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送行！第五個破曉
陣地上很快飄散着牛肉的香味，將士們都扭頭看過去，吞着口水。
“兄弟，你們做的是什麼東西這麼香啊？”一名31師戰士扭頭問後面陣地一位鐵血旅戰士。
“胡辣湯！這是我旅弟兄們最愛喝的。”那名鐵血旅戰士回應道。
“好喝嗎？”這位戰士吞了吞口水問道。
這名鐵血旅戰士聽到這話笑了，他回應道：“當然好喝！知道兄弟你想喝，可我都喝不上，這些湯一方面是祭奠我旅陣亡的弟兄們用，一方面只有傷員可以喝到。”
“那就算了！我還是不喝的好。”這31師戰士一縮腦袋回應道，吞了吞唾沫，再也不關注。
比起一口肉湯，讓自己當傷員划不來！寧願日軍的槍林彈雨繞着自己飛。
夜晚很寧靜，陣地上燃燒着火把。
同樣日軍連續幾日的征戰也極度的疲乏，在日軍駐紮軍營也升起了火把，閃着燈光！十幾二十幾個日軍士兵圍成一個圈兒，吃着手中的罐頭，甚至有的跳起了舞蹈，唱起了歌曲。
雙方在今夜沒有了戰火，但雙方將士都知道在這平靜之後，是再一次的暴風雨來臨。
今天活着的，明天也許會死亡！戰場上躺着今天的自己，再也看不到後天的黑夜與黎明，永遠遠離了戰火，聽不見這炮聲轟鳴。
天空的彎月很明亮，夜晚的風帶着一絲涼意！春意盎然，萬物逢春，吹散着戰場上瀰漫的硝煙，刮來清新的空氣，讓人陷入疲倦。
“哨兵觀察，尋找掩體休息！注意日軍動向。”
陣地上下達着一聲聲命令，傳達到每一個戰士的耳朵里。
此刻蒸好白面饃饃起了籠，這白面饃饃的香味，飄散出去，所有問到這香氣的戰士，趕走了他們不少的倦意！他們都看向火把下，那白色的可口的好面饃饃（白面饅頭）吞咽這口水。
無論是煮好的肉湯（胡辣湯）還是蒸好的饅頭，與烙好的烙餅都被裝進了飯桶內，被一個個鐵血旅炊事兵挑着擔子，向著陣地後方而去。
“全體都有！集合……”許參謀下達指令。
戰士們快速的集合在一起。
督戰陣地外，池峰城與蔡鐵槍走了過來！凝視着鐵血旅的將士們。
“今日奉命督戰後方，不再沖向前線！許參謀在為犧牲的弟兄們送行。”蔡鐵槍解釋道，弟兄們在等着他。
“真想喝一口肉湯，吃一口那白面饃饃啊。”池峰城將軍回應道，帶着遺憾。
剛剛他與蔡鐵槍炮樓喝酒，也不夠是一人一碗老白乾，吃了幾粒帶殼的生花生而已。填肚子的吃食，與戰士們吃的沒有任何區別。
而那些花生也是鄉親們送來的，盛情難卻之下！池峰城將軍捧出了兩把，一直藏着。
“恐怕你我都沒有這個口福啊！許參謀已經下了命令，只有傷員能喝！能吃這些好吃食，要是誰敢偷吃當場槍斃，我鐵血旅軍令，連我觸犯了也不例外。”蔡鐵槍嘆道，當真是愛莫能助。
“既然是給傷員的，要是需要割掉我的肉都行！我又豈能貪這口腹之慾。說笑了，呵呵呵……”池峰城將軍笑了起來，他一向愛兵如子，這是西北將領的通病。
也是因為如此，西北軍將領，還是川軍將領！都能給部隊澆築軍魂，凝聚成強大的力量。
蔡鐵槍踏上了陣地，看着弟兄們立正敬了個軍禮！鄭重道：“弟兄們！我很慚愧，對不住你們，自從帶弟兄們出兵以來，一直都在犧牲，如今只剩下我等幾百號弟兄。
我愧對鈞座的囑託！
我想問弟兄們，後悔嗎？”
“驅逐日寇，衛我中華！”鐵血旅二團將士們齊聲回應道。
短短的八個大字，鐵血旅一直喊着的口號！給了蔡鐵槍答案，他們不後悔。
“很好！我們是軍人，精忠報國是我們的職責！鈞座說：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世道，但我們能打敗這個世道！為國家尊嚴而戰，為百姓立命而戰！因為我們是軍人，我們是個子最高的人，天塌了也是由我們頂着。
今日，我與弟兄們一起送陣亡的弟兄們回家。
全體都有，向後轉！起步走……”
嘭！
鐵血旅二團戰士們踏着整齊的步伐離去，他們的目標是陣地後面早已經挖掘好的葬坑。
池峰城將軍凝視着鐵血旅將士的背影，暗贊一聲：“好！”他接着仰頭看向那輪明月喃喃道：“天塌了也是由我們頂着，軍人就應該有如此堅硬的肩膀，保家衛國啊……
我西北軍出來的將領沒有一個孬種！其為國憂而民而憂，才是為將之道。
報國為民才會軍人應有之品德。”
“通知我部所有營長以上軍官集合，為鐵血旅犧牲的將士送行。”
葬坑內躺滿了鐵血旅將士的屍體，活着的將士肅穆而立！他們的淚水無聲中滾滾而落，這是他們的兄弟，曾經的一幕幕在他們腦海中回蕩。
他們一起參軍，一起被收編，一起抗上鐵血旅的旗幟！一起訓練，一起睡覺，一起打鬧，一起扶持從那魔鬼般的訓練中挺過來，而如今他們陣亡，而自己還活着。
此時此刻突然間看見近千名弟兄躺在這裏的蔡鐵槍，心臟突然間被擊碎！讓他接受不了，這是他第一次出征，第一次承受殘酷的戰火，殘酷的戰場給他帶來心靈的衝擊。
噗通一聲！蔡鐵槍雙腿一軟跪倒下來，臉頰熱淚不停的滾落，砰砰砰的不停的磕着響頭，他嘴角顫抖着，心口如堵住一般讓他極其的難受。
“弟兄們啊……”終於蔡鐵槍嘶吼而出，仰天痛哭！那聲音在寧靜的夜晚回蕩不休。
“敬禮……”
許參謀緊接着帶着哭腔怒吼着！所有在場的將士都立正敬禮。
“添上第一把土吧。”池峰城將軍把蔡鐵槍攙扶起來。
蔡鐵槍的哭聲戛然而止，咬着牙起身！但淚水還在止不住的滾落，他抓起鐵鍬，撐開池峰城將軍攙扶的手，掂着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葬坑邊緣，挖掘一鐵鍬的土扔入葬坑，他的心也為之一顫。
在蔡鐵槍填上第一鐵鍬土之後，幾十名鐵血旅的戰士抓起鐵鍬開始掩埋！直到深夜才壘出高高的墳頭，掩埋完成。
“舉槍……”蔡鐵槍悲痛的吼聲回蕩。
“弟兄們回家嘍……放……”
突突突突突……噠噠噠噠噠……砰砰砰砰砰……
台兒庄之戰的第五個黎明悄然到來，黑壓壓的日軍在坦克裝甲的掩護下，踏着破曉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嘎拉拉……
坦克履帶碾壓地面的鏈條聲異常刺耳。
“放！放！放！”
轟隆隆隆……
日軍炮兵在命令下，密集的炮彈彈射而出！覆蓋整個台兒庄陣地，硝煙在此瀰漫而起，戰火又一次的兇猛燃燒。
“打……”
突突突突突突……噠噠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