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迴路轉
“不行,你忍着!”我左手邊一個臉上有痔的警察黑着臉呵斥李倩。
“我是個女同志,你居然叫我忍着尿。人有三急懂不懂?”
李倩立時從車座上彈了起來,要不是有車頂阻隔,這人說不定就飛出去了。
“這荒郊野嶺的也不方便啊,再說也快到地方了。”
前面年長些,開車的警察勸道。
李倩瞪着大眼:“方不方便也是我的事,難道你要叫我尿在身上嘛?”
我聞言差點樂了,李倩與尋常女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從不喜歡可憐巴巴的束手待援,被人拯救。甚至李倩當救世主的英雄主義意願比男人還要強烈。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她會在醫院病房救當時成為通緝犯的我的原因。
只要她想,便會做。
一時滿車的男人倒是拿她沒辦法了,女人撒起潑來,普通男人只能幹看着。算算年紀,她也差不多該到隨心所欲的時候了。
越想我越覺得有趣,那成陸生難不成還交代過,只要李倩說想撒尿就把她當場打死嘛?
“快點停車,老娘要尿了!”李倩尖着嗓子叫道。
那司機苦笑着將車停了:“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陸組。”
“你是不是男人啊,停個車都要請示,動作快點。”
在李倩的嘲諷里,那司機氣呼呼地拿出了手機。
我忍着笑朝車窗外看去,這時候已經入夜,大概八九點了,無星無月的夜空顯得分外漆黑黯淡。
警車和救護車組成了長長的車隊,而我們坐的車子因為帶着我兩所以在車隊末端。
想想也是可怕。短短几個小時的功夫,那棟紅色別墅里喪失了幾十條人命。趕來的救護車連搬運屍體都不夠。
或許這就是今天天色這麼陰沉黯淡的緣故吧。想到那些因我而死的警察還有孫想,我只覺得難過極了。
“小陳小趙你們看着這娘們去那邊小樹林。讓她快一些。”
司機掛了電話在車裏吩咐。
李倩右手邊的男警察不情不願地打開了門:“走吧。”
得到成陸生許可,前面的車繼續行駛,我們則遠離車隊停了下來。
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我考慮過動手奪槍,可副駕駛的小子全程盯着,我只得悻悻地作罷,這要是年輕的時候,或許我還能放手一搏。
可現在……現在我是名副其實的手無縛雞之力。
走出車門的時候李倩意味深長地瞟了我一眼。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是想撒尿,而是趁機想逃跑。
我的心無法避免地懸了起來。一個弱質女流面對兩個年輕力壯的持槍警察。不問可知,勝算渺茫。
可她是李倩啊,我又怎麼能去阻止她冒險。
我左邊那個臉上有痔的小伙跟着也推開車門出去,很快兩人夾裹着李倩消失在黑夜裏。
車裏餘下的兩個警察跟着打開車窗點起煙來,我的煙盒也空了,因此問他們要了一根。
點燃煙后發現吞雲吐霧絲毫不能消減我的擔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他們三人還沒有回來。
“老王,過去多久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副駕駛的警察也等不及問司機。
司機看了看錶:“五分鐘,也許女人尿尿是墨跡一點。”
我揉揉鼻子,現在還沒有聽到槍聲,這多少算個好消息。
正這麼想着,突然那該死的槍聲真的響了。
懊惱的我直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這時候副駕駛那人急了,他說道:“老王你快給他倆打電話。我沒他們號碼。”
司機老王點點頭拿出手機撥打起來,可他握着電話,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隨即他看着副駕駛的人說:“打不通,這倆渾小子不接電話。你下車去看看怎麼回事吧,我在這守着這胖子。”
“好,你自己小子點。”
說完那高壯的傢伙便掏出手槍開門走了。
他走之後,司機也跟着拿出槍比着我的臉,警告道:“你別打鬼主意,否則我開槍弄死你。”
我笑了笑:“怎麼敢哦,你不知道吧?我得了癌症,肺癌晚期,還有肌無力。根本就是個廢人。”
一面自嘲着,一面五內俱焚地想着辦法。李倩那邊有槍聲傳來,她說不定出事了。
“那倒是挺可憐的,瞧着你年紀跟我也差不多。”他說著丟了一根煙給我。
我瞧瞧這男人,他五短身材,臉上比我還滄老些許。不長的頭髮一多半都是白的。
不過我身材肥胖,雖是個老病號,但總顯得年輕些。
“沒辦法,都是命。你那倆同事脾氣怎麼樣,剛那是我媳婦,脾氣是暴了點,但人是好人。”
我在說話的間隙打量着四周,這車裏空空如也,並沒什麼東西可以幫助我制服他。
“應該不會為難女的吧,除非你老婆準備逃跑。對了,我得給老大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說著司機老王又拿出手機來。`
不能讓他通知成陸生帶人來,否則事情更不好辦了。剛好他撥電話的時候,頭是低着的。
機會難得,我高喊一聲:“他們回來了。”
說完便握緊雙拳聚集全身之力用手肘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脖頸。
手肘是人體最堅硬的部位,所以我奮力一下,雖然我沒有多大力氣,卻也打的他直翻白眼把手機跌落在地上。
只聽得那邊成陸生的聲音傳來:“喂喂,王軍,什麼事?喂喂。”
我趁着老王遇襲發愣的功夫,順手拿過他的手槍反指着他的腦袋。
“不想死你自己知道怎麼辦。”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老王便是個識趣的,他立時回答道:“對不起,陸組,電話不小心按到了。”
“看好魏西里他們!”說著成陸生掛掉了電話。
老王看向我:“你逃不掉的,外面還有我們的三個人。”
“這是我的問題不用你操心,現在開着車去樹林那邊找他們。”
我拿槍頂在他後背的靠椅上。
老王只得調轉方向把車開向那邊他們消失的小樹林。
夜色墨一般的黑暗,前面伸手不見五指,所以我們只能借微弱車頭燈打量四周。
我也不知道那像怪物嘴巴一樣的黑暗裏,李倩正遭遇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