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客棧
郭破虜趁夜色離開襄陽城,只一晚上的腳程,便來到了卧龍鎮,這卧龍鎮本是蜀漢丞相所居的卧龍崗,後來逐漸人丁興起,南來北往的客人都在此處落腳,所以發展成了一個半大的鎮子。
郭破虜是從晚上離開襄陽的,待到了卧龍鎮天色已經大亮。郭破虜雖然閱歷尚且,但也清楚這行走江湖的流程,於是便先去尋一家店安頓一天,待到明日買一匹好馬,再去趕路。當下正想着,抬頭就看到了四個大字“風塵客棧”,便也不多想,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客棧里正好沒什麼人,畢竟一大早也沒人住店,挑了一間客房之後,便在房內休息了起來,正好趕了一晚上路,他再也抵擋不住這舒適的被窩,竟倒頭大睡起來。
這風塵客棧,本來只是這卧龍崗上的一個小亭子,但這地方人來人往,南來北往客如果累了,便只能在這小亭子之中歇腳,直到後來,一個鹽商出資,將這小亭子修成了小草房,慢慢的來往的人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修成了這風塵客棧,現在交由卧龍當地大戶管理,但也沒人敢有意見,也沒人去問,只是這客棧向來對待江湖人士都是很好,想必也念着當初的修建之功。
後來蒙古大軍入侵中土,在郭靖夫婦的守衛下,襄陽城一直久攻不破。這風塵客棧每每匯聚了天南地北的客人,也成了江湖人士傳遞消息的重要場所,甚至還充當了驛站的功能,各地的重大聯絡部門也都有人常駐客棧,就為了獲得第一手信息,好提早一步掌握戰局。
郭破虜睡得正香,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喧嘩,將他吵醒。再看窗外,原來早已經日頭西沉,不知不覺,他竟已經酣睡了一整天。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人也越來越多,破虜從床上爬起,端了水洗了一把臉,正要下樓去看看熱鬧,也好去要食物來飽腹。但又轉念一想,我曾經答應了姐姐不暴露我的身份,如果我要結交一些朋友,那我可得換個名字了,想到這兒便陷入了沉思,驀地一會兒,喃喃地說:“姓氏是父親的,自然是不能換,那就叫郭臨湘罷了。”言罷,便直直下樓而去,
只見樓下燈火輝煌,人頭攢動好不熱鬧。一男子立於桌上,朗聲說道:“諸位靜靜,今日的消息傳遞馬上就開始。”他這麼一開口,全場就立馬靜了下來,只見他繼續說道:“去年蒙古左賢王死於帳中,江湖人人都說是郭靖郭大俠所為,今日有消息傳來,蒙古左賢王之女已經回到帳中,據悉,刺殺左賢王的就是郭大俠無誤。”這第一條消息一傳出來,底下聽眾都大聲叫好,也有一部分人陰沉着一張臉,想必他們就是蒙古派過來接受消息的。
“那麼第二條”那人繼續說道:“有同伴自關外傳來消息,蒙古左賢王之女托婭正在尋找她的幼年王弟,名為周正午,這人可是將來蒙古的左賢王,酬金是白銀三萬兩。”底下又是一片驚呼,但這聲音又立馬沉了下去,大家都是漢人,又豈能為了銀錢去幫忙尋找仇人呢,更何況大家都只道那小王子定是被郭大俠虜去,這裏誰又敢去向郭大俠討人呢。
“接下來是最為重要的一條,諸位聽好,蒙古為報大仇,不日將揮兵而來,諸位都是江湖義士,大可想好何去何從。”這一消息一出,人人只道怕又是生靈塗炭。
三條消息傳遞完畢之後,破虜聽后自是心頭一驚,父親當日襄陽之戰之後並未曾外出,又何來刺殺左賢王的道理,既然如此,更談不上擄走小王子了,這不是在給我父親樹敵嗎,今日蒙古就要來襲,我父親那豈不是首當其衝?想到這兒,不禁朗聲說道:“前輩,在下認為這些消息的真實性有待商榷,現在傳遞出去恐怕為時尚早。”
那人怕是沒想到有人會懷疑他的消息的真實性,再細看這傳遞消息的中年男子,五短的身材,面色紅潤,雖然蓬頭垢面,但是卻仍顯得精神十足。底下有人笑道:“百達通,有人懷疑你呀。”
原來這人叫做焦靈,因數年在江湖各地傳遞消息,被人喚作百達通,說來也怪,他武功不強,卻能得到第一手消息,還並未出過錯,因此在江湖上也樹立些名聲,今日見有人懷疑自己,來人還是個愣頭小子,便不屑的答道:“在下行走江湖數年,並未出過錯,敢問閣下是哪個,有何證據說我消息是錯的呢?”聽這口音,這百達通竟還是湖湘人士。
破虜心中暗道:我這新起的名字竟與這百達通有緣。便反問道:“在下無名小輩,郭臨湘,又敢問前輩有什麼證據呢?”這百達通向來欺軟怕硬,見這小子年輕,又沒什麼名頭,便不想與他爭執,只道:“在下的消息是傳給武林中人的,從不與無名小子爭論真假,如果你要驗真偽,就和我手上的短刀去說吧。”
破虜涉世未深,自然易被激怒,正待要拔劍上前相鬥,忽見斜側里伸出一根竹棍將他攔在身後,定睛一看,這不是丐幫的六袋弟子孫玉堂么,正待向前相見,那孫玉堂倒是搶先道:“小子,不管你什麼來頭,咱們百達通是消息傳遞的權威,你要是敢與前輩動手,我孫玉堂定第一個饒不了你。”
破虜一驚,頓時明白了孫玉堂的用意,但也不好多說,轉身就要上房去,他清楚得很,這孫玉堂乃是丐幫安插在這風塵客棧的眼線,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消息有問題,他今日攔我,定是有不可言說的難處,我來這兒這麼久,他定知道我住在哪間房內,待會自會與我說明緣由。想罷,便道一聲:“小子知錯了。”轉身便向樓上走去。
“我原以為你是個有骨氣的人,沒想到被這丐幫竹棍一擋就害怕啦?百達通,別人懷疑你,你也得給個證據呀,不然叫人如何信服你?”破虜一聽,這是女子之聲,聲音來自門外,聲調平穩,怕也是個練家子,更何況敢這麼教訓這百達通,也應該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夫人吧,想到是個女子,也沒心和她爭論,仍是直直的向上走去。
“怎麼,要說證據了你就怕了么?不聽聽到底是不是真的?”這聲音里竟帶有絲絲嗔怪,卻又有些豪氣。眾人正驚奇,之見那女子撥開人群,大步走入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