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忠犬請躺平(六)
少年皮膚黝黑,□着上身,細密的汗珠流淌在他結實的肌肉上,泛着金屬光澤,伴着粗重的呼吸,他抬起頭露齒一笑說:“狗蛋哥,明天晚上就是元宵節了。”
嵐棹也放下手中打鐵的工具笑着說:“怎麼的?看上哪家姑娘了?”
此時的李大牛已有十四,早已不是當年那傻乎乎的笨小孩,已然長成一憨厚的少年了。嵐棹也已經十七,本來十六就該成親的,來說親的媒婆踏破了門檻,可惜都被他一一禮貌地拒絕了。說是還沒有立業,成家想先放一放。人們看的很堅定,慢慢的,也就沒有來說親的了。笑話,他成家了豈不是給自己添了更多的麻煩,完成任務要緊。這七年來,他每日都在強迫自己讓自己不要忘記過去,這些都是遊戲,只有靠着這些他才堅持了下來。
李大牛臉上閃過一些紅暈,不過由於皮膚太黑沒有人能看見,他不好意思道:“狗蛋哥,你別開我玩笑了。”說完,他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父母不在後,放下手中的東西湊到嵐棹跟前悄聲說:“我想去鎮上玩。”
嵐棹不動聲色地看了李大牛一眼,還是小孩子心態沒有變,不過他還是皺了皺眉說:“鎮上?”
李大牛瞪大眼狠狠地“噓”了一聲說:“小點聲,狗蛋哥,你知道我爹娘……”
自從那次落水之後,李大牛就被看死了,只能在村子裏玩,連山裡都不讓他去了,更何況幾座山之外的鎮上。他見嵐棹沒有反應,便苦苦哀求說:“狗蛋哥,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嵐棹想來想去,他也有些心動,便點了頭認真說:“這事你不要聲張,今天半夜你出來,我們村頭見。”
李大牛臉上一瞬間充滿了笑容,他狠狠點了點頭。
夜半十分,靜謐籠罩了整個村子,偶爾才能聽見兩聲雞鳴。已經是開春了,但是夜裏還是能夠感受到寒意。嵐棹打了個哆嗦,拉了拉衣服,衣服裹着修長結實的身材,在夜裏,顯得格外的誘人。不多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遠處隱約有黑影往這邊來。
黑影一直移到他眼前才看清,是李大牛穿着粗氣,掛着明朗的笑容。
“走吧。”
去城裏的路沒有多麼複雜,然而對於步行來說,很是漫長。舒朗的星空和一輪圓月照着腳下的路,倆人不得不小心地前行。元宵節那一天城裏沒有宵禁,想耍到什麼時候都可以。適齡的男女多在此時尋找自己的意中人,相愛的情侶會選在此時許下誓言,小孩子、老人都出來猜燈謎放河燈。熱鬧充斥着整個城鎮。
終於在第二天傍晚之時兩個人進了城。
李大牛止不住地笑,一邊像小孩子一樣往四周張望。嘴裏還一直嚷嚷着:“狗蛋哥,快看這個!啊!那個!快看!”
嵐棹掛着無奈地笑容把他從擁擠的人群中拉到身邊,一邊打量着四周。他出來的時候拿了些銅板,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的,眼下看看城裏人的衣着,他們似乎遠遠落後了,看起來就像個土包子,麻布素色。人們大都帶着面具,尤其是大家小姐的面具,妖嬈多姿色彩繽紛。
李大牛眼睛一亮,他看見了面具攤,連忙拉着嵐棹過去說:“兩個面具!”
他指了指一個紅臉一個藍臉,紅臉大張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藍臉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兩個銅板。”他從裏衣中掏出四五個銅板,數了兩個遞給攤主后就拿着面具拉着嵐棹走了。
嵐棹好奇地說:“你哪裏來的錢?”
李大牛撓撓頭說:“以前偶爾挖的一些藥材還有野菜,托我爹賣了之後賺的,左右我也沒處花,
便攢着了。”說完他又笑着把藍臉面具給嵐棹。
嵐棹接過面具帶在臉上,李大牛也喜滋滋地帶上紅臉。
街道的兩側都是掛着紅色燈籠的攤位,每隔幾個攤就是猜燈謎的。
李大牛便拉着嵐棹去看燈謎。
李大牛隻在私塾讀過一段時間書,只認得一些常用字,而且就算看懂了燈謎,他也看不懂是什麼意思,猜不出來。倒是嵐棹津津有味地看着燈籠上題寫的燈謎,這些字大都娟秀,用詞也極盡文雅,可以看出出題者的功底來。
謎題大都不會太難,大多中等難度,讓人猜起來不至於一下猜中,需要冥想一會,但也不失樂趣。
“狗蛋哥,狗蛋哥,你看的懂不?”李大牛期待地看着嵐棹。他知道嵐棹這幾年閑的時間一直在自學,他覺得嵐棹學的比私塾的先生還好,他從來都是最最敬佩嵐棹的。嵐棹在他眼裏就是英雄。
燈謎的主人是面前的這個書生,旁邊的人還有這個書生聽見李大牛咋咋呼呼地叫着的嵐棹的名字都不禁掩口失笑。嵐棹也有些尷尬,瞪了李大牛一眼。李大牛不知道自己錯到哪了,反正就是惹到嵐棹了,也就訕訕不說話了。
嵐棹的目光重新移回了燈籠上,燈籠上寫着:“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1”
他垂眼一想片刻便帶着自信的笑說:“是日。”眾人看他的眼光也開始有些異樣,誰都想不到看起來像一個土包子的少年居然還識字、會猜燈謎。
那書生也笑起來蹲下去,拿起一盞荷花燈遞給嵐棹說:“這盞荷花燈是在下粘的,還望公子不嫌棄。”
嵐棹笑着擺擺手提着荷花燈拉着李大牛告辭了。走遠了他才褪下笑容,瞪了李大牛一眼說:“出來別喊我狗蛋。”
李大牛一時有些茫然說:“可是狗蛋哥,你就叫狗蛋啊。為啥不讓我喊啊?”
嵐棹咬牙說:“你沒看大家剛才都在笑。出來聽我的,叫我嵐棹。”
李大牛有些不滿卻還是點了頭,心裏直嘀咕,狗蛋哥怎麼這麼奇怪,自己名字都要改。
商量好了,兩個人提着燈又鑽進了人群,李大牛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些色彩繽紛的花燈吸引走了。
他拉着嵐棹直往裏面沖,卻不想一個不留神便撞在一具嬌弱的身體上,對方被他的蠻勁一下狠狠撞到在地,一時無法起身。李大牛也慌了神,連忙蹲下去扶起對方坐起來,他又害怕來來往往的身體撞住這人,所幸來往的人群都自動繞開了他們也沒有人注意,嵐棹就站在旁邊看着。
躺在地上的人一看便是一女子,年齡應該和李大牛差不多大小,衣着華麗端莊,臉上帶着銀面具,鑲的還有珍珠,只露出一雙眸子,雙瞳剪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面具蓋上了她的整張臉。她有些驚恐地看着他們,被李大牛粗糙地扶站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看着地面,卻還是不失禮數地低聲道:“小女子謝過公子了。”這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人家的子女。只是嵐棹一時又想不通這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會獨自出行,還正好被他們撞見了,不是他想的太多,他只是有些懷疑莫非女主終於出現了?
只是系統死一般的寂靜。
要麼是沒有提示了,要麼就是這人不是女主,只是一個巧合。
李大牛一如既往的憨傻,完全沒看出這是個大家小姐,還大大咧咧地拍拍人家身上的灰問道:“妹子你沒事吧?”
嵐棹看見那女子明明十分害怕想要躲閃,卻又迫於禮節硬生生地忍着,使勁搖頭。他便也不在沉默,兩步上前把李大牛撈了過來,作了個揖說:“還望您見諒,我弟弟愚笨,是個粗人。”
女子這次安心了些,依舊帶着面具輕輕點點頭說:“沒有的事,是我,太魯莽了。”
嵐棹微笑說:“那您慢走。”說完拉着李大牛站在一邊,目送女子離開。
女子走了之後他心裏才微微鬆了口氣,然後便馬上板下臉來看着李大牛冷聲說:“你都多大人了,出來怎麼總是這麼魯莽?!”
李大牛低着頭眼睛小心翼翼地向上瞟看嵐棹的臉色諾諾道:“狗蛋哥……我錯了……”
嵐棹一聽就知道之前交代的是白交代了,算了,狗蛋就狗蛋吧,反正丟臉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次。他哼了一聲狠聲道:“下次再這樣,就不帶你出來了!”
李大牛一聽就知道沒有什麼大事了,馬上又抬起頭掛上了笑,認認真真地點點頭。之後他也確實安分了一些,許是新鮮勁消去了一些。
街頭也有一些玩雜耍的,舞龍燈的,李大牛沒有一個錯過的,全都湊過去挨個叫好。古代的東西比起現代的流光溢彩還是失色很多,再繁華比起現代也顯得冷清,嵐棹的新鮮勁早就消去,無所事事地陪着李大牛瞎轉。
這時一陣脂香撲鼻而來,他的目光很快就追隨而去,只見遠處的勾欄院燈火輝煌,進出的客人不絕於縷,隱約還能聽見裏面的奢靡之音。嵐棹動了動嘴唇,下意識摸了摸錢袋,心裏嘆了口氣。現在的他連發泄*的機會都沒有了。儘管晚熟,但十四歲的時候他就也有了精,也就有了*。這三年他連發泄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想着,他的目光轉回到湊在人群里看龍燈的李大牛的背影,眼神一時有些詭異,嘴角也噙上了一抹笑。
作者有話要說:=皿=嵐渣渣已經開始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