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做人唄
這事到底是傳到了宇文靳的耳朵里去。
宇文靳在書房中翻着摺子,梁滿同他來說這些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合上摺子,手搭在案台上,閉目思索,直至梁滿退出書房后,他到底還是沒有去沁馨苑看人。
片刻后,書房外響起很輕卻有規律的敲門聲。
“進來。”宇文靳睜開了眸。
門被推開,灰衣男子進來站在案台前,單膝跪下,“主子,您找屬下。”
“嗯。”宇文靳有意無意地叩着檯面,聲音平穩沉冷,“去殺個人。”
“誰?”
宇文靳垂着眸子,看不清墨眸中的深幽,只淡然道:“傅羽薇。”
直覺告訴他,此人留不得,若是將她留在身側,日後必然誤事。
灰衣男子有片刻愣怔,隨即便應聲,“是。”
主子讓他殺人總是有道理的,所以多的他也不過問。
傅羽薇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即將遇到的危險,躺在床上看着讓冬兒去集市裡小攤上買來的黑話本,不是她說,這黑話本的質量就是差,許多字看不清也就算了,有的圖還跟打了馬賽克似的。
她艱難地連着看下去,有的看不了的地方,她就自己腦補畫面,反正她粉的CP必須欲。
眼見着外頭的天黑得只剩一輪彎月和幾顆零碎的星子照亮着無盡的黑暗。
傅羽薇磕糖磕得全無睡意,由於太專註而沒有注意到窗外閃過的黑影。
等傅羽薇覺得趴着看渾身發酸,正準備換個姿勢的時候,正與灰衣男子四目相對。
“……”
“……”
傅羽薇本能地想要叫,卻被灰衣男子捂住嘴,傅羽薇驚恐地睜大了眼,只剩支離破碎的呼救聲,她伸手就去掐灰衣男子的脖子,灰衣男子沒有拽開她,空出來的手取出銀針,正要往傅羽薇的眼睛戳下去,傅羽薇恐慌地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欲太強,她掐着灰衣男子的脖子的力度更大了幾分,本能的抬腳踢他,灰衣男子腹部中招,皺眉悶哼一聲,他的殺心也重了幾分,正要迅速解決的時候。
屏風後頭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穆淼,你退步了。”
灰衣男子手中的銀針距離傅羽薇眼珠一寸的地方停住,他立馬鬆開傅羽薇,立於床沿,轉而面向屏風,傅羽薇大大鬆了口氣,差一點,差一點就沒命了!
宇文靳身披着雲鶴金絲錦紋披風站在翡翠屏風側冷眼觀着床邊的景象,傅羽薇蹙眉琢磨着目前的情況。
“宇文靳,你找人來殺我?”傅羽薇終於得出結論。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她對他雖說沒有到情深義重的地步,但好歹也為他着想過,最後竟然換來他的殺心?
去他大爺的!這是人干出來的事嗎?
宇文靳行至桌邊坐下,燭光中宇文靳明暗交錯的臉精緻冷冽,說到這個,他也不知為何找了穆淼來殺她,而自己卻又在半夜睡不着時來了沁馨苑。
嘖,果然留不得。
宇文靳面對傅羽薇的憤怒質問,神色冷態,端着茶,“穆淼,你先出去。”
“是。”
穆淼至今都沒想明白宇文靳讓他來殺傅羽薇是為什麼?
難不成真是因為想要試探他有沒有退步?實在疑惑,只怕若是他早些動手,宇文靳也會早些出現吧?因為他的餘光早就瞥到屏風后的影子了。
難不成是來監督他殺人的?這可不像他家主子的作風。
直到穆淼離開后,宇文靳才慢悠悠地說,“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呵呵。”傅羽薇握着拳,咬牙切齒地瞪他,很好,這玩意還知道讓她行使發言權,“宇文靳,我捫心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竟然找人來殺我?真是最毒婦男心!”
“……”
宇文靳看着傅羽薇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啃了他似的,又垂眸看了眼杯中平靜的茶水面,“知道我為何要殺你嗎?”
“你不做人唄!”傅羽薇翻了個白眼。
宇文靳冷冽的眼神投過去,傅羽薇噤了聲,就不是人!用眼神威脅她就更不是人了!
沒辦法,她現在寄人籬下,除了順應以外,別無選擇,不然肯定小命不保。
“我也不瞞你,我與太后的關係正如你那日所見,而你們傅家從前朝起就與太後走得最近,他們把你送到我這來,你這麼聰明,應該能想得明白是為了什麼。”宇文靳語調冷淡,墨眸有意望向傅羽薇。
傅羽薇斂眉,她當然知道。
但是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吧?她為了好好活着,見誰都恭敬謙卑,唯唯諾諾,整日活在戲裏,還要她怎樣?
跪下求放過嗎?
她傅羽薇不卑不亢,絕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那你殺了我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傅羽薇看着他,“就算你殺了一個我,他們要想害你,同樣會派各種人來接近你,你們之間的戰爭不會因為我死了就能終止。”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只是單純為了保命,但是過後細品,她覺得自己說的還挺有哲理。
宇文靳觸杯的指尖微頓,他看定傅羽薇,她這番話確實說的不錯,但他偏偏覺得身邊留着一個聰明通透的女子會是個禍害。
“若非是你這張臉,不然我真有理由懷疑你是不是傅羽薇了。”宇文靳放下手中的瓷杯,抬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似是要將傅羽薇攪入漩渦。
傅羽薇頓了頓,確實如此,可是要她裝作跟原主這一樣跋扈蠻橫,她是做不到的,畢竟從小她就過的是佛系生活。
專註演戲,專註生活。
“王爺,”傅羽薇軟了態度,畢竟她也怕宇文靳對她的事情太上心,對她起疑心,“你要相信臣妾對你絕無二心,天地可證,日月可鑒哪!”
“……”
宇文靳就是討厭她這副模樣,換臉太快。若說在這波詭雲譎的深宮之中,兩副面孔也是常理,只是這女人在他面前亦是如此,分明就是還藏有別的心思。
“不叫宇文靳了?”
“……”這男人怎麼那麼小心眼呢?
宇文靳細細量着手中的瓷杯,冷然道,“想要保命也可以,但日後你得對本王言聽計從。”
“好。”傅羽薇立刻就答應了,連氣都不帶喘的。
反正大家各取所需,有個靠山保命也挺好。
宇文靳嘴角一扯,正準備離開,傅羽薇撐着床沿看他,“王爺今晚不打算直接在這兒休息嗎?”
她覺得自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剛緩一點就又想着逗人家,嘖,真是不長記性!
只怕到最後自己被殺了,她還得問一句:兇器趁不趁手。
顏控真是頭疼!
宇文靳腳步一頓,披風上的金絲雲鶴在搖曳的燭光下微閃着,他轉身,冷冷地睨着她,嘴角噙着譏笑,“你不是重傷了?”
“……”
傅羽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傳出去的消息,這種被人當面揭穿的感覺是真尷尬!最關鍵的還是自己挖的坑然後又主動跳到坑裏去!
啊啊啊啊美色誤人啊!
傅羽薇要被自己蠢哭了,她羞憤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整個蒙住,“王爺,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慢走不送!”
一向冷靜淡漠的宇文靳卻被她這模樣給逗笑了,這女人說聰明也是真聰明,說蠢也確實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