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為受過
明悅道：“胡說，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楚墨不想在這裏和母親討論這麼尷尬的問題，直接問道：“我能出去了嗎？”
提到這個，明悅臉色失落下來：“這次你要出去怕是有點難了。”
楚墨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明悅怒氣值上升：“你說什麼意思？你那三叔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竟然不想管你了！你說你也是的，在外頭說什麼奪妻之恨的鬼話？如今可算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了。”
楚墨低着頭撇撇嘴，這話可不是他自己想說的，實在是他那幫紈絝哥們兒教的，他哪裏想得出這種主意，就是想得出，他也不敢說啊。
“那三叔不來管我，我可怎麼辦？”
明悅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她能進來也不是自己的本事，這還是仗着楚君珩的名頭，他明確表示這次不會管了，送明悅進來看看他也就罷了，撈人讓明悅自己想法子撈。
她能想什麼法子？
這事兒宣德帝都已經插手了，楚墨這次的情節太過嚴重，搞不好連殺頭都是有可能的，除非楚君珩能夠出面向宣德帝求情，到還有可能保住一條命。
帶人進京試圖起事這是多大的罪名，哪怕劉勇手下那些人不是什麼正經的兵，這件事兒也不是什麼能夠輕輕揭過的。
明悅進來看過他沒事，放心了一半，安撫他道：“你放心兒子，娘一定替你想法子保你出去，你等我的好消息。你三叔不管你，我管你。”
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堆，明悅才不放心的離開。
這樁案子影響極其惡劣，已經被移交三司會審了，明悅想盡法子求了所有自己能去求的高門太太，求她們的丈夫幫忙出面解決這件事，沒有一個人敢接腔。
倒是有一個人出了主意：“不如去找你家楚少爺的朋友試試看，平日裏大家玩得好，又都在朝為官，這會兒說不定能有法子。”
明悅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就真的去找了平日裏與楚墨玩得好的紈絝公子哥們。
這些紈絝既然是紈絝，自然不會在正經事上下功夫，一個個嘴上答應明悅會想法子，實際上就是敷衍她。
明悅活了這一把年紀，哪能瞧不出來？每每尋人都是笑盈盈進門，氣沖衝出門，直到找了第五個公子哥兒，才終於聽到一句人話。
“夫人，實在不是晚輩不願意出手幫忙，這事兒不是夫人想得那麼簡單，是個除了國公爺無人能解的難題。”
明悅沒聽懂：“此話怎講？”
那公子哥兒道：“墨兄這事兒做的確實不厚道，但幾個刁民也不至於讓陛下如此震怒，夫人當真以為陛下是在針對墨兄不成？”
他壓低聲音道：“夫人仔細想想墨兄此番究竟是為了什麼落得如此下場。”
明悅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帶了亂七八糟的人進了京被抓了，正要脫口而出，就立馬意識到，楚墨帶人進京是為了奪爵。
這才是真正讓宣德帝忌諱的東西。
他針對的不是楚墨，而是楚君珩，或者說是鎮國公這個爵位。
楚家世代忠良，代代有功。說好聽的叫地位顯赫，說難聽的叫功高震主。
先帝還在的時候楚君珩確實立過功勞，先帝倚重他也無可厚非，但那都是在先帝在位時發生的事兒了，與他宣德帝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又不能抹去鎮國公的功勞，又要敬重他，對一個帝王來說這是一筆虧本買賣，如今鎮國公的侄兒做出這等行徑來，這不正好等於給了宣德帝一個借口，將鎮國公從爵位上擼下來。
見明悅想明白了，那公子哥站起來衝著明悅行禮：“夫人見諒，晚輩實屬無能，愛莫能助了。”
明悅帶着滿腔的震驚起身離開，步子有些失魂落魄的，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已經成了一步死棋。
楚君珩不管，楚墨就得死，楚君珩管了，就得失去爵位，楚墨也一樣拿不到這個爵位，最多就是保住一條命，往後就再也沒有國公府了。
明悅真是又心疼又生氣，心疼兒子這樣的遭遇，生氣兒子如此笨拙，沒事非要去奪爵幹什麼。
那公子哥目送了明悅離開，嘆了口氣：“本來鎮國公只剩下一個空頭銜爵位，不理政事本身就是一種自保的行為，陛下也已經默認了他這樣做，偏偏這個時候楚墨跳出來提醒陛下還有鎮國公這麼個威脅存在，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設計。”
明悅不會知道了，她也沒有必要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沒用，她玩不過這個人，背後這人也不知道是為了對付楚墨還是楚君珩，竟然連陛下都能利用……
心機實屬可怕。
明悅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在後半生的富貴和兒子的命之間，她已經做出選擇了。
“國公爺。”明悅推開楚君珩的書房門，過去二話不說就跪下了，驚的楚君珩起身過去扶，明悅卻直挺挺的跪着，面色堅定：“妾身今日來是有事要求國公爺。”
為了兒子，她對楚君珩極致謙卑。
“大嫂請起來說話。”
明悅搖頭：“不，國公爺不答應妾身，妾身就不起來。”
楚君珩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大嫂請先起來。楚墨到底也是大哥的遺孤，小弟無能，最多只能保住他的性命。”
有這一點就夠了。
明悅知道讓楚君珩保住楚墨的性命的話他要付出什麼代價，她沒有辦法要求更多了，眼下是求人的時候，把楚君珩惹惱了，她連楚墨的命都保不住。
明悅毫不猶豫的彎下腰去，對着楚君珩磕了個頭。
楚君珩這次沒攔着她，他知道反正也攔不住，倒不如讓明悅就這麼磕了吧。
第二日早上，許久沒上過朝的鎮國公出人意料的出現在了朝堂上。
大家大概都已經猜到了他這次來上朝是為了楚墨的事兒，只是這事兒宣德帝的態度很是強硬，大家也想不出來楚君珩究竟能用什麼法子保住楚墨的命。
等群臣奏本都已經結束了的時候，楚君珩才終於站出來一步，跪下對着宣德帝行了大禮：“陛下，臣斗膽，要向陛下求個恩典。”