎是一個外來種族,並非德拉諾的本土人形生物。

二十幾年前,遭到惡魔蠱惑的獸人薩滿祭司長者耐奧祖,說服諸氏族組成部落,對德萊尼人開戰,接連毀滅他們的城市,無情屠戮他們的無辜平民,逼迫他們遁入了深山老林。

實際上……

卡德加曾經多次組建搜索隊,到贊加沼澤至納格蘭草原沿線的深山老林中,找尋過德萊尼人的蹤影。

為的不是別的。

正是希望向其闡明利害,令德萊尼人明白他們與聯盟遠征軍,實則是可以互利共生,唇齒相依的關係。畢竟雙方的敵人,都是燃燒軍團,一旦燃燒軍團擊垮聯盟遠征軍,徹底掌控這個世界,那麼不管躲到什麼地方,都不會再得到絲毫的安寧。

逃避永遠不是問題。

可搜索隊一直沒能完成這個任務,即使他們帶上了卡德加親手製造的魔法搜索設備。

種種證據表明,這個種族不僅有着與人類根出同源的聖光信仰,其魔法水平,更是遠遠勝過了人類和高等精靈。

根據在沙塔斯等德萊尼人城市遺迹中發掘出來的魔法遺物,卡德加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個種族對於魔法的認知,超出了達拉然好幾個世代。

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有如蒙昧時代不通奧術魔法的人類與全盤接收了古代暗夜精靈輝煌的奧術魔法的高等精靈,堪稱雲泥之別。

如果阿拉托爾夢到的,真的是他們的話……

那這個夢境,就真的值得玩味了。

“還有別的嗎?”卡德加問道。

“沒了,我每次只夢到這裏……夢境就消散了。但在消散前,我好像看到一團聖光,組成了奇怪的形狀,就彷彿聖光擁有了實體,像是一個您常在魔法書中記載的法術模型。對,一個幾何圖形。而且還聽到一個溫婉的聲音,在呼喚一個名字,好像是……是……奧里克斯?”

在聽到“聖光實體”、“幾何圖形”時,卡德加就徹底驚呆了。

“您知道那是什麼,對嗎?”阿拉托爾注意到卡德加的神情,眼中滿懷希望地問道。

卡德加回過神來,瞧了眼這個能為任何關於父母的消息而高興好長時間的孩子,並不准備隱瞞什麼,坦誠道:“我無法確認,但你似乎夢到了一個相當純粹的生物。過不了多久,這難得的寧靜,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說著,他望向了東南方向。

那裏是德萊尼人的卡拉波神廟的方向。只不過如今,那裏已經被燃燒軍團打造成了位於外域的大本營,有了新的名字——黑暗神殿。

卡德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也夢到了那種生物。

確切地說,是一個自稱“納魯阿達爾”的純粹的聖光生物。

在夢中,阿達爾告訴他,燃燒軍團已經對艾澤拉斯發起了新一輪進攻。前期遇挫使然,在外域的瑪瑟里頓部,勢必攻打黑暗之門,以期再度開啟這條直搗艾澤拉斯的傳送門,以外域為跳板,將可怕的大軍送入那個世界。

阿達爾會喚來那些德萊尼人,與聯盟遠征軍站在一道,一同在這一邊,抵抗燃燒軍團的進犯,守護外域這個傳送樞紐,守護艾澤拉斯,守護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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