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說得對
看着朱溪儼走遠,清辭才擰着眉進屋,看到管家便問:“王爺呢?”
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王爺晨起外出,至今未過。”
清辭知道,楚詔是去查那個襁褓,但既然他還沒回來,那麼:“朱溪儼是來幹什麼的?”
“朱大人是來找王爺的,但因王爺不在,他便告辭了。”管家答道。
所以朱溪儼是跟蹤了她一路,然後就來府里找楚詔,沒找到就走了?清辭還是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他提到了雙生公主,他真的知道什麼了嗎?
清辭隱隱感覺,雖然上官瀾歌死了,但接下來的盛樂,會更不太平。
……
與此同時,景泰帝的寢殿裏,突然發出一聲嚎叫:“啊——”
門外守着的內侍宮女驚得立馬跑去,就看到景泰帝披頭散髮,赤着腳,拿着劍,胡亂揮舞,連內侍總管都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皇上,皇上您怎麼了?”
景泰帝大叫着:“元貞!元貞!”
總管顫抖着問:“皇上您找誰?”
景泰帝卻好像誰都認不出來,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癲狂,瘋魔,六親不認,眼睛通紅,揮舞着手中的劍,到處亂砍:“贏的人是我,這次贏的人是我!”
“你不服又能怎麼樣?啊!你奈何不了我!”
他一刀砍下架上一個花瓶,隨着啪的一聲,他仰頭大笑:“沒錯!就是我砍下你的頭顱!像你這麼懦弱無能的皇帝,早就該死了!這個天下早就該換人做主!”
他越笑越叫人毛骨悚然:“哈哈哈!你的女兒,元綺意,長得可真漂亮啊,她是我養大的,也該是我的!你聽到她的哭聲了嗎?你聽到了嗎?哈哈哈——”
總管這才反應過來,景泰帝喊的是前朝元氏皇帝的名字!
他驚恐萬分,皇上這是……瘋了嗎?!
總管連忙將一個內侍推出去:“快去找太醫!快去找太醫!”
內侍連滾帶爬地撲出去,總管又想到,皇上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只有一個人能製得住,他又將一個宮女推出去:“還有朱大人,去把朱大人找來!”
這時候,景泰帝凄厲地叫了一聲:“元貞!你該死——”
然後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後倒去,總管嚇得魂都沒了:“皇上!!”
……
楚詔正好在宮裏,看到遠處太醫匆匆往景泰帝的寢殿而去,便知是出事了,於是也快步跟上。
在台階下,他與同樣趕來的朱溪儼撞上,朱溪儼後退一步行禮:“風王爺。”
楚詔頷首:“朱大人。”
兩人各自對視了一眼,那一眼都是意味不明。
朱溪儼做了個請的手勢,楚詔便先一步進入寢殿,太醫已經救治完畢,正收起藥箱,楚詔沉聲:“怎麼回事?”
太醫連忙回身回話:“風王爺,皇上是憂思過度,產生了夢魘,微臣已經為皇上施針,待皇上醒了就沒有大礙了。”
夢魘?
楚詔眉梢輕微地一揚,是被上官瀾歌這隻“貓妖”嚇的,還是被那個突然出現的前朝襁褓嚇的?
朱溪儼轉去盤問內侍總管詳情,楚詔也裝模作樣地詳問景泰帝的病情,直到景泰帝醒來,幽幽地問:“是楓兒嗎?”
楚詔上前:“父皇。”
景泰帝發了一頓瘋,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此刻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你、你查清楚了嗎?那個襁褓是從哪裏來的?宮裏是不是還有前朝餘孽?他們是不是還想伺機謀害朕?”
楚詔道:“還在查。”
景泰帝緊緊地抓着楚詔的袖子,狠狠地說:“元貞,他到現在還想奪回皇位,他做夢!這個天下,這個江山,永遠都是朕的!”
哦。
楚詔能確定了,他是被那個襁褓嚇的。
自從貓妖事件后,景泰帝就有些恍惚,沒想到這次還魘住了,看來他的心病不輕啊。
景泰帝聽到朱溪儼的聲音,梗着脖子喊:“朱溪儼!”
“臣在。”朱溪儼來到他床前。
“你找到、找到雙生公主了嗎?”
楚詔垂下眼皮,眸底有暗光一閃而過,朱溪儼頓了一頓,好似有看了楚詔一眼,但答的是:“微臣無能,尚未。”
景泰帝怒斥:“廢物!”
朱溪儼跪得也快:“臣知罪。”
景泰帝渾濁地咳了起來,聲音里全是濃痰:“扶朕起來!”
楚詔離景泰帝最近,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他去扶,但他卻沒有動,只溫溫道:“父皇,您要做什麼?兒臣可以代勞。”
“朕要下詔,將元氏從史書上劃掉!”景泰帝決然,“從今以後,元氏徹底不復存在,誰都不準再提起元氏!否則,按謀逆罪論!”
元氏立足桑國百餘年,濃墨重彩至極,他卻想一筆就將它抹去,這不僅瘋狂,而且是喪心病狂。朱溪儼抬頭,像是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只靜靜跪着。
楚詔頓了一頓,不疾不徐道:“父皇三思,而今大順進犯南邊,如若這時候國中還大肆宣揚夷滅元氏,怕是會使民心不穩。”
景泰帝一愣:“順國進犯?”
楚詔從袖子裏拿出一份奏摺:“剛收到的戰報,大順夜襲我軍軍營,好在守城的孟將軍指揮有方,已經將他們暫時打退了。”
景泰帝的性子本就暴躁,現在更是像盛夏日頭底下的乾柴堆,扔下一個火苗,就能炸起一場滔天大火,他竟氣得直接坐了起來:“他們送來那個妖女禍害朕,朕還沒有找他們算賬,他們反倒敢先打上門來?好啊!打就打!誰怕誰!”
太醫忍不住提醒:“皇上,息怒,息怒,您現在的身體,不宜再大喜大怒……”
楚詔是滿殿裏最淡定的那個,慢聲說:“現在南方戰備充足,雖然可以先靜觀其變,但兒臣還是認為,這種時候應以戰事為重,不宜再為瑣事分心,免得讓百姓議論紛紛。”
景泰帝喘了幾口氣:“你說得對,你說得對……”但他現在的腦子根本轉不過來,竟去問楚詔,“那朕現在應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