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要說的話
()有過幾次一起喝茶的經歷,又有了一次共進午餐的經歷,再加上暗自明了於心的合作,那麼兩個人幾乎就可以說是朋友了——這就是現在索拉雷和鄧布利多表面上的關係。
於是回到家中之後,索拉雷沒有故意拖延,直接把信箋寄給了威森加摩的首席大巫師之一的阿爾布萊德.約弗朗——因為鄧布利多同樣是首席,那麼現在那個疑似間諜的年輕人就有了兩個威森加摩首席大巫師作擔保,即便是部長也不能把他送進阿茲卡班。
然後索拉雷考慮了半個小時,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蓋勒特。他將寫了一半的信件投進壁爐中,抽出另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寫了幾句話,讓黑球送到同一條街上的另一座房子裏,邀請吉貝爾過來吃晚飯——德國太遠了,即便寫了邀請信,蓋勒特也不可能過來。
一個月後,威森加摩判決了那個曾經是食死徒的青年無罪,隨即鄧布利多聘請了他作為霍格沃茲的魔藥學教授,至此索拉雷和鄧布利多的第一次合作達成。
之後有很久鄧布利多沒有再次和索拉雷聯絡,但是幾乎每天都要和部長巴諾德女士見面的索拉雷很清楚,恐怕鄧布利多隱忍不了太久了——曾經是他親手建立的那個叫做鳳凰社的團體,沒有輸給兩代的黑魔王,現在反而在和平年代被打散了。
因為巴諾德夫人頒佈了新的法令,是關於禁止非官方結黨集社——很明顯鳳凰社不是官方組織,於是在取締的範圍之內。
索拉雷想過,如果這是原原本本的書里的故事,那麼鄧布利多在這個時候會如何應對,然後他發現,似乎只有解散鳳凰社這一條道路——除非他換掉了現任部長。
而索拉雷隱約記得,書里的部長是位男士。那麼鄧布利多果然這樣做了嗎?索拉雷覺得自己對此是樂見其成的——當然,推波助瀾的事他也很願意做。
當聖誕節的假期來臨時,索拉雷終於進行了那次推遲太久的澳洲旅行,不過成員變成了五個人——原定的索拉雷和蓋勒特當然沒有被落下,而吉貝爾因為得到了年假也一同前往,至於布蘭登和他的兒子小布蘭登則是被貌似有點不情願的蓋勒特帶了過來。
為期兩周的旅行的確令人愉快,不過索拉雷對這半個月的經歷更深刻的印象是,似乎布蘭登對自己有一點敵意——或者說,布蘭登似乎討厭索拉雷。
不僅僅是年長的布蘭登先生,年輕的小布蘭登態度也不是非常友好——當然表面上看起來一派和睦,但是索拉雷還沒有遲鈍到無法察覺旁人針對自己的厭惡。
他有點不解,不過並不在意。因為新年到來之後,這一對父子就要和蓋勒特一起往中東去——那裏還有一片陌生的土地等待格林德沃們的征服,或者阻止格林德沃們的腳步。
就此再見,索拉雷想,中東是個美好的地方,特別適合不喜歡安靜的人——就像是喜歡和人爭論的布蘭登先生及其兒子那樣。
然而就在格林德沃的一行人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卻發生了令人意外的事情。
~~~~~~~
中東雖然沒有遠東那樣神秘,但是對於歐洲的巫師們來說,那裏也是一片他們從來沒有親自涉足過的土地。
雖然偶爾會在某一年有來自印度或者波斯灣周邊國家的巫師到歐洲求職或是求學,但是他們對於自己的家鄉究竟是什麼樣子,也會不約而同地諱莫如深——或者是由於背井離鄉,關於那裏的一切,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於是蓋勒特這次會親自出馬,去往中東開闊新的領地。然而究竟會是格林德沃完成了征服,還是格林德沃被中東阻撓,沒有人可以給出確定的答案。
甚至就連作為家主的蓋勒特,他是否能平安歸來,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畢竟他們對中東的了解都太少了,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就有了現在在蘇比斯城堡的這次餞別宴會。
這不僅僅是為了送別,還有格林德沃權力的移交——在蓋勒特離開的時候,不可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於是決斷權需要由另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掌握。而這個人,在得知他是吉貝爾的時候,即便是索拉雷也覺得驚訝。
他一直認為,吉貝爾和蓋勒特的關係非常平淡,畢竟吉貝爾一直無法承認蓋勒特和狄休斯擁有同一個靈魂,當然蓋勒特也因此很討厭吉貝爾。
並且,蓋勒特有更好的選擇不是嗎?接替了戴爾伍特成為格林德沃的“引導者”的貝松先生,他並不會跟隨蓋勒特一起去中東,那麼為什麼不將格林德沃的事務遞交給貝松?
似乎是在吉貝爾和蓋勒特之間,他們達成了一個什麼協議。於是現在索拉雷看到了蓋勒特假笑着把右手中指上代表家主權力的戒指脫下來,交給了吉貝爾——這時候索拉雷才忽然想起來,似乎吉貝爾現在是屬於格林德沃血統的半精靈。
是由於他們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而貝松畢竟不屬於格林德沃的血脈?索拉雷又一次想起曾經對狄休斯的懷疑,將屬於格林德沃的珍貴血統交給一個除了友誼之外與他完全無關的人,他究竟能夠得到什麼?格林德沃又能得到什麼?
曾經索拉雷非常不解,現在他也仍然不解,但是似乎蓋勒特已經得到了。因為即使是交出家主的戒指,他也完全沒有任何擔憂的表現——他的表情顯示,對於吉貝爾他非常放心,雖然他們事實上真的對彼此並不熟悉。
這種不明所以,但是又能夠親眼看到別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佈置了什麼的感覺,真是糟糕極了,索拉雷想着,然後他聽到蓋勒特說:“索拉,可以和我在沒有第三個人的場合下說幾句話嗎?我想有件事我需要你知道。”
索拉雷看了那個金髮的男人一眼,把空了一半的高腳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沒有說話,和那個男人一起踏上了門廳外的石頭階梯。
他們一直走到了二的書房門外,這不是什麼隱秘的地方,就連鄧布利多都來過,但是也並非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推門進入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於談一些私密性不是很強,但又不希望被別人知道的事情。
好,由此可以看得出他不是想要託孤,索拉雷想。如果蓋勒特膽敢不負責任地將格林德沃丟給他,那麼索拉雷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他絕對不會接手這樣的爛攤子。
格林德沃通過商業融入麻瓜世界,然後逐漸侵入麻瓜們的政治,最終達到控制的目的——這些是索拉雷非常厭煩的東西,他在魔法部這麼多年已經受夠了。
合上門,索拉雷雙手環胸,無意識地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然後開口說:“你究竟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直接地告訴你,我只會在魔法世界的範圍內提供協助——麻瓜們的商人,還有那些政客,他們太麻煩了,我可對付不了。”
蓋勒特的睫毛上下扇動了一下,然後他笑了:“我很意外——好,最近我做了些讓你提防的事情?不,我不會的,我並不是想要請求你的援助。”
索拉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事實上剛和鄧布利多達成心知肚明的合作協議,他的確沒有時間去和其他的人勾心鬥角了。如果蓋勒特再次和鄧布利多“心有靈犀”——都來向他尋求幫助,那麼索拉雷只好說先來後到——或者蓋勒特會覺得,幫助鄧布利多是件好事。
不論從任何一個方面……索拉雷在心裏自嘲地說,不論從任何一個方面,現在和鄧布利多合作,幫助他對付那位難纏又固執的女部長,都是好事,蓋勒特會樂見其成的。
沒有得到回應,蓋勒特撇了撇嘴角,說:“好,那麼我直接說……呃,事實上我現在很緊張,索拉……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次去中東,事實上我們都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所以那很危險,甚至我懷疑我是否會在那裏面對死神。”
“但是你還是非常堅決地要求去那裏。”索拉雷說著,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好了,親愛的,我不會繼續阻止你的——只要你把藥品和防護物品都帶夠。”
“事實上,”蓋勒特嘆了口氣,“你沒有堅決地阻止,讓我有點失望。我還記得以前——好像十年之前還是這樣的——危險的事情你會禁止我去做,如果我真的做了,那麼你會生氣。但是這次沒有,所以我……唔,是的,我很失望。”
索拉雷忍不住笑了:“難道你很期待我對你發脾氣嗎?事實上明年就會是你人生的第一百年了,親愛的,你長大了,所以我……”
他說著,忽然很想嘆氣。
其實並不是因為成長,或者是年齡的因素。而是……的確已經沒有了繼續為面前這個人提心弔膽的力氣了。
抬起手,在金色的順滑的長發上撫摸了一下,索拉雷想,他現在的神情大概是充滿了愛憐的。因為,現在他的心裏是充滿了愛憐的。
並不是不擔心,而是……似乎是終於明白了,即使擔心,即使阻止,也完全無用。
布蘭登有一句評價,其實是非常正確的。蓋勒特是個非常自以為是的人——當然他很多時候的確是對的——他自信過度,幾乎是自負,他固執己見,幾乎不能被說服。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並不是那個唯一能撼動他內心的人,索拉雷不會繼續期待自己能夠對這個男人的決定有所影響。
事實上,索拉雷想,即便是他所愛的人,現在用最懇切的請求來勸說他不要去中東,蓋勒特也不會改變原本的計劃。
好,其實應該說,如果愛他,就會支持他進軍中東的計劃。雖然索拉雷沒有看到統治世界的任何好處所在——為了給自己創造更多工作和文件嗎?——但是,被布蘭登用這樣的理由諷刺過一次之後,索拉雷想,他不會再一次提出反對的意見了。
停頓了一下,索拉雷給了蓋勒特一個更加真誠的笑容,然後說:“你的決定,我不會反對的,我明白你的願望,格林德沃也期待這一天很久了——所以只要你已經決定,已經做出了計劃,那麼就去做。最起碼,歐洲不會失去控制的。”
最後的那句話,就是對最糟糕的狀況發生之後的承諾了——如果蓋勒特真的死在了中東,那麼索拉雷不會讓格林德沃的大本營遭受影響。
但是尚未穩定,仍舊需要蓋勒特的震懾的南美洲,大概就不可能繼續被壓制在麾下了。索拉雷猜測,如果能夠有一個和蓋勒特一樣……不,只要有他一半,那樣的一個格林德沃家主,南美很快就會重新臣服。
說完之後,索拉雷又一次愛撫了那美麗的金髮。或許這就是他目前能夠給出的,最切合實際,又切實可行的承諾了。雖然,或許仍舊有些偷懶。
蓋勒特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然後說:“好……我必須說,你做出了這樣的回答,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你真的會把最糟糕的情況考慮好,然後給我承諾——事實上我希望表達的是另外的意思……”
深吸了口氣,蓋勒特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他似乎有點緊張。他看着索拉雷,足足幾秒鐘才說:“事實上我……我本來認為,只有整個世界才能夠讓我將它捧出,作為此刻我要說的這些話的陪襯,而且我本來覺得,不應該這樣倉促,在這樣的環境……”
猛地停下,蓋勒特又深吸一口氣:“當然,我不是說蘇比斯城堡簡陋,我只是……”
他的聲音再一次停止,蓋勒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好幾次,然後他說:“好,我想我還是應該直接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我現在實在不知道怎樣的話語才更加合體……”
然後他猛地靠近了索拉雷,低下頭,微微閉上了那雙藍紫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